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感应》第一章 无妄之灾

    “叮……”
    中午十二点，伴随着放学铃的响起，实验中学的学生们背着沉重的书包从教学楼走向食堂。
    一个样貌清秀的小伙穿着发黄的蓝白校服奔跑在路上。
    他叫张明，今年十八岁半，模样比年龄还嫩点。
    他每天放学都跑的很快，高二6班的同学们都认为他是饿疯了。
    事实上他只是赶时间。
    他匆匆到食堂花5元买了个最便宜的酸辣土豆盖浇饭，也来不及吃，就拎着跑出了学校。
    出门右转，快速奔走一公里，到了新风街一个奶茶店。
    把店门拉开，中午的营业正式开始。
    这是一家名叫coco的奶茶店，他在这里兼职打工。
    因为下午两点半才上学，所以他有大约两个小时维持营业，等下午放学后，他会再来这里开门经营到十点，顺便复习功课。
    他是从山区小镇考到市重点高中的，家里很贫困，就一个外公。他就没让外公寄生活费过来，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在这个城市里努力地生存着。
    为了生活费，他必须争分夺秒。
    coco奶茶店占地不大，一个吧台两套桌椅，但是装修精致文艺，因为老板娘喜欢这个调调。
    现在，张明独自坐在吧台后吃着中午饭，一边拿着英文课本背单词，偶尔会走神思考人生。
    去年他骑车掉到了路边的湖里，被人从湖里救起后，他就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来了。
    这世界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周围的地名发生了改变，如果不是看到“西莞市”三个字，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到了平行世界。
    既然是平行世界，那穿越者自然也没啥变化了，他还是那个苦命的穷学生。
    这事气的他真想再跳湖一次。
    当然，如果非说这边有个好处，大概就是空气清新自由一点，没那么压抑。
    除此之外，他觉得自己运气好了一丁点。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他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这家奶茶店应聘，生活费算是有了保障。
    老板娘是个甩手掌柜，店里平时就他一个人。
    奶茶店选址偏僻，营业时间又少，营业收入自然不高，扣去昂贵的店铺租金和原料等成本，经常亏本，所以他的薪水只有八百元，毕竟是靠老板娘亏本硬撑的，要换别的东家早该倒闭了，哪能一直亏。
    中午客人不多，难得遇到有客人上门时，张明便会放下书本，热情地起身给客人调制饮料。
    此时，他刚送走一位客人，店门口走过一个叼着烟、染着黄头发的男子。
    张明一见到这男子，吓得赶紧蹲下来，躲在吧台后！
    黄毛眼尖，立马冲进来，怒拍吧台：“我草，张明你这臭小子，可让我撞到你了，赶紧还钱！居然躲到这条街来了。”
    张明只能苦着脸站起来：“不是躲，我那餐厅兼职没了，在光华街又没找到新的兼职，就过来这边了，打你电话又打不通。”
    “我换号码了！”黄毛叼着烟，凶巴巴地道：“废话少说，还钱，两个月的利息一千元。”
    张明惊道：“不是说好利息每月两百的吗？我当初才借你们公司两千元，都还你半年利息了，你还变本加厉！”
    大半年前，张明生了场病，在医院花了些钱，他不想找穷苦的外公要钱，最后自己找到一个放贷公司，借了2000元治病。
    这个黄毛就是放贷的。
    当时说好月利息是两百元。
    本来张明以为钱不多，第二个月拿到兼职工资就能还上的，没想到他生完病后，那个餐厅老板已经拖着三个月工资未发就跑路了！
    张明只能每个月先还着利息给黄毛。
    后来他想要偿还一些本金，降一下利息。
    但黄毛很奸诈，他说，你要么一次性还清，要么就继续欠着，不接受分期偿还本金。
    黄毛这样做，他就可以每个月都吸一次张明的血。
    “这叫利滚利！”黄毛把烟扔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你他妈两个月没还利息，滞纳金懂不？银行都这么收的，赶紧拿钱！”
    “一千利息真给不了，我最近攒了一千五百元，可以给你，但你要算我本金还了一半，月利息降到一百。”张明道。
    “你没资格和老子讨价还价！一千利息，赶紧！”黄毛冷笑一声，他怎么舍得让张明偿还本金呢。
    “那就免谈。”张明也是受够了这个吸血鬼，他再攒一攒就能攒够两千元跟黄毛清帐了，可不想再被折磨下去。
    “你想死是吧？敢这么跟爹说话？信不信把你这店都砸了。”黄毛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两只手又挽起袖子，露出一大片纹身确实有些唬人。
    张明知道这些放贷的人都不好惹，他一个学生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心里非常不安。
    这时，伴随一阵香风吹来，一位美貌少妇走入店里。
    这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身穿一套红色睡袍，她脸蛋俏丽，身材凹凸有致，肌肤白里透红，因为衣领低，傲人的凶器若隐若现。
    当真是人间尤物！
    美少妇边走进来边道：“阿明，你欠了高利贷怎么不跟姐说？”
    她是张明的老板娘，不是天天来奶茶店的，碰巧她今天来对账还有给张明发工资。
    黄毛转头看去，老板娘那魅力十足的脸蛋和身材如同黑夜中的明珠一样吸引着他，他看的暗暗咽口水。但是看到老板娘穿着大红睡袍，黄毛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仔细一看吧台的招牌，真的是COCO！
    黄毛像是踩到定时炸弹一样脸色大变，嚣张的表情转成满脸赔笑：“原来这里是COCO奶茶店，您好您好，误会误会。”
    虽然老板娘很漂亮，但黄毛此时却再也不敢看，低着头，眼睛只敢看着地面，他的双腿有些不争气地在发抖，脸上还得努力地装着淡定，心里十分后悔在这里撞到张明。
    这是禁地啊！
    “老板娘，我……”张明叹了口气，借高利贷是自己犯的傻，他当然不会告诉老板娘的。
    老板娘点点头，拍拍张明的肩膀，道：“你要吃一堑长一智，姐这次帮你清了。以后用心读书就行，阿姐没上过大学，你要争取考个重本。不读好书的人，就跟这种傻吊黄毛一样到处放贵利骗人，专做缺德事。”
    这黄毛在行内也算是人见人怕的瘟神哥了，此时被个女人指着嘲讽，却是大气都不敢出，还得低头赔笑。
    这是个神秘的女人，她来历不明，众人只知道她喜欢喝奶茶和赌钱，喜欢穿红色的睡袍出门溜达。
    黄毛却知道，曾经有个无赖团伙来奶茶店行诈骗之事，当夜就集体人间蒸发。
    因为黄毛的堂哥就是其中一个无赖。
    所以，黄毛自然就对这个奶茶店的神秘老板娘有着深深的恐惧。他其实也不知道这老板娘到底什么来头，查也查不到。
    但是黄毛的上司说过：遇到不明身份的人物该怂就怂，咱们只吸老实人的血。
    “老板娘，我……”张明觉得很惭愧，老板娘已经对自己很好了，她居然还要帮自己清帐。
    “黄毛，一千利息，两千本金，总共三千对吧？”老板娘瞟了一眼黄毛。
    黄毛惊恐无比，连忙道：“不不不，就两千本金，利息不用了，阿明已经还了很多利息。”
    老板娘从自己的香奈儿挎包里拿出两千元甩给黄毛。
    黄毛如蒙大赦，双手接过：“谢老板娘体谅！”
    他就要走，但是老板娘指了指他吐在地上的口水和烟灰：“弄不干净，那些钱就要烧着花了。”
    黄毛的脸色“唰”的就全白了，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蹲下来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才灰溜溜地跑了。
    老板娘看了看自己的钱包里只剩几张钞票，心疼无比道：“穷咯穷咯！”
    张明暗暗偷笑，认识老板娘几个月，已习惯了她的奇葩。
    从她嘴里得知，她叫江舒影，是大龄剩女，父母已故，继承了丰厚的遗产，她爱赌，又逢赌必输，所以日子也过得紧巴巴，虽一身名牌服饰，看似白富美，实际钱包里一直就那几张大钞。
    但奇怪的是，她这几张大钞怎么都花不完，永远保持着手有余钱又不富裕。
    张明猜测是她父母留下的家业够多，所以她一没钱了就会变卖一点来生活。
    也幸好她爱奶茶，要不然这家店早就被她卖掉了。
    一直让张明不解的是，听老板娘的口音应该是光州市人，那黄毛是西莞市本地人，没理由怕个外地人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等黄毛走后，张明道：“老板娘，两千块从我未来的工资里扣吧，为什么他这么怕你啊？”
    “钱是小事，记得别再借了。至于他为什么怕我？”老板娘瞟了张明一眼，嫣然一笑：“因为做坏事的人都心虚！不说这些了，快给阿姐调杯东西解渴啦。”
    “老板娘，照旧么？”
    “照旧，特大杯柠檬奶茶，多放奶，少放茶。”
    张明脸一红，低着头专心调制奶茶。
    之后，他做作业，老板娘对账。
    因为现在客人大多是手机扫码付款，大部分货款已经在老板娘支付宝里，而且她一直信任张明的人品，所以这个店早就给他全权打理，月初只需要过来给他一些钱买原料还有发工资就完事了。
    把钱给张明后，老板娘又打包五大杯柠檬奶茶满意地开车走了，她开的是一辆老旧桑塔纳，据说是父母遗产，车子启动的时候感觉都快要冒烟了。
    这老爷车着实配不上她的美貌气质，张明看得暗暗摇头，如果不是赌博，她应该开的宝马mini吧？
    下午两点钟，张明关好店门，背着书包回去上学。
    这个下午有节体育课，发生了一件大事！
    体育课上，张明和同学们打着5V5篮球，争抢篮板时，一个同学不幸摔倒，把手摔脱臼了，大伙忙把伤者抬到校医室。
    本来也不算太大事，接好骨头休养几天就好了，偏偏这个受伤的同学家世不凡，他发脾气要学校找出抢篮板时碰到他的人。
    班主任和学校领导都急坏了，校医室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校领导。
    受伤的同学叫汤宇鹏，是西莞市大财阀汤氏集团的大少爷，班主任根本不敢想像汤家人发怒的后果。
    学校决定小题大做！
    张明正庆幸事情发生时自己还在场外捡球，完全与此事无关。但是，放学前，他却被班主任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女人，从张明进来后她就板着脸。
    张明一脸懵逼。
    “张明……”班主任板着脸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张明听完后，整个人从懵逼变成了委屈：“老师，不是我撞到他的呀！”
    “我知道，可你说，这事是不是打篮球的同学都有责任？”班主任问。
    “呃……”
    “没错吧，那是不是总得推个人出来给汤家一个交代？现在没人肯承认是自己撞到他的，所以学校决定让你来扛这事。”
    张明急了：“我当时还在场下当替补呀！”
    班主任一拍办公桌：“够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有牺牲精神。明天高二全级召开大会，你到台上给汤宇鹏同学赔礼道歉。学校会给你的档案记一次大过，当然以后会悄悄给你消掉。若你不照做，校领导也说了，直接给你退学处理。”
    张明气得摔门而去。
    太过分了！
    没做错事却得道歉记过，还要我到全级大会上去丢脸，真操蛋！
    他知道班主任为什么要他去做替罪羔羊，因为全部同学里，就数他家庭最卑微，而且又是外地的，欺负个外地穷B当然最省心了。
    放学后，他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忽然手机收到条短信，是老板娘发来的。
    “阿明，姐出了点事要去外地避下风头，奶茶店今晚开始暂停营业，将来我回去再详聊。”
    张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脆弱的人生，竟同时遭遇退学和失业，双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