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崇祯同内阁诸大臣议事,其间谈到西北粮饷不足,而且河南、河北、山西等几个省份大旱,府库存粮不足,决定从南方调运一批粮食进京,选定户部郎官田精明负责押运。商谈完毕,太监引着拟任苏州知府的张晓东觐见,这是明朝的规矩,四品以上的地方官上任之前皇帝都要亲自接见训导。张晓东进殿跪地叩头,行参拜皇帝的大礼,崇祯照例训诫勉励一番以后,忽然问道:“听说你跟我跟前的小多子交往颇深,可有此事呀?”
张晓东进来时已经偷眼看到站在崇祯身后的王强,料定没什么大事,他从容答道:“回万岁,微臣不敢,倒是那天在街上碰到宫里的王公公,听说他讲三国甚是精道,恰好微臣也是个三国迷,所以斗胆相邀一叙,并不敢坏了朝廷的规矩。”
“哦?你也研读三国!可有什么心得呀,说来听听。”崇祯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臣读三国受益菲浅,不仅能学习为政驭民之法,还能学忠义为臣之道。微臣尤其喜欢关云长,臣愿意以关公之忠义效忠皇上,报效朝廷。”张晓东朗朗言道。
崇祯很满意,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王强,他点头说道:“恩,能看出这些道理来也就够了,你不是想和小多子讨教三国的问题吗,好,朕给你机会。小多子!”
王强听崇祯招呼,赶忙从书案后面转出来,答道:“奴婢在。”
“朕给你个差事,你随张晓东一起赴苏州,沿途观风巡查,然后随田精明一起押运粮草回京。”
“哎,奴婢遵旨!”王强心中一喜,皇上这是给自己出去历练的机会,他爬起身来问道:“皇上,奴婢奉旨出京那算不算是钦差呀?”
“嗯,这个?”崇祯迟疑一下道:“算是吧,不过你此行只是观风,了解各地民生和地方官员操守,记住只听只看,不得擅自处置,有什么情况随时报朕,明白吗!”
“遵旨,谢皇上。”王强喜滋滋又打个千,有了钦差身份,到了地方见官高半级,各级官员那得跪拜迎送,身份非同小可,自然是美差了。
王强还嫌不足,顺杆爬似的问道:“皇上,奴婢既是钦差,那您是不是得还得给奴婢一把天子剑什么的呀,要不地方上头谁认咱呀?”
呵呵呵呵,崇祯被逗笑了,他此次派王强出巡只是为了让他历练见识一番,并不指望他能办什么事,连这个钦差也不过随口一说,再说王强年纪尚小,不懂政务,任他由着性子胡来,那还了得,遂笑道:“你这个奴婢!胃口还不小,朕本次派你出去,只是观风,并不要你去处置什么政务,用不着天子剑,至于身份,内阁自会在邸报上告之各级官府。此去要谨言慎行,政务上的事情多向张大人和田大人学习讨教,听明白了吗!”崇祯说这番话时殷殷嘱托之情溢于言表。
“是,奴婢明白了。”
“今儿就准你假,下去准备吧,明天随张大人上路,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崇祯吩咐道。
“是,奴婢不在身边伺候,也望皇上您节劳,您得注意多休息才是。”王强跪在地上给崇祯叩头辞别,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崇祯看了心里也是一热。
两人依依惜别,旁边诸大臣见了,都是心领神会,暗道:“这小太监跟皇上果然不是寻常的交情,看来皇上要启用这个王强了。”
王强退出去以后,崇祯考虑到此去路途遥远,盗匪横行,很不放心,他将当值的锦衣卫副使樊虎找来,交代他挑选几个忠实可靠武艺高强的侍卫沿途保护王强的安全。
且说王强到大总管林哲那里禀明了情况,交割了南书房的差使,然后兴冲冲回到住处指挥随从打点行装。王强正忙着,只见樊虎带着几名侍卫涌进院子,樊虎冲王强一拱手,说道:“王公公,哦不,王大人,大人这次出行,皇上有旨,叫兄弟我安排几个得力的人跟随保护王大人,我把人给您带来了。”说完冲身后的几个人一挥手,说道:“来呀!还不赶紧见过王大人。”
众侍卫一齐躬身施礼,王强抚掌笑道:“哎呀,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儿正担心万一路上遇到个盗贼什么的对付不了呢,那就劳烦几位兄弟了,也多谢樊将军啦。”
“唉,自己兄弟还用这么客气吗,皇上对王大人如此看重,早晚是要大用的,到时候我们还得靠您多提携呢。”樊虎同王强两人都在皇帝身边办事,是老相识了,说话自然显得亲近。几人正说着,吏部尚书杨光照大步走进院来,离的老远就叫着:“哎呀,我说王大人,让我一通好找,哎呦,樊大人也在,正好一块儿说了,今天晚上兄弟我做东,给王大人饯行,樊大人和这几位兄弟也一起参加,还有田精明、张晓东也去,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的乐呵乐呵。”
王强觉得不妥,忙推辞道:“杨大人太客气了,在下官卑职小,哪里敢劳烦诸位大人,再说这——”他是怕崇祯知道了起疑,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杨光照一下就看出了王强的心思,他笑着说道:“王大人多虑啦,您现在是皇帝钦点的差使,不再是内监了,刚才皇上找我,特意叮嘱让我给您详细介绍一下此去沿途的官吏情况,我一想,干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岂不是两便了,所以,我这可算是奉旨行事,要说皇上对王大人可真是没说的。”
听了这话,王强高兴的应允了。晚上到了杨府,同杨光照、樊虎、张晓东、田精明等一干大臣聚会畅饮,几个人知道王强深得崇祯信任,早晚是大用的人,自然巴结奉承,每人都送了一千两的程仪,王强还未出京,就已经有几千两银子进帐了。
第二天一早,王强带着几个随从赶到东直门,张晓东、田精明等人已经在城门等候,三人昨日已经相熟,不再客套,见礼后上了一辆驷马绿尼的大轿车,张晓东一声吩咐,队伍启程出发。
马车上三人中,张晓东是新任知府,四品大员,品级最高,属于回程顺路;田精明是户部的一名堂官,从五品,是这次押运军粮的正差;王强无品无职,没有正经差使,却是皇上的钦差,三人同处一轿,关系却有些微妙。
张晓东有意讨好王强,抱拳说道:“王大人,下官是回苏州赴任,皇上吩咐我沿途为大人引路,您是钦差,我等自然以您为主,如何行止还请王大人示下。”
王强刚要推辞,那田精明也接口说道:“对呀,王大人,皇上旨意里有让您随行押运粮草的话,我是户部派来随您办差的,自然一切唯您马首是瞻。”田精明长的瘦小枯干,高颧骨,大脑门,眼睛不大却熠熠放光,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的角色,倒也人如其名。
“诶!两位大人太客气了,在下此行只是观风,皇上也吩咐要我向两位讨教政务,再说,我是个屁事儿不懂的小太监,没出过远门,别说押运粮草了,出了京城连东南西北都辩不清,一路上还要仰仗二位大人的提点呢。”王强有自知之明,一番话虽然粗俗,倒也诚恳。
“王大人即这么说,那下官就逾越了,我们此行先走二十几天的旱路,出了京师,穿越直隶,进入山东,然后在山东兖洲登船走京杭大运河,就可以直达苏州。大人沿途观风巡视,看到什么汇报什么也就是了,其实下边的情形皇上未必不知道,只是找个借口让大人历练一下,这可是皇上的一番苦心呐。到了苏州,自有田大人和下官负责粮饷的筹集,返程的时候官府自然会派亲兵负责押运粮草,不劳大人费心。”张晓东顺势说道。
“好,一切就听张大人的安排。”王强松弛的往后一仰说道。
三人在车里说说笑笑之间,一行人已经出了京城上了官道,张晓东随行带了十几挂大车,上面载着从京城采办的货物,加上三人带的数十个随从护卫,长长的队伍一路向南进发,颇有些声势。
王强掀开轿帘向外张望,指着后面那些马车问道:“张大人,这跟着这么多车是干吗的呀?”
这些车里都是张晓东为自家商行在北京采买的货物,属于借官差的机会办私事儿,他不好对王强直说,含糊的说道:“这个、这个我们沿途所用物品甚多,自然是要多备一些。再说这些车也有给大人您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王强不解的问道。
“对呀!王大人头一次出京办差,各地的官员仰慕大人的风采,想必会有一些孝敬的物品,这些车就是准备用来装那些东西的,这个、这个、不知王大人对此做何打算呀?”张晓东问的很含蓄,暗示王强沿途官员肯定要送礼,看他到底收还是不收。
王强自然明白张晓东的意思,想到崇祯皇帝曾经说过,只要有人送礼,尽管收,于是笑着说道:“哦,我明白了,我们所过之处,各地的官员会给咱们送礼,这么说,我这一路下去可不是发财了吗。您连装礼品的车都给我预备好了,真是太周到了,多谢张大人。”
张晓东和田精明听了王强的话,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你肯伸手,那咱们就是“同道中人”了,心里不免对王强又亲近了一些。
王强在宫中憋闷多日,此番出行犹如鸟儿出笼一般,感到轻松自在,想着自己身为钦差,一路之上有张、田二人照应,不用操什么心,而且沿途各地官员请客送礼的还能发一笔大财,他心中那份得意就别提了。王强琢磨着,张田二人一定会对自己是皇上的近臣有所顾忌,如果不解释开了,彼此老是这么客客气气相互提防着,那就太无趣了,遂笑着说道:“二位大人,在下有一个小想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想法您尽管明言,我们一定遵办。”张晓东客气的说道。
“好。”王强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二位大人,我年纪尚小,没有什么本事和阅历,这一路之上要仰仗你们二人的关照,我是个废人,在这世上没有其他的亲人朋友,在我这里,拿二位当自己的朋友一般看待,咱们一路上如果这么一味客套下去就没意思了,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们以兄弟相称,你们看如何呀?”
张、田二人一听,觉得这个小太监性情直率,不似其他办差的太监那样尖酸刻薄的不通情理,自然起了亲近之意,张晓东说道:“我们三人同路而行,那是缘分,本就是兄弟一般,如此我就高攀了。哈哈哈哈。”
那田精明只是个从五品的部曹,为人谨慎,哪里敢应承呀,赶忙说道:“在下万万不敢高攀二位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二位大人就叫我老田吧。”
张晓东见田精明不允,知他谨慎,也不强求,笑道:“哈哈哈,好,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强也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张大哥、老田,我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但也吃五谷杂粮,我们彼此之间说话不必藏着掖着的,在皇上那里汇报,兄弟我自有分寸。”
几个人开怀大笑,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
张晓东家境本就富庶,而苏州市舶司又是个放屁油裤裆的肥缺,所以他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惯了,他安排手下将沿途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协周到,几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倒也不寂寞,王强一个劲的向张、田两人讨教官面上的礼仪和为官之道,收获也是颇丰。
两天以后一行人到了直隶境界。一出北京,民生的情形就迥然不同了,道路两边虽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却基本都是荒着的,地里长满枯黄的杂草,不见农人耕作,沿途经过一些村舍,也是人烟稀少,没有一丝生气。
王强疑惑问道:“这都初春了,正是耕地播种的季节,你们说这地里怎么没人干活儿呀?还有这村子里的人都跑哪去了?”
张晓东和田精明对视一眼,田精明说道:“不瞒您说,八成都外出逃荒去了。”
“逃荒?”
“嗯!”田精明一脸严肃,重重的点头道:“去年北方大旱,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几省都遭了灾,大部分地区秋粮减产甚至绝收,老百姓交了田赋,家里根本没有多少存粮。如今去年的存粮早就吃完了,今天的粮食还没长出来,所谓青黄不接就指的这个时候,这种年景,饿死人也是常事。”
“那当地官府不救济吗?”
“拿什么救济呀!如今西北、东北战事不断,前方粮饷还吃紧呢,各地州府的粮仓也没有多少存粮,就是有,也被,嗨!这就不好说了。”田精明熟牍老吏,在户部多年,对其中的情弊知之甚祥,只是不好对王强直说。
王强等人正聊的热闹,忽听随从来报,前面不远处有官府仪仗等在路边,张晓东笑道:“看来是保定府前来迎接钦差王大人了。”原来不知不觉的队伍已经到了保定府的地面。
王强闻听,微觉诧异,问道:“我们一路都是便装,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程的。”
田精明笑着说道:“呵呵,大人有所不知,各地府衙都在京城建有书办房,专门负责打探朝廷的动向,疏通各方面的关系,一有什么消息立即快马回报。你老弟是皇帝近臣,此次奉旨出巡,自是非同小可,各地府县肯定已经得了消息,我们这队伍前后不知有多少地方的官差跟随打探呢。”
“哦,原来如此。”王强心下了然,他想起在现代的北京也有全国各地的办事处什么的,估计也是干这个的。
队伍前行,果然是保定府的一大帮官员守侯在路旁,王强等人下了车轿迎上去,那帮官员也迎上前,跪倒一片,领头的一名官员说道:“保定知府马德率属下官员恭迎钦差大人,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免礼平身。”王强象模象样的说道。
“谢钦差大人。”众人齐声答应、起身。
马德上前同王强等人见礼,因王强是钦差身份,自然以王强居首,众人簇拥着王强登轿进了保定城。保定城里到处是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街道打扫的很干净,两边的店铺张灯结彩,如同过节一般,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行走的百姓也是衣帽光鲜,喜气洋洋,保定知府的官轿过处,路边的百姓都躬身行礼致意。看到这番景象,王强暗道:“看来保定府治理的不错。”
王强向身边的马德说道:“这城里就是和城外不同啊,我们一路看过来,很多地都荒了,听说很多农民都逃荒去了,这城里居然一个都见不到。”
马德脸一红,以为王强在讥讽他,赶忙说道:“王大人有所不知,今年直隶受灾,确有很多的饥民逃荒,下官奉朝廷旨意,在城东校场专门设了粥棚,救济逃荒的百姓,所以这城里的饥民都到那里去了。”
“是吗!好啊,看来马大人爱民如子,真是好官呀,怪不得受到百姓拥戴呢。”王强不由得夸赞道。
马德受了夸奖,立即喜笑颜开的说道:“王大人过奖了,这都是皇上英明,下官等只是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安抚一方百姓正是卑职分内之事。”
王强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设粥棚赈济灾民的事情,不知现实中是什么情形,不免有些好奇,于是说道:“马大人,我想到校场去看看如何呀?”
马德答道:“当然可以,大人不顾鞍马劳顿,一到这里就去体察民情,下官深感钦佩。”说完,撩开轿帘吩咐道:“去校场。”
一行人转而向东,一会就到了校场,那校场上人声鼎沸,挤满了讨食的灾民,这些灾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校场正西头,是一溜排开的四口大铁锅,众灾民挤挤挨挨的排着队伍,手里拿着盛粥的家伙什儿,几个大汉打着赤膊,手里拿着大铁勺打粥,还有几个衙役手里拿着皮鞭维持秩序,遇到加塞儿捣乱的,劈头就是一鞭子。马德带着王强等人到了铁锅前面,王强看锅里是稠稠的米粥,熬的稀烂,腾腾的冒着热气,不禁满意的点点头。正看着,一个身材消瘦,四十多岁的汉子挤到马德跟前,扑通跪倒说道:“青天大老爷,您真是我们百姓的活菩萨呀!我们天天吃的饱饱的,这么好的饭食比在乡下自家吃的还好,您可是救了我们一家老小呀,回去以后,我们给您立长生牌位儿。”
马德一副谦逊的表情说道:“这位老乡快快请起,如此谬赞,马某愧不敢当,吾皇有好生之德,马某受皇上重托,为一方父母,这么做是应该的,你要谢,该谢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仁义爱民。”
“皇上仁德,是救命的菩萨,吾皇万岁万万岁。”那汉子叩头叫道。
王强虽然不通世事,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听这人说这里吃的比在自家吃的还好,心中也觉得别扭,不过看到这里确实是在佘粥救济,估计是灾民感激之下夸大其词罢了。他毕竟年幼,不知官场的这些诡怪伎俩,张晓东和田精明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马德预备好的一场戏,蒙骗王强而已,只冷冷看着,也不好说破。
在回府衙的路上,王强想着刚才汉子的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说道:“马大人,你爱民如子,令在下钦佩,不过这样也有一条不好,我觉得你得如此佘粥,让这些灾民觉得比在家种地还舒服,就有点过了,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回去种地呀,我觉得还是要把粥熬烯点,让大伙饿不死,也吃不饱,等过了这阵都回家种地去,岂不是更好吗?”
那马德猛的一拍脑门,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呀!下官竟忘了这条儿了。我一心想让治下子民吃饱肚子,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些。幸亏钦差大人提点,不然险些误了大事。大人想的如此周到长远,下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呀,怪不得大家都传言王大人您是少年英才呢。”
王强受了夸奖,自以为得计,心道:“这古代的人就是不行,连这点都想不到,还要我来提醒。”
当天晚上,马德率保定府的一大帮地方乡绅设宴给王强接风,喝的耳酣脸热,席间又是颂词如潮。吃罢晚宴,马德与王强同乘一轿,亲自送他回驿馆,在轿子上,马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封儿,塞到王强手里说道:“王大人,我们保定这地方清贫,您此次出京路途遥远,花费甚多,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虽然皇上说过,遇到送礼的尽可以收下,但王强觉得马德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拿他的钱多少有点不那么心安理得,他也不想给马德留下贪墨的印象,让人家瞧不起,于是严肃的说道:“马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为官清廉,我可也不是见钱眼开的小人,这些钱我不能要。”
王强一番好心,马德却以为王强是嫌钱少,有意说反话讥讽于他,慌得差点跪在地上,惶急的说道:“王大人,下官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下官等孝敬您的程仪,明日启程,还有地方特色之物奉送,请大人万万收下。”
王强心下诧异,心中叹道:这他妈世道,想当清官都难。见马德一副惶恐的样子,也只好收了。
马德见王强收了银票,心里塌实了,接着说道:“王大人,下官有一不情之请,说出来,请大人不要见怪。”
王强对马德充满好感,一拍胸脯说道:“马大人,有话您尽管直说,只要在下能办的,一定不会推辞。”
“事情是这样,今年保定府地面遭旱灾,四里八乡的饥民都到城里趁食,作为一方父母,我这心里头着急,不管吧,有伤皇上爱民如子的训导,可管吧,您也看到了,这么多灾民,每天要耗掉不少的粮食,这个官仓里的粮食毕竟有限,救济灾民勉强够了,可是如果再叫我们支应前线,就有点这个捉襟见肘了,我想请您给皇上的报告中说及此事,免了我们支应前线的粮饷,我是实在不忍心让这么多灾民忍饥挨饿,我这里替我们保定府的万千百姓求您王大人了。”说着眼泪竟流了下来。
王强很是感动,心想,能为百姓请命流泪的好官就是在现代也是少见的,不由冲口说道:“马大人,你放心,我一定在皇上面前力争,免了保定府的军用钱粮。”
回到驿馆,王强口述,叫田精明执笔,将在保定府的所见所闻详细的写成奏章,奏章中着实将马德夸奖了一番,还郑重其是的向皇上申请免了保定府支前的钱粮,那田精明知道不妥,几次欲言又止,毕竟同王强交往不深,又收了马德的好处,只好硬着头皮写下去。
第二天,王强带着队伍出发了,马德一直将王强他们送到保定府的边界,那边河间府的官员已经在边界候着了。就这样,王强他们走走停停的一路下去,到了哪里都有当地的府县官员接送招待,而且每到一处,无不是官民和谐、歌舞升平的景象,王强越走越是疑惑:这世道真有这么好吗!要真是如此,那皇上还犯得着那么整天愁眉苦脸的吗!这帮孙子不会是合着伙蒙我呢吧!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