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鞅掌天下》他叫杜少言(四)

    因为杜少言从来没有出过杜家府邸,所以杜少言想要出去。
    而杜挚真的带他出去了。
    杜少言第一次见到了从未见到过的风景,原来世界不必如此狭小,却可以如此广阔——原来这世间是这样的,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张脸,而不仅仅是杜家的那几个见了都生厌的面孔……
    “原来外面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坐着杜挚的车,看着周围的风景,杜少言的嘴微微张开,说道。
    “对啊,很有意思。”杜津回答。
    他还是第一次坐马车。
    杜挚亲自为自己的弟弟驾车。他驾车的手稳健的很,杜少言看着车轮滚动,觉得杜挚好威风——
    他也想学驾车。
    杜挚注意到了杜少言的眼神,知道杜少言的想法,于是把车驾到了杜城外面空旷的原野,慢慢地开始教杜少言驾车。
    杜少言很聪明,不一会儿便能开着四驾马车在空地上飞驰——他请杜挚上来坐车,说是要带他回家。
    “你记得路吗?”杜挚问道。
    杜少言点头,一挥长鞭,便驾着马车向着回杜城的路上飞驰……
    “太快了,太快了!”杜津连连叫道。
    但是杜少言却根本没有慢下来的举动,看起来很死板的脸上显出了一丝兴奋——杜挚知道,杜少言很开心。
    那就由他去吧,虽然自己坐在这马车上有些不稳……
    杜挚紧紧扶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自己的弟弟能在外面玩的这么开心,他也很高兴。
    只不过杜挚忘记了,杜地上有很多不喜欢杜少言的目光,甚至还有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杜少言是谁?
    “小家主回来了啊。”
    在经过城门的时候,守城的私兵对着杜挚热情地打着招呼,却没有看见杜少言。
    杜少言巴不得那私兵永远都不注意自己,却没想到那私兵的眼睛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小家主收的新仆从吗?”
    杜挚的脸色变得铁青,立刻答道:“不是。”
    “不是吗?”私兵打量着杜少言,“可是杜家的贵人小的都见过,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啊?”
    “他是我的弟弟。”杜挚握紧了杜少言的手,对那私兵宣告着,“他叫杜少言!”
    “……”
    杜少言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觉得,杜挚的举动有些不合适,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个人啊?
    可是,他确实是杜挚的弟弟,杜挚宣告出来,有错吗?
    杜少言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愤懑,等杜挚和那私兵打完招呼之后,他驾着马车,进入了杜城。
    “原来那小子,就是主君留下的孽种啊。”
    身后,他听到了刚刚那私兵的嘲笑,父亲厌恶他的那张脸又在眼前浮现——
    孽种!
    他不想说什么。而杜挚听到了那话,冲着后面狠狠瞪了一眼,转回头来问杜少言道:“你没事儿吧?”
    “……”杜少言没有说话。
    “你不要担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杜挚说道,语气转而柔和:“而且你是我的弟弟,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他们都不这么想。”杜少言说道,语气沉闷。
    “你我这样想,就够了。”杜挚回答。
    够吗?不够啊。
    杜少言想要对杜挚说这句话,但是最终还是止住了,什么也没有说。
    不必多说,徒增烦忧。
    “呦,这不是杜家的小家主啊——”
    突然嘲弄的声音就从面前响起。杜少言连忙止住马,看到前面有三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不善!
    这是杜少言的第一个反应。
    而杜挚却是认识面前的三人的,打着呵呵说道:“这不是从旧都雍城来的贵客吗?怎么,有事?”
    面前的这些人,是旧都雍城的老牌贵族中的青年英俊,被杜家“秦国第一世族”的名头所威慑,才不得不来拜见杜家的——在杜津面前,他们只能唯唯诺诺,这让他们很不爽……
    所以他们就想找杜津的儿子撒气。
    “当然,有事。”为首的笑道,“小家主这是要去哪里?”
    “与客无关。”
    杜挚答道,不自觉地护住了杜少言,将杜少言推到身后。
    “我们呢,也不打算干涉小家主去哪里。”
    面前的人说着,话语间颇有挑衅的意味:“只是有个传闻想问问小家主,不知道小家主愿意不愿意回答?”
    “你是什么意思?”杜挚顿时警觉起来。
    为首的人说道:“就是听说,杜家家主以前夜夜风流,留下个孽种……”
    “你住口。”杜挚斥责道。
    但是那人不但不住口反而还接着说了下去:“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没有风流过?可是爱面子的杜家家主竟然极力掩盖这件事,想要抹杀掉这个儿子的存在——这就很可笑了,他明明就是黑的,为什么偏要装作自己是白的?”
    杜挚和杜少言都没有说话,死死盯着说话的那人。
    那人看到杜挚的眼神,以为自己抓住了杜挚的把柄,话语中多了几分得意:“不过,那孽种,恐怕早就被那爱面子的老头子掐死了吧?”
    “你很希望他死吗?”杜挚问道。
    “这种孽种,死了干净,至少比活着好。”那人讽刺地说道。
    旁边的人接过了他的话头:“来路不正,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成天被人讽刺打压,还不如死了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替他死呢?”
    杜挚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所有的恶意与怒火都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出……“凭什么?”那人大叫,“我的生命,珍贵的很,为什么给个孽种抵命……”
    另一个一直没有发话的人说话了:“孽种而已,小家主这么在乎,难道小家主就是那个……那个孽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一起爆发出欢快的笑声,看着杜挚紧皱的眉头,他们终于觉得自己爽了一把。
    杜挚反而笑了起来:“当然,我不是……”
    “但是……谁允许你们,侮辱我的弟弟!”
    杜挚的语气转而肃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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