《呈祥录》第八十一章 投食

    林曦月想得出神,陆琮进来时,她都没有反应。
    陆琮示意恩铭退下,见她只穿了单衣站在外面,进屋拿了披风出来。
    厚实的披风罩在背上,她这才惊醒,侧头去看,只见陆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
    他往日清冷的侧脸,在暖红夕阳的映衬下,柔和生动了不少。
    一时间,林曦月看呆了。等醒过神来时,陆琮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嘣!脸上倏地腾起红云,心里似炸开了锅一般,跳得不行。
    不行不行,不能受他的美色所祸。
    她极度担心自己真会欢喜于他,若真是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曦月就恨不能捶打敲醒自己。
    不行,绝对不行。
    今生,她宁愿过得平淡清苦,也不想再去京城陆府走一遭了。
    她是小门小户出身,本就和高门大户的陆家不配,更何况陆琮又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哪愁没有更好的姻缘呢。至于自己,年岁到了,在黎城寻个好人家嫁了就是。相夫教子的过完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她想好了,心里下了决定。
    要想对陆琮心如止水,首先要做的就是和他减少接触,把他当作陌生人一般对待。
    和卓越的人在一起,日久生情是极有可能的,更何况那人还是京城陆少。
    如此想着,林曦月慢慢移步远离身边的陆琮。
    她的小动作,陆琮看在眼里。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
    林曦月自以为出了他的范围圈,转身准备逃离时,后领却被人扯住了。
    “要去哪儿?”他沉稳清冷的声音响起。
    林曦月身子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手胡乱往前指了指,道:“我……我回屋休息。”休息总成吧。“不能吗?”她自觉理直气壮,畏缩之心渐褪,反昂起头朝他问道。
    陆琮轻笑一声,松开对她的挟制,替她理了理褶皱的衣领,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可以,你回房吧。”
    热气吹佛在耳边,润白的耳珠渐粉,本已经平淡无波的心里再次被激起一片涟漪。
    林曦月握拳闭眼,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陆琮太过妖孽,她要想保全自己,必须远离他。
    咬着牙往前走去,身后没有动静,她略微松了口气,好歹是摆脱了。
    只不过……留意到前面的红漆的大门,林曦月脚下的步子猛地顿住。
    她,走反路了!
    扭头去看,陆琮正斜靠在门框上,笑意在脸上止不住地溢出。
    “回房吧。”他朝她招招手,轻柔唤道。
    林曦月无话可说,愣站半晌,只能接受事实,低着头默默走了回去。
    接连几日,林睿泽没有回书院,林曦月和陆琮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真的恼火了。
    “你没有案子要办吗?”她对正躺在院里晒太阳的陆琮气急败坏地问道。
    陆琮瞥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平静道:“没有。”
    “那我哥怎么还不回来呢?”你在这里闲得发慌,却指派哥哥做事。林曦月恨不能过去锤他两拳。
    陆琮坐起身来,没有回答她。他知道她误以为林睿泽下山是去查案了,但其实不然。林睿泽下山是为了处理家事,且走之前托他照顾好曦月,想必是不想让她担心。
    林睿泽已经去了三四日了,林家的事应该也快要处理好了。
    他明日下山去看看,有必要就帮他一把。
    陆琮规划着明日的行程,林曦月见他不答话,以为他是无话可说。她轻哼一声,心情转好,胃口大开,扭身到小厨房寻找吃食去了。
    小厨房里囤了不少美味,糕点甜枣是不会少的,锅里还热着整鸡,喷香美味,她深吸一口气都觉得是享受。揭开锅盖,看着油光饱满的整鸡,林曦月迫不及待去端盘。心里太过着急,忘记了锅里的温度,手指刚碰触到磁盘,就被烫得嗷嗷叫出声来。
    陆琮赶过来时,林曦月哭得正凶。
    看着她被烫红得手指,他轻叹一声,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上前握住她细白的手腕,牵至流水下冲洗,等红肿消除,才道:“我去给你拿药。”
    “好。”她吸着鼻子回答,想拿手擦了脸上的眼泪,却被他再次抓住了手腕。
    林曦月不解,不明白他的意图。
    陆琮强调道:“手别触碰任何东西,明白了吗?”
    被他瞪着,她哪敢不明白,只能点头。
    泪水黏在脸上不舒服,不能用手擦,只能抬胳膊借用衣袖。
    只是,她胳膊才抬到一半,动作就陡然顿住了。
    摩挲感从脸上传来,她愕然抬头,陆琮离她只一步的距离。而此时此刻,他正低头凝视着她,手上动作不停,轻柔的一下又一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回手道了一声:“好了。”
    林曦月实在是不知作何反应,只傻傻地点着头道:“谢了。”
    “应该的。”他笑着揉搓着她的头发,随后转身去房里拿药。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林曦月猛然醒过神来。天,她方才是傻了吗?为何要说谢?不,不对,早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就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
    不是说好了珍爱生命,远离陆琮吗?为何她感觉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亲近了?
    林曦月懊恼抑郁,心里立下了无数的决定,可当陆琮拿来药,命她坐好时,她又一声不吭了。
    “擦了药过一会儿就不痛了。”陆琮说完,附身朝她被烫伤的手指吹了吹,似想为她缓解疼痛。
    手指清凉,心却暖了。林曦月闭眼,狂念清心决。
    “想在哪儿吃鸡?”陆琮盖上药罐,将手洗净后端出了锅里的整鸡。
    噔!林曦月睁大了眼,“去外面吃。”
    陆琮端着喷香的整鸡走在前面,林曦月则抬着手眼巴巴地跟在后面。
    手被烫伤,别说直接拿着鸡腿啃了,她连拿起筷子都不成。
    心里纠结一番,还是觉得满足口腹之欲最重要,被投食什么的也就不在意了。
    整只鸡,林曦月吃了大半,陆琮偶尔吃了两口,还是她嫌弃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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