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崇祯皇帝的日子异常的难过。由于去年北方各省遭遇罕见的旱灾,从入冬开始,断粮的流民就是从各地开始流窜,加上各地官府催科严厉,零星的流民暴动此起彼伏,国内局势开始动荡。他屡下严旨让各地官府赈灾,但是收效甚微。由于年税歉收,国库的存银和太仓的存粮几乎被耗光了,连支应前线的粮饷也接济不上,前线将士士气低落,士兵哗变事件也屡有发生。如今李自成残部窜入河南,大批的流民加入到李自成的队伍中,已成死灰复燃之势。西北剿匪统帅洪承畴亲自押解着钦犯尚大勇,不日即将进京,表面上是请罪来了,实际上是来催要粮饷,和朝廷打擂台。噩耗接连不断,弄得崇祯寝食难安,他本打算用王强押运回来的粮食安抚一下洪承畴,偏在这个时候却得到报告,说王强在山东杀了知府杨立昌,放军粮赈灾,军粮已所剩无几!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立即派樊虎将王强锁拿进京,打入死牢,打算等洪承畴到京以后将王强斩决,为前方将士泄愤。
却说王强被关进东厂的死牢,按照东厂的规矩照例先挨了二十鞭子,这二十鞭子有讲究,是用编成麻花辩似的皮鞭沾上盐水抽打,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盐水浸在伤口上自然是奇疼彻骨。据说,东厂的这个规矩是为了立威,一上来就打掉犯人的威风。
王强被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打完了,两个狱卒架着王强到了地牢,将他关进一间光线昏暗的牢房里,王强躺倒在地上,疼的唉呦唉呦的叫唤,忽听耳边响起一阵老鸦似的笑声“嘎嘎嘎嘎”甚是刺耳,他吓的一激灵,转过头,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只见墙角的稻草堆上半躺着一个老人,老人赤裸着上身,身上留着一块快的伤疤,有的地方已经化脓腐烂,老人头发雪白,长长的披在肩上,核桃皮似的皱纹布在脸上,老人鬼魅似的的样子,让王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由得向后缩了一下身子。
老人冲王强笑着说道:“怎么样小子,榫子包肉的滋味不好受吧?”
“什么榫子包肉呀,我没吃过。”王强小心翼翼的答道。
“嘿嘿嘿嘿,榫子包肉就是一进东厂的那二十鞭子。”
“噢,是这个呀,当然不好受了,您老人家怎么知道的?”王强回道。
“我怎么知道?嘿嘿,这本就是我当初订下的规矩!”老人颇为得意的说道。
“啊?这是你订的规矩,你是谁呀?”王强咧着嘴问道。
“老夫叫蒋雨泉,东厂的前任都指挥使就是在下。”老人不无自豪的说道。
“呦!敢情您就是前任东厂的头儿?那您怎么也进来了?”王强好奇心起也不觉得身上怎么疼了,坐起身来问道。
“一看你就是个小崽子,居然连老夫的名号都不知道。想当年咱家追随九千岁,也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就是朝廷一品大员见了我也得打躬行礼,无人敢对我不恭,不过几年前遭了崇祯小儿的道,九千岁被杀,我也被关进这里,也难怪,都这么些年了,老夫红火那会,你还是个狗屁不懂的小毛孩儿。哼哼!”蒋公公追忆着过去的风光岁月,不由感慨的长叹了一声。
王强听明白了,暗想原来这位是魏客阉党中的重要人物,怪不得听着声音别扭,原来也是个太监。可这么重要一人物,怎么没有让崇祯给杀了呀?
王强胡思乱想着,老人问道:“小子,你怎么进来的,能跟我关在一处,想必也是个人物儿?”
“我可算不上什么人物,不过是个小太监,只是这次奉旨押运军粮,结果让我给赈了灾了,所以才关进来。”王强接着简要的把自己杀官放粮的前后经过讲了。
那蒋公公饶有兴致的听完,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胆子还不小,不过你这么做对朝廷没有坏处,崇祯小儿也真是昏孛,如果为这事杀你,那他可是混球一个。”
王强听蒋公公话言话语之中对崇祯很是不恭,想起刚才的问题,不由问道:“蒋公公,听说当初这个魏,不是,这个九千岁坏事的时候牵连着被杀了很多人,您老人家怎么就没事呢?”
“呵呵呵呵,估计是把我给忘了。”
“忘了?”王强疑惑的问。
“当年崇祯小儿将九千岁势力里的人赶尽杀绝,由于我知道的事情多,本打算关起来慢慢审问的,结果什么也问不出来,就这么关着,这一关就是八年,也没有人搭理我了,估计他是忙于其他事情,把这事给忘了。唉!还不如当初就把老夫痛痛快快的杀了呢,省得在这里活受罪。对了,这次你如果能活着出去,见到崇祯小儿的时候,不妨提醒他一句,就说老夫在这里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让他把我杀了算了。”蒋公公谈起崇祯不由愤愤的说道。
王强想到自己此番是凶多吉少,八成是逃不过这一劫,不禁神色黯然说道:“唉!您老人家省省吧,我就是出去,也是直接给拉到午门斩首,这话估计是带不到了。”
“唉,这全是九千岁一时心软,想当初他老人家权顷朝野,势力遍布天下,一声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连皇位的废立也操于手中,可他却一时糊涂,着了崇祯小儿的道才落得个尸骨无存,也累的咱家在这里过着死不死活不活的日子,嘿!唉!悔不当初啊!”蒋公公双拳紧握无限惋惜的说道。
魏忠贤乃是历史上有名的大奸臣,王强对他并无好感,对蒋雨泉的话自是不以为然,侧身躺下不再搭理蒋雨泉。
这蒋雨泉大概是被关的日久,好容易找到个能跟他说话的,哪肯放过,依旧在旁絮叨着说道:“老夫死不足惜,可这些个秘密也要跟着老夫埋到土里,从此无人知晓,岂不是天大的憾事!”
王强暗自思忖:这蒋雨泉当年身居高位,呼风唤雨,乃是魏党里的核心人物,知道的秘密自然是不少,价值也必然极高,否则崇祯不会舍不得杀他,如能套问出来,对自己可是大大的有利,可又转念一想,自己眼瞅着要死的人了,操那个心干吗呀,还是先眯会儿吧。
那蒋雨泉却不依不饶,试探着说道:“哎,小子,难道你对老夫的秘密就一点不动心吗?”说完狡黠的盯着王强。
王强兀自摇摇头懒声道:“我说老爷子,我这一半天就要掉脑袋的人了,知道那么多秘密干吗呀!带着这一堆秘密下到阴曹地府,你说我累不累呀。”
“嘿,你个小兔崽子,满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想知道老夫的秘密,偏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实话告诉你,只要老夫稍加点拨,救了这条小命也说不定!”蒋雨泉气哼哼说道。
“真的!”王强闻言腾地做起来,瞪着俩眼看着蒋雨泉。
“哼!小兔崽子,如今你想知道了,我却懒得说了!”蒋雨泉抄起手一扭头孩子般斗气说道。
“哎,我说老爷子,您拿我打岔是吧,行,不说是吧,那我还不听了呢。”王强也斗气似的说道,说完身子一骨碌到了一边,背对着蒋雨泉。
蒋雨泉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却又拿王强没办法,独自运了半天气,最终还是绷不住,挪着身子凑到王强身边,扒拉一下王强说道:“小子,看你岁数不大,气性倒不小,老夫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王强躺在那也不睁眼,只双手抬起来做个揖道:“行了老爷子,我谢谢您了,您让我塌实睡会行吗,说不定这是我活着的最后一宿了。”
蒋雨泉知道王强是耍孩子脾气,也不再生气,笑着哄劝道:“行了小子,你不过弄丢了几万担军粮,算不得多大的事情,老夫告诉你个地方,那里藏着不少宝贝,你去取了来,赔给皇帝也就是了。”
王强闻听,翻过身来,却只睁开一只眼道:“真的?”
“老夫还骗你不成,只是便宜了那崇祯小儿,若不是为了救你,老夫抵死也不会便宜那狗皇帝。不过老夫救你却也不是白救,自然有事要你小子帮忙。”
王强见蒋雨泉认真了,这才爬起身来说道:“老爷子,咱先把话说头里,让我帮忙那没说的,只要我能做到自然尽力去做,做不到的我也不会胡乱应承,您先说说要我办什么事,若能办您再告诉我那秘密也不迟。”
“此事办起来不难。”蒋雨泉默默侧身双眼无神的看着对面墙壁说道:“老夫自知已寿数不长,望死后你能帮我收个尸。”
“老爷子,这没说的,只要我能活着出去,这事我办。”王强道。
“我死后把我葬在城西五十里曹家店,那里有个六公主坟,把我就近埋了就是。那是我一生之中最爱的,也是最对不起的女人。”
“行!”王强认真说道。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去寻到我的宝贝,同我一起葬了!”蒋雨泉加重语气说道,双肩微微的抖着,很是激动。
蒋雨泉说的“宝贝”王强倒是很清楚,就是太监的那物件。太监遭了阉割,生时不能享人伦之乐,往往引为人生最大的憾事,所以太监们对此物极为看重,一般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妥善藏了,死时随身安葬,落个全尸,期盼着转世能做回男人。
王强见蒋雨泉说得凄楚,也起了同情之心,说道:“这个事我替您办,只是您的宝贝藏在什么地方您得告诉我。”
蒋雨泉转头望着王强道:“我那宝贝与藏宝的地方就在一处,通州县城往北大约五里有个关帝庙,那宝贝就藏在——”蒋雨泉凑近王强仔仔细细的将取宝的法子说了,王强一一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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