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引瑞香》第七章 市集

    第七章 市集
    结果,还是跟著出来了。苏城雪懊恼地想。
    朝气蓬勃的市集充斥小贩精神饱满的叫嚷,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被吸引驻足,一名小姑娘拿起摊上饰物手中翻看,听小贩口齿伶俐的吹捧她跟饰品有多相配多引人注目而脸颊红扑扑的,几个个头短短的小萝卜们在人群间瞎闯瞎闹,似是觉得有趣,在撞倒摊上的水果后,嘻嘻哈哈著听著几声小贩的怒(shubaojie)骂,更加兴奋的转往另一个方向。苏城雪慢悠悠的走在红总管身后,他本来是打算在邀蝶那儿混上一整天的,可当他整顿好早上情事后的痕跡兴匆匆跑去时,竟发现房裡没半个人影,随后问了几个婢女也没人晓得她的去向,她会上哪裡呢?烦躁的他想不出邀蝶除了镇日窝在府裡习字练琴外还有何去处,后来想想直接出府寻人算了,偏刚靠近大门口,便碰上楼山交代护卫等人看顾好他们府裡看似生嫩青涩,实际上却是华府大总管的女人。
    但他知道,她,也只是看来生涩而已,就像早上他插著她打开房门时,脸上虽是一副惊吓样,可后来她投入的热情半点不像一名房外激战的生手。
    分明经验丰富哪她。
    思绪一顿,从经过身畔、两个身段初初发育的荳蔻少女身上移回视线,看著走在前方好几步的她,正笑盈盈的向路过的人招呼问好,他仔细一看,大多是些贩夫走卒、姑婶婆妈,其中也不乏女孩儿、俊青年,欸,连小狗小猫小萝卜头都能让她蹲下来嘻哈个半天,她这是想跟城裡所有的人都聊上一轮吗?
    浑然不知身后的男人正瞅著她皱眉,红总管暖暖地对著缺了门齿、依旧(fqxs)笑得无法无天的男娃娃笑道:「小毛今天也陪阿娘出来卖菜啊?小毛好乖呢。」看眼前的小娃娃露出更灿烂的笑容,她笑得更温情了。
    「嗯啊!阿娘也说小毛好乖,今天昨天还有天、天……天……」灿比朝阳的笑忽然失色,从彩色变為黑白的小脸苦苦的捧著小脑袋,努力的想阿娘昨天教过的词。
    「天……前天吗?」她温柔的提醒快要急出泪来的娃娃,看他突睁著水汪汪的大眼对著她看,她噗哧一笑,旁边的杂毛狗儿彷彿得知主人的开心,短短的尾巴也摇得起劲。她听见嫩嫩的童音好兴奋的讲:「对啊!是前天!」姨姨好厉害喔!知道他要讲什麼!「今天昨天,还有前天,小毛有帮忙阿娘照顾妹妹,还有还有,妹妹昨天有亲我喔!」小手指著软软的嫩颊凑近她现宝,红总管眼频眨,嘴边的笑意始终没变过,「哎呀,小毛是个好哥哥呢。妹妹一定也很喜欢哥哥喔。」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小毛甜甜的瞇眼,嘴咧到旁人都能看到他的「无齿」,红总管不自禁往下一瞥,见黄毛狗儿圆滚滚的黑眼珠闪闪发亮,小尾巴比刚摆的更使劲,她眼儿滴溜溜的转,两眼眨的更勤了。
    苏城雪默(zhaishuyuan.cc)然,无言的看著她嘴边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对著孩子她也能这样「自娱」,这女人……果真诡异。
    红总管想想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準备起身,跟毛婶打了个招呼再走,「毛婶,我先……毛婶?毛婶?」
    眉眼捎著成熟韵味,看得出年轻时后绝对是小伙子们争相献殷勤的容顏,此时目光没摆在菜摊上,反而正望向别处美滋滋的陶醉著,顺著她的眼光看去,红总管一愣,随后无声地嘆了口气。
    「啊啊,真俊啊……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八岁……不不不,我现在也还年轻啊……想我每日都有好好保养……嘻嘻……连我家那口子都看到每天把我拖到……嘻嘻……还『挨门挨户』的亲……」
    「毛婶!」脸红耳赤脸红耳赤!毛婶再说下去就要把房内性事全抖落出来了!
    「嗯?什麼什麼?啊啊,是红总管啊,好久没见到妳了呢!」终於自男色中回过神的毛婶,放下颊上的双手,一搧一搧的搧走脸上热气,心裡吐吐舌。真是,好久没看到这种絶色男子,一时把持不住了,竟不小心露出本性,不晓得她家那口子有没有看到……偷偷的斜眼看向男子驻立的摊位,摊后一身俐落结实的小贩眼未移身未动,跟摊前客人谈得正兴,毛婶见他笑得爽朗,可是隐隐露出只有她这个枕边人才瞧得出的杀气……毛婶身子一抖,糟,今晚她要跟小毛、小小毛窝著睡去,不然她就惨了。
    红总管看著这两夫妻无声而「激烈」的眼神交流,她挥挥手向灰头土脸的毛婶及无辜傻笑的小毛道别,望也不望苏城雪,逕自往下一个摊位走去。
    她不是想故意漠视他,只是她还没办法面对。
    头顶的阳光烧得正火辣,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细汗,铺著黄泥的石地蒸腾出几抹热气,使週遭景物突然变得朦朦朧朧,她弯身,拿起一把精緻纸伞掂了掂,把玩一会便拿了几钱递出,在小贩合不拢嘴的客套声中笑著撑开一方yīn凉,转身搜寻下一个落脚之地。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两个男人心中,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性具和藉以遮掩的障眼法,除此之外,她从他们身上得来的任何事物都是多餘的,是他们好心施捨她的。
    如方才两人的对谈,她一句不漏的听进耳。她知道只要下了戏后他们便不需要她,偏两人还得花心思安抚一下她受到的「委屈」。
    呵。
    委屈吗?究竟对谁而言?
    再怎麼委屈,都比不过被两人推搪阻塞的难堪,没有人要自己,连留在身边都嫌累赘。
    红总管望了望天色,想起那人说市集有场戏,要自己去看看。这算是补偿吗?她不知道,总是他也通知了,就去看看吧。
    有时看见他们三人融洽的品茗论诗,忙碌的她总忍不住停下手边工作,看主子爷温文的侧脸,在看向邀蝶时变得更加柔和了,同样名為府中贵客的苏城雪表面挑著一副浪荡成性的模样,邀蝶不知道她知道,他总在邀蝶低下头时悄悄靠近,貌似指导她,实则便於更亲暱的汲取她的气息。身為一名总管,华府的高等下僕,看见主子们和气融融,本该同感喜悦的,可是……
    小手揪紧衣衫,旁人疾步行走,几个高声吆喝撞到她,她没听见那人的道歉,只是继续走著,没发现自己走得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好想,却又不敢想……她曾经也有过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如今,也只能成為过往记忆中的一页,掩在最深层的角落。
    主子爷他们,好幸福,能够跟自己心裡的人一起生活,日子过得那般舒畅。每每她看见他们将邀蝶捧在手心裡疼,嘘寒问暖,总让她好生羡慕,同时也厌恶沉溺於美好回忆中的脑袋產生不该有的奢念。
    要怎麼样,她才能挣脱旧(fqxs)时的枷锁?要怎麼样,才有人能仔仔细细的看她一眼?不為慾、不為利,就只是看著她……
    把她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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