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何方》第124章 悔之晚矣

    林书轩低吼了一声:“不!怎么会这样”
    俞敏俪的泪水哗哗而下,除了哭泣却别无选择!
    俞大明和俞香兰在中午时分就赶到了慧星博爱医院。
    俞大明一路上恨恨地捶打自己的大腿,:“我那天早上就不应该让她去奔什么丧呀。怪我呀!我这个家长怎么当的呀。”
    俞香兰也是恨恨地:“我那晚就该态度坚决点把她带回家,凭什么都让她们说了算。”
    俞敏俪的腹痛还在继续!
    她的身边挤满了人,林书轩的母亲、舅母、姑姑、婶婶等人在爷爷葬礼后都赶了过来,还有二婶的娘家弟弟和弟媳一一医院的老板和老板娘。
    俞香兰的心撕裂般地疼痛,嘴上却是狠狠的数落:“傻呀,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傻姑娘?书轩呢他怎么当丈夫的”
    “妈,不怪他!要怪只怪我自己,是我自己绺由自取,怨不得人家!”俞敏俪强忍着痛苦低声说。
    “好,我不多说,省得惹你的烦,你要嫁给他,我拦不住你。你要自做自受,我也拦不住你!我只是难受,你长大了,可是却不明白怎么爱自己!”
    “妈,他们也都不好受,您就少说两句。”俞敏俪又再次抽泣。
    见俞敏俪流泪,俞香兰不得已换成一副轻松语气,:怪妈心急多说了几句。你还年轻,不怕没有生孩子的机会。这一胎跟你没缘,咱也不强求。”
    林书轩默然无语。
    二婶却似乎想替他打抱个不平,长叹了一声说:“咱们都是过来人,我们那时日子苦,怀孕时不也得挺着肚子劳动临到要生的时候哪个不在地里干活合该我们不应有这么娇贵,个个娃都活蹦乱跳地活得好好的。”
    “年代不一样了!以前娃随便生随便活,现在的娃只一个,打一在娘胎里安窝就娇气了不行,人家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走,要看咱们有没有留住他的福份。我都一早说了,怀孕的女人贵气,不要瞎折腾,跟丧事冲上了后悔都来不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下不知道谁最满意呢”俞香兰不客气地回呛。
    婶婶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讪讪然地接不上话。
    林书轩的母亲不知如何开口,可脸上的愧疚和伤心一览无遗。
    俞香兰见她如此,只好将一些已到嘴上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好无奈地对林书轩说:“谁也不想这样,咱们要想着把俪俪的身子养好。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催产药生效后,一个已具人形的胎儿滑落,看得清楚是个男婴,林书轩的母亲接过胎儿,边仔细端详边呜呜直哭。
    林书轩也禁不住呜咽不止。
    俞香兰闭眼长念佛号。
    俞大明望天长叹。
    此刻又唯有二婶用见过世面的口气不停地安慰大家:“这是我娘家开的医院,设备比那县级医院高级先进,这些医生也都是特聘的,全是顶呱呱的专家人才。俪俪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好好养身体,以后争取三年内抱俩!”
    医院本不收容住院病人,但俞敏俪受到了贵宾级的特殊关照,院方特意为她开了一间病房,医护人员殷勤有加并且为她开了夜班头例。夜晚七八点的时候,一位上了年纪的专家老太太进来问讯了几声,她那脸上红朴朴的颜色分明残留着一场盛宴后的余味,见俞敏俪腹痛难忍,不由分说急召了人来。经了一番B超检查,老太太娴熟老道地说:“难怪腹痛得不正常,她的宫内尚有一大块阴影,不过也没多大的事,如今医疗条件这么好,给你清一清宫,人就舒坦了。”
    林书轩本已六神无主,此刻信赖安然地看一群医务人员忙碌。
    而俞敏俪却如一只坐以待毙的羔羊被推进了为她开放的紧急手术室……
    第二天恰是俞敏佳的工作休息日,她兴致勃勃地为宫崎和女儿准备了传统的日式早点。
    宫崎的心情亦无比愉悦,见了一桌精巧的装饰摆盘,尤其那一份松软可口的玉子烧,笑容如孩提时的单纯,脱口而出说:“毓敏,辛苦你了!你还记得我的喜爱!”
    俞敏佳不禁一愣,再次发现宫崎不自觉地将她母女俩叫成了同一个名字,她越来越觉得宫崎的表现奇怪得令人心悸。
    宫崎见李爱佳慵懒地从卧房里出来,又开心地叫:“毓敏,你看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玉子烧!”
    俞敏佳又是一愣,她第一次饶有兴趣煎做玉子烧,也从来不曾听说玉子烧是女儿的“最喜欢”,她心底里的生冷不安无法抗拒地滋长。
    李爱佳坐在了餐桌边,俞敏佳探究般地不停审视宫崎的目光,而他的眼里除了慈爱并无异样。
    用过早点后,宫崎去上班,女儿也上了学,剩俞敏佳一个人在家,忽然觉得时间多得不知如何打发,给母亲打了几通电话,却无人应答。她只想找个人说一说心里话,想了半天竟发现自己没有一个贴己的朋友。忽想起许雅安已来了几个月了,仅才小聚过一回,不如去她打工的店去瞧一瞧她。
    俞香兰一行人在中午时才回到福宁家中,俞敏俪一直昏沉入睡。
    余姐喜滋滋地上门来,一见俞香兰和俞大明神情不妙,细问后亦感痛心失色。
    俞香兰越说越是气急悲愤,:“我那俪俪原本活泼,才几天的功夫就变了模样。我这一路上越想越悔,为什么要去顾全大局,我怎么就不当个泼妇?”俞大明垂头无声。
    余姐从袋子里取出一物来,:“我今天心情本好,可听了俪俪的不幸,真是为她悲悯。我求了木鱼,也帮你求了一个,祈经时敲一敲木鱼,更可警醒自己精勤修行。”
    俞香兰:“摆在我眼前的总有可气可恨的人与事,于他人眼里,我也是那可气可恨之人,我怎么修行?”
    余姐:“佛说一切皆是因果!我们自是愚痴不明,木鱼亦是木愚,多敲敲,才可开窍弃愚明心性。我们越生气生恨越要念经敲木鱼!”
    俞香兰见那木鱼腹部中空,头部正中开口,尾部盘绕,其状昂首缩尾,显得灵巧可爱,就拿过小木棰,轻敲了几下,但并无兴致。碍于余姐情面,听她聊一些关于佛家因果轮回的说法。
    俞大明心中原不在意,此刻却也听得认真。
    俞敏佳来到许雅安的店里,这是东京街的一间知名小食店,许雅安正站在玻璃窗内,双手灵巧地包着gyouza(日式饺子),窗外的食客看得眼花缭乱却又兴趣盎然。
    一分钟七十多个日式饺子在许雅安的双手中轻灵地生成,齐刷刷地排满了台面,流动的台面不疾不徐地滑动行走。
    食客们亦安静地当了看客,如果不是一双白皙纤手在机械般地动作,许雅安完全站成了一座安静的雕像。
    这家小食店生意奇好,生煎gyouza卖得异样火热,玻璃窗内的许雅安和排成长溜的食客是这个街头独特的风景。
    许雅安一边惯性地捏着gyouza,心里却在暗暗地担忧着自己的课程,仓促间提升的日语水平着实有限,她得付出万分的艰辛才能获得较高学分。即将来临的考试虽然令她振奋,但一想起还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可她感激这个小食店的老板,他们是一对年迈的日本夫妇。短短的几个月,许雅安从最初的洗碗工到如今的驻店招牌,真离不开他们的包容和仁爱。许雅安庆幸着自己的幸运,她如今似乎不是这个店的员工,而是那对年迈老人密不可分的家人。她还感激着婆婆俞香兰,正是她的支持令她在日本可以自如地追逐自己的梦想。
    小食店对面有座大楼,那外墙上有一面大型的电子屏幕,无时不刻在展示着日本三松电器产业株式会社的标识,硕大的商品logo以无比醉眼的姿态卖弄风骚。
    许雅安站在小食店的玻璃窗内,即使不抬眼,仿佛也能瞧见那些广告。她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日本的大学生,并能学习市场营销学专业。之所以要选读市场营销学,因为这将是进入三松会社最简单的捷径,至少许雅安这么认为。她需要为之而付出努力!
    她发愁着明天的考试,心想今晚估计又得通宵无眠。
    许雅安抬了抬眼,才发觉玻璃窗外等着的顾客们已看她看得神情痴迷,不禁莞尔一笑,看客们一下子有了躁动,似乎他们猛然间才醒悟过来,玻璃窗内站着的是一位美女大活人,而不是机器人美女。
    许雅安又想俞敏海依旧坚守在他的养殖场里,金项链和金手镯以及劳力士金表应该依旧是他的标配。
    俞敏佳朝她挥了挥手,许雅安才发现了她,却无法挪步,也无法开口招呼,只好朝她灿烂欢笑,手上的动作依然快速,几个食客掉头看了又看俞敏佳。
    俞敏佳点了一小份煎饺和一杯味噌汤,吃得缓慢而优雅,偶尔抬头安静地与许雅安对视。
    中午的营业高峰期过后,许雅安拍了拍手走了出来,:“大姐今天怎么会有空?”
    俞敏佳答非所问,:“我这时候好想海海,要是海海还在日本,他一定会帮我去查一查。”
    “查一查?查什么呢?”
    “查一查宫崎以前的事情!我仅仅知道他有一段往事不愿被人惊扰,可我现在很想知道那是他怎样的过往。”
    许雅安傻傻地看着俞敏佳,不知怎么接话。
    俞敏佳又自顾自说:“宫崎还像往常那般温稳儒雅,可他有时热情似火,有时却又冷凛若冰。我看不懂他!”
    许雅安对俞敏佳的一切原本一无所知,不安地问:“大姐,您到底在说什么?”
    俞敏佳惊觉不过犹自喋喋不休,而许雅安虽是弟媳,亦不过只见过数面,只好改口说:“你来了几个月,本应该让你住我家的,可……”
    许雅安不等她说完忙说:“我知道姐夫是日本人,只怕影响到你们的生活,海海也一直交待我自己租一处方便的地方,爸妈也是这个意思。”
    “海海最近怎样了?”
    “听说最近活鳗价位涨了些,但我并没有听出他能乐观,海海是个挺想得开的人,最近却常怀念日本的生活,说要是他能脱得开身,他还想回东京来。可几个场子的架子搭在了那里,总得要撑下去,他已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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