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子依然如同小说中的世外高人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上过的课比我逃课的次数都要少,毛毛一次偶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涛子跟我们三不是一个世界的,涛子能够把毕业证当作厕纸丢进马桶,我们三个注定是劳碌命的黎民百姓则得把那张破纸看作命根。对此顾晓波同志深以为然,我没有说话,他们三个知道我在网络上玩弄文字忽悠牲口们和水灵白菜,却不知道我一个月因此也有一笔不大不小的收入,我不说,不是怕露富,更不是怕被占便宜,只是感觉像是嫖了妓还能收钱,不厚道,并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再者我希望毛毛觉得我跟他是一个起跑线的人,女人不知道,我们男人不怕一路坎坷,却怕一个人行走的孤单。
我们学校不乏涛子这样自己有车的纨绔,每个周末你总能看到几辆宝马z4敞篷、大众甲壳虫或者雷克萨斯gs停在校门口,不得不感慨我们学校的教学质量跟学生钱包沉重度成反比,每次毛毛看到这种场景都会嘀咕半天,我们不知道他是在痛心疾首中国的贫富悬殊,还是不满那些膏粱子弟明明长得那么对不起党和人民而身边却偏偏有学校中最水灵最苗条的女孩。
大四的课程稀疏得犹如当代女孩的文化底蕴,毛毛心血来潮要拉着我和晓波去西湖,为了省钱,当然毛毛是美其名曰锻炼身体,还非要我们陪着他骑自行车,经不住他的死缠烂打,我们拖着三辆连小偷都懒得正眼瞧上一眼的破烂自行车走出车库,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我欣赏起那群明显跟周围人划清严格界限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有车,男人身上穿着polo恤或者ck牛仔裤,女人挎着lv包,即使微笑,也比一般人自负,嘴角习惯性轻轻翘起一个尖锐的弧度。
毛毛突然冒出一句,六道,你说涛子为啥跟我们能混得那么好,他难道不是应该像这群公子哥那样戴着有色眼镜俯瞰我们这三个穷人吗?顾晓波大笑道,说不定涛子有龙阳癖,看上了我们。我踹了他一脚,看了眼一个正把我们学校公认校花送上车的富家子弟,这种人看别人肯定是从脚看到头的,我笑了笑,世界那么大,总有几个不走寻常路的人,然后就被我们碰上了,这就是原因。
毛毛拖着他的坐骑走出校门口,瞥了眼身边一辆丰田,以及里面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感觉跟涛子在一起,我也见识了不少,至少知道了红酒不是时间越长越好喝,知道了真的有眼镜能够卖到我老家一栋别墅那么贵,也知道了原来喝咖啡、吃哈根达斯如今已经沦为极俗的小资。六道,晓波,你说我这是不是能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拍了拍毛毛的肩膀,却没有说话。顾晓波停顿了下,一把抱住毛毛,以一种很夸张的神情说道,毛毛,小说里啥人物飞升可都要留下法宝仙器给凡人,你要是跟着涛子飞升了,记得把你的存折留下。
在钱的问题上,毛毛不可避免地没有我和晓波那样豁达,我们也没有理由去要求他去清高去装出不屑的模样,于是我和晓波都尽量地以玩笑姿态对待一个钱字衍生出来的所有人和事,因为我们清楚如果让毛毛去视金钱如粪土是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所幸毛毛也从来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天生弥勒性情,笑也好,苦也罢,都很干净,我想,涛子之所以愿意放下那倔脾气处处照顾毛毛,就是因为毛毛的这份干净吧。
毛毛作金刚怒目状,吼道,滚。这一声颇有气壮山河味道的怒喊对我们两个久经考验的人是无所谓,可吓坏了几个被老板包养的女孩,她们刚准备上车,被毛毛这一吼,顿时就有了小鸟依人的表现机会,躲进足可以做她们爸的男人怀中,楚楚可怜。
卿本佳人,奈何做娼?
或许,对她们来说,处女膜远不如人民币值钱吧。
但我从不曾鄙视她们,我觉得我没那个资格,谁都有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再说谁知道她们谄媚的眼神背后、擦满粉底的漂亮脸蛋背后是否隐藏着难以言语的悲哀?
我摸了摸还被晓波使劲抱住的毛毛的脑袋,轻声道,毛毛,别瞧不起谁,以后等你有钱了,有钱去嫖妓了,别瞧不起那些被你几张大团结收买了肉体的女人,为什么?一个女人,有机会选择天堂的话,会去选择地狱吗?
毛毛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懂没懂我的意思。
顾晓波依然是嬉皮笑脸的神情,他是那种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但你依然了解他真正在想什么,这一点跟涛子很不一样。所以我觉得,涛子从商不错,而晓波从政更好,我记得我爷爷曾说过,成大事者不谋于众,政界尤其如此。
就在这时候,一辆银白色的奔驰slk敞篷跑车横空出世。
划出一道优美而张扬的弧线后,炫耀性质地停在校门口。
我想《大话西游》中紫霞说那个关于她心爱男人会乘着七彩云彩来接她的愿望,放在如今,对女人来说便就是一个男人开着一辆拉风到死的跑车在瞠目结舌中停在她眼前,然后她坐上去,再飘然而去。
只可惜,车里坐着的是个女人。
认清她身份后,我一阵头大,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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