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女人便就对杨香玲说了几句赔礼的话,杨香玲也没感到有任何的安慰,心却越来越烦躁。但她不想再发作,昨晚她已经拿定了必须离开这个家决心,她想,这次虽未被公公得了身子,可公公已经做到了那一步,就算往后他能死了心,可整个身子都被公公看到了,往后还咋呆有脸呆在这个家?再说那老东西咋又能死了心?上次都那样了这次他不还是要干?
她依然也是想到孩子的,心说,就瘫子这个样,想要个孩子养着就必须得跟了别的男人,可跟谁也不是自己的男人啊!再说,他吴家又能愿意让她跟了别的男人生孩子?她清楚,只要呆在这个家,身子早晚不是公公的就是吴良才的,跟他们生了孩又算是个啥事?要是那样整天被人背后戳脊梁骨,被人家笑话,往后的日子也没法过?
杨香玲虽还是在心里舍不下瘫子,却非常清楚自己处境:她在吴家连自己都保不住,咋还能受着这样的屈辱和委屈,留在吴家照顾吴家的这个瘫子?她再也无法顾及瘫子了。
她也是想到,公公婆婆可能会想到她要有想法离开这个家的,为不想让他们怀疑,便就说出昨晚就想好的话:“你今个就是不来找我,我也得找你。赶紧的给俺分家,我是不能再和你们一起这么样过日子了。你说说,就这么个样子我还能和你们在一起过吗?我也想好了,俺和瘫子也不住在这老宅子里,场院那里不是有几间房吗?俺和瘫子就搬到那里去,就这么个样子,咱们谁看着谁都堵心。”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可说好了,瘫子虽是个废人,可他是你吴家的长子,俺该摊着的你们一样都不能少俺们的。你们要是分的不公,那也别怪我杨香玲闹,不行的话咱就请吴家的族人过来分。”
婆婆瞪眼看着杨香玲说完,道:“玲啊,你咋能想着分家呢?就算俺愿意给你们分了家,你这年纪带着个瘫子又咋过日子?”杨香玲道:“咋就不能过日子?你们把俺和瘫子该着的都给俺,我带着瘫子种不了地还不能雇人种?家里的地也不是你们自个种的,还不是要雇人?你啥都不说了,早晚都得分家,总也不能在一块过一辈子。”婆婆道:“玲啊,俺是为你着想,俺是心疼你跟瘫子,瘫子没用,说白了还就是为了你?你想想是不是?”顿了顿道:“是,你说的没错,早晚是要分家的,可就瘫子这个样,你带着他就算不要自个种地,可管着一个家又能是那么容易的?你今年才多大?咋能管得起来一个家哦。”顿了顿又道:“玲啊,俺想过良才成亲后把他分出去,可从就没想过把你跟瘫子分出去,俺还不是想着瘫子没用,想着一直带着你们俩?还不是心疼你俩?”顿了顿再道:“香玲,俺想让你生个孩在身边,也是想等俺和你爹老了,孩也大了,也就能帮你,俺死了也能合上眼。香玲你说说,俺这心里还不都是想着你跟瘫子往后的日子?”说着话眼泪直流。
杨香玲听着时心也有所动,可片刻后还是在心里说:“说到底你们不会对我杨香玲有啥,还不全都是为了瘫子?不管咋说,我杨香玲在你们吴家也不能跟自己公公生孩子,那往后算个啥?”口中道:“你也别说这,我就是带着瘫子累死苦死,也不能这么过日子。”说到此停住话,心道:“你都打定了主意离开这个家了,还跟她说这么多弄啥?”于是道:“啥都别说了,分家,赶紧分,分了都省心。”婆婆道:“香玲,俺可是实着心眼子跟你说这些话的,俺也知道你这会心里有气,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想想俺说的在不在个理?真分了家你管不起来,能难为死你,俺是为了你想哦。”说着话站起,又道:“就算是真要分家,也不能是这个时候,怎么也得等良才成了亲吧?这会分家给别人又咋说?你说是不?”顿了顿道:“俺也不说了,你自个想想。”话毕转身,刚抬步就听杨香玲道:“你回去跟他说,俺香玲等着,他要是再敢有下次俺一准就会砍死了他,杀了他俺一命还一命,奶奶的,不想活就都死,俺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女人看看她道:“不会——他不会了。”顿了顿道:“你也消消气,想开些,你爹那样是不妥,可说到底还是想你和瘫子跟前……”见杨香玲又瞪起了眼,停住话又急忙道:“这事咱就当没有过,行不?嚷嚷出去也让人家笑话,他的名声不好听,你的名声不也是不好听?听话孩子,你想想我这当娘的能不疼你和瘫子?”
杨香玲没言语,心里却道:“说得好听,他这都是第二次了我还能当没有过?”心里已经定下了离开吴家的决心,此时也就不想再多说。
但她却也知道,离开吴家也要找好机会的,不然也会走不掉。
如此过了十来天,吴家公婆见杨香玲没再提起分家的事,也没什么异样的神情,担忧的心也就放下。
又过了几日的晚饭后,杨香玲收拾洗刷完碗筷,烧好给瘫子擦身的水,偷偷拿了十几个馍揣在怀里。帮瘫子洗澡时眼泪就控制不住的直流,心里只是道:“瘫子啊,我也是没路走了啊,我舍不得你,放心不下你,可我也不能不走,不然我杨香玲这辈子就得毁在你吴家啊!你是你爹娘身上掉下的肉,他们不会不管你的,俺杨香玲也知道咱俩是拜过堂的夫妻,俺走了撇下你——也是——也是不忍心,可俺这会——这会还不都是你那爹娘给逼得啊”
杨香玲待瘫子睡下,整理好自己的包袱,拿过把剪刀,流着眼泪一把把的剪着自己那头心爱的长发,找了块布小心包起放进包袱,半夜时穿上瘫子的衣服,看着黑暗里躺在床上的瘫子又无声流了一阵泪,悄悄出门听了听动静,悬在嗓子口的心狂蹦,小心翼翼地打开院门,提心吊胆地出了吴马集,捡条小道一路狂奔,直往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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