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你的歌声》第三十九章：并肩（三）

    夏天的练习室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个地下部分，连窗户都没有，空气闷热得让人汗水直淌。
    站在走廊里，姜允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看向身边。
    那个和自己当年同一天完成第一次街头表演的女孩，正在仔仔细细地背着稿子。
    天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女孩和自己在演艺课上搭档。
    和自己一样，都是看起来不那么好接近的人。
    本来已经商量好了搭档，甚至已经提前开始练习了，可是老师却临时调动了人选。
    理由让姜允晟很无语——形象和气质更搭一些。
    老师啊，你放过我吧！我想和升延前辈搭档，多攒一点日常分数，好去见识一下练习生交流大会啊！
    不过，老师的决定并不会因为他的腹诽而发生任何变动。
    倒不是姜允晟对她有意见，也不是两个人对搭档这件事不用心，他们都在很努力地配合对方。
    只是，好像最近这一段时间开始，姜允晟感觉自己在这个女孩面前，越来越不自在。
    比如，不太敢对视，感受到对方目光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把身体绷起来，会在别人提起来她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留意……
    姜允晟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空调”。
    他明白自己可能是……心动了。
    姜允晟你醒一醒吧，人家可是有名的脸赞，就你这素得跟白纸一样的脸，算是哪个门面？
    姜允晟你试一试啊，你俩不是关系还不错嘛，犹犹豫豫的，打算给以后留遗憾？
    脑子里两个声音在争吵，前者声音越来越小，后者声音越来越大。
    目光锁定在手里的稿子上，心思却早已经跑到了旁边的人身上，裴珠泫默念着稿子，声调却越念越没有起伏。
    他是在看我吗？
    长发遮掩着面颊，旁边的人看不到自己，自己也看不到他。
    很搭配吗？
    不止听一个人说过自己和他很上相。
    走廊里这么热，出了很多汗，自己的妆没有花了吧？
    在他面前，自己好像越来越在意所展露出的姿容了。
    虽然后来听说他已经和俞升延商量好了，要一起搭档的，但是在老师突然更改了组合后，自己心里就泛起了一丝隐隐约约的喜悦。
    等会就要上场了，很担心。
    担心万一表现不好，会影响到他的分数；
    担心万一表现不好，他是不是会不高兴；
    担心万一表现不好，会当着他的面，被其他女生比下去。
    在这个沉闷的地下部分，在这个被压力所驱赶着拼命向前跑的练习室里，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跃动着的情绪了。
    此刻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想法。
    想和他一起，并肩站在舞台上。
    “裴珠泫！姜允晟！准备上场！”
    自从当年一起在明洞的街头完成表演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了。
    现在，这个想法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想和他一起，并肩站在舞台上。
    “Irene！Near！去前台待机，准备耳返！”
    自从去年的歌谣大战合作舞台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了。
    现在，这个想法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允晟，我们走吧。”
    KBS后台待机室里，裴珠泫柔柔地挽住姜允晟的臂弯，笑得好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一样。
    “你不是已经看过剧本了吗？大概，我们以后就要经常这样了。”
    裴珠泫的浅笑里，是三分期待，三分温情，三分思恋，以及一分的紧张。
    “还是说，因为你的‘妻子’没在你第一次主持正式节目时来给捧场，所以你不高兴了？”
    玩味的语调，曾经熟悉的、仿佛宣示所有权一样的语气。
    “我们走吧。”
    默认了裴珠泫的动作，姜允晟扬起嘴角，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在周围工作人员们一片“这两个人进入状态好快”“工作态度端正”的声音里，这对接档朴叙俊和尹宝拉的新人MC组合走出了待机室。
    姜允晟心里苦，但是他说不出。
    这家无线台送来合约的时候，还一并送来了相关设定与演出剧本。
    公司那里已经通过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签的，当时也就没有去看剧本，只是看了看合约。
    所以，他当时也就没有去多想为什么裴珠泫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些微妙。
    等回到练习室，姜允晟打开演出剧本，只看了两页，他就把剧本甩到了一边，沉着脸扶住额头。
    你们这个节目到底是叫“音乐银行”，还是叫“我们结婚了”？
    打造最甜蜜的情侣式MC组合？
    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要是传出点绯闻什么的，不是给她惹麻烦吗？
    好吧好吧，差点忘了……自家公司从来都不怕绯闻，绯闻出道的艺人更是不在少数。
    所谓“黑粉也是粉”，这句话已经不知道在公司里听过多少次了。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
    这是业务，这是业务……
    ……
    “Two，three，Happiness！大家好，我们是RedVelvet！”
    “今天开始，音乐银行就要确定新的MC了！”
    “我们四个人会不会是新的主持人呢？”
    “那当然，不是了。”
    “那么，新的MC会是谁呢？”
    “好奇吧？现在舞台上有两位特别的人在等着哦。要成为音乐银行的MC，就一定要经历必须的过程。”
    “啊……那著名的MC申告式啊！”
    “是的，这两位特别的MC准备了表演，现在就来看看吧！”
    “请出来吧！”
    电视屏幕里，在没有队长在场的情况下，RedVelvet的其他四个人完成了五月份第一期音乐银行的开场MC工作。
    随着这四个人的退场，画面一转，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姜允晟和裴珠泫两个人牵着手出现了屏幕上。
    [我们的画报CP来了！]
    [般配！般配！般配！]
    [你们两个出个限定组合吧！]
    [我觉得这两个人的眼神是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
    在ins上，一个叫作【#画报CP】的话题里，一条一条的留言迅速冒了出来。
    去年年末的MBC歌谣大战结束后，以姜允晟和裴珠泫的合作舞台为同框内容的画报在新人饭圈里结结实实地热卖了一阵子，之后就出现了【#画报CP】这个话题。
    经历了小半年的平淡后，这个话题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
    事实上，我也很苦恼。
    没能为你做过什么。
    很多不足，毫无长处
    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为了你，只为了你。
    虽然我无法给你世上所有。
    我现在向你约定，为你变成唯一的我。
    isonlyforyou，justwannabeforyou.
    照你如今的模样，一直留在我身边就足够。
    就算重生，永远也只看着你。
    ……
    在两位新人MC的对唱下，【#画报CP】进入了高速刷新的节奏。
    [他们在唱‘Allforyou’！COOL组合的经典情歌啊！]
    [好希望这两个人出个翻唱音源！我一定买！]
    [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只要公司有意向，翻唱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公司快去问版权使用啊！]
    [太甜了！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哈哈哈！]
    ……
    ——为什么要在MC申告式上选这首《AllForYou》？
    这首歌好像不太适合现在的我们吧。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你正在拍“我结”，可以把这首歌当作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已经两年没有在生日会上看到你了，从今年开始，不想再有任何的错过。
    就用这首男女对唱情歌。
    就从这里，重新开始。
    感受到姜允晟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裴珠泫有些遗憾地从合唱最后的深情对视里回过了神。
    “直播放送，MusicBank！”
    “大家好！我是RedVelvet的Irene！”
    “大家好！我是新人MC，S.M.ROOKIES的Near！”
    修身的白西装，休闲款的白色一字领小礼服，两位新人MC并肩完成了自我介绍。
    用【#画报CP】里的话来形容，就是——[请你们两位原地结婚吧！]
    “啊……完成了申告式，站在这里，真的是很紧张，也很激动的。”
    “同为歌手，我觉得Nearxi刚才唱得非常好啊！”
    “那是因为……”
    止住话头，姜允晟面对镜头，摆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明显是想要“抖包袱”的意味。
    “因为什么呢？”
    清隽的声音里满是轻快愉悦的气氛。
    “因为有Irenexi在身边！会想着要为了Irenexi，无论如何也要唱好才行。”
    “那你现在还紧张吗？”
    “完全不紧张了。”
    “为什么呢？”
    “因为有Irenexi在身边。”
    “这些话，应该在后台悄悄告诉我才对！”
    在裴珠泫娇俏的嗔怪声里，两个人同时把视线从镜头转向对方，温情的微笑对视再一次引发了观众们的欢呼。
    “通常电影或是电视剧开播之前，演员们都会立下收视公约，我们要不要也来做做看？”
    镜头里，姜允晟带着淡淡的微笑，双眼中流露出暖色的光彩。
    就如同映在暖阳下的雪山。
    “如果这一期收视率突破3%就办Freehug的活动，这怎么样呢？”
    只是第一期节目，节目组对于两个人按照剧本上的要求来推动“进展”这件事，并没有立刻就抱有太大的期望，但看到眼下裴珠泫貌似不经意挽上姜允晟臂弯的小动作，以及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同时对视，都各自点了点头——S.M家精选的队长，业务能力不需要担心。
    “Freehug的活动虽然好，但是我不喜欢看你被别的男生拥抱，办签名会如何？”
    #画报CP：[这是情侣之间的占有欲吗？你俩结婚吧，就现在！]
    “签名会不错，如果这一期收视率突破3%，我们就办签名会吧。”
    “那么……想要一起办签名会的Irene——”
    “以及已经完全不紧张的Near一起主持的，五月第一周音乐银行。”
    “首先，来看一下本周的一位候补吧！”
    ……
    站在自家公司的企划办公室里，崔怔国看着直播屏幕与其他电脑屏幕上正在实时计算的各类数据变动、实时评论等这些内容，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正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
    “第一”从来都只有一个，虽然并称三大无线台，听起来很辉煌，可没有谁是不想独占鳌头的。
    KBS本来预选好的男主持人因为要接连拍摄电视剧《记得你》与《请回答1988》的缘故的，退出了这个节目档期。
    本着打击老对手的原则，节目组立刻瞄准了MBC力推的新人歌手Near，近来随着“我结”的播出，这位新人收获了“MC夫妇”的称号，人气与热度都进一步提升。
    而且，眼下这对主持人组合本来就有着“画报CP”的话题度，只要在剧本上好好设计一下，完全可以与刚刚开始发展热度的“MC夫妇”分庭抗礼，甚至压过一头。
    在KBS看来，Near这位新人目前也到了需要一档节目来稳定曝光的程度，作为经纪公司，必然是愿意合作的。
    在整个演出协商的过程中，两家公司的意向达成非常迅速，一拍即合。
    “明天早上，把数据评估和话题导向的报告交到我办公室。”
    “是！”
    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后续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