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极北》第一百一十四章：穷书生

    刘长青的竹楼中，姬浩然跟书童无尘正一齐闭目，侧耳倾听热水中茶叶的翻滚声。
    不多时，姬浩然和无尘几乎是同时睁眼，而刘长青正准备伸手给二人倒茶。
    刘长青很是欣慰的看了看姬浩然和无尘，而后尤其重点表扬了姬浩然。
    “不错，心终于能静下来了嘛。老夫今天泡茶的声音如何？”
    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姬浩然一字一顿地说道：
    “很…很放松的声音？”
    喝了口茶，刘长青点头。
    “是啊，老夫这两天觉得…心中有种很释然的感觉，可能动作中也带出来了吧。”
    那肯让姬浩然“独占”刘老的喜爱，无尘也赶紧补充。
    “没错没错，我还能听出刘长青你的动作更加的顺畅了！没错吧？”
    伸手摸了摸无尘的头，刘长青对他是无比宠溺的。
    “嗯，无尘说的也没错，你可是老夫的关门大弟子，当然是最棒的！”
    给了姬浩然一个骄傲的小眼神，无尘一副得胜的样子。
    “哼，还不叫我大师兄！？”
    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很正式的拜晨静为师过，在这陪着小无尘闹闹也无伤大雅，姬浩然便很配合的回答着。
    “哎，无尘大师兄，我是您姬二师弟。”
    “不对不对，你是三师弟！”
    姬浩然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无尘。
    “这里不就我们两个人嘛，为什么我是三师弟？”
    “二师弟是秦胜温呐！”
    没想到这无尘这时候还能记着秦胜温，姬浩然倒是有些意外。
    “你跟秦胜温那么亲？”
    嘟着嘴无尘很是有些嫉妒的样子。
    “哼！自从秦胜温来到书院后，刘长青就经常下课给他开小灶！哦对了，后来还来了个叫卢金玉的，他和秦胜温都一起来我们的竹楼上开过小灶，不过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刘长青听见卢金玉的名字，面色如常，反倒是姬浩然有点儿尴尬，不过无尘也没注意就是了。
    “现在又来了个你！诶，你们就非要跟我抢刘长青嘛！”
    慈爱之情溢于言表的刘长青站起身来走过桌子抱起了无尘。
    “好啦好啦，老夫以后一定多花时间陪小无尘。”
    “真的嘛？”
    点了点头，刘长青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老夫答应你，从今往后，老夫会一直呆在关南书院…最多有时候去趟镇南城！如此一来，只要小无尘一天需要老夫，老夫便在这儿陪着小无尘一天，可好？”
    从记事开始，无尘就没有离开过关南书院，他小小的脑袋里暂时也没想过娶妻生子之类的，自然觉得若是刘长青一辈子都留在关南书院，那他也就能够天天见到刘长青了。
    “好呀好呀！一言为定，读书人要讲道理守承诺，刘长青你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好好好，都依无尘的。”
    刘长青几步抱着无尘走到屋外，将他放到地上。
    “无尘去玩儿吧，今天的课早一点下。”
    到底是小孩子，玩性还是大，听到能提前下课，哪有不跑的道理。
    “嘿嘿嘿！刘长青再见，三师弟再见！”
    跟着走出来的姬浩然无可奈何，小孩儿还能怎么办，不就只能哄着。
    “大师兄你慢走。”
    看着无尘爬下竹梯，刘长青点手唤来了姬浩然。
    “姬小子，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无尘跟老夫是什么关系？”
    对听故事，尤其是对身边的人的故事，姬浩然绝对是有兴趣的。不过碍于刘长青平日里的威严姬浩然还真有点儿不敢说的太直白。
    “小子…小子洗耳恭听！”
    笑了笑，刘长青也不进屋儿了，他坐在竹台的边缘，目光一直跟着不远处撒欢疯跑的无尘。
    “从前有个年轻的穷书生，他自小苦读圣贤书，一心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将全天下所有的学问全部学完，著书立作，成为一代文豪…”
    这些天不停在各种书籍的姬浩然知道，这个年轻的穷书生十有八九就是刘长青本人了。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穷书生考入了一座很好的书院，身边有着很好的先生，气味相同的同伴，甚至最后还当上了书院里的代课先生。
    直到有一天，这个穷书生遇到了一个女学生，这个女学生跟他年岁差距不大，并不是很爱读书，来书院纯粹就是觉得有趣。可是就算如此，两个人还是…还是在一次月下写诗的时候看对了眼。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算确立了关系。
    这样甜甜美美的日子过了三年多，女子也终于要从书院毕业了。她不想留在书院里生活，而已经成为书院先生的穷书生却不想离开书院…”
    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姬浩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乖乖，这剧情太狗血了！
    苦笑了一下，刘长青摇了摇头，似是在清理思绪。
    “最后两个人谁都没能说服谁，可能那时候很年轻，不能够明白何为爱情吧…总之最后女子离开了书院，而穷书生接着守着书院过日子。女子离开之前，穷书生和她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吃的是她最爱吃的炸馒头，地点是书院的伙房。”
    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无尘，姬浩然心中那叫一个翻江倒海。
    “无尘不就最爱吃炸馒头吗！？”
    看透了姬浩然在想什么，刘长青也不掩饰。
    “是的，无尘跟那女子很像，真的很像…”
    不给姬浩然更多思考的时间，刘长青接着讲“故事”。
    “女子走后，穷书生难过了很久，他不想女子走，但也没有立场阻拦。就这样日子一晃过了二十多年，穷书生虽然与女子有过些书信往来，也不过是大致知道女子早已嫁人生子，过起了阔太太的生活，总之她肯定不会再月下作诗就是了。”
    姬浩然依旧是没听到半点儿跟无尘有关的信息，有点儿着急。
    “难不成是我听漏了？”
    哪知道接下来刘长青就是一个神转折。
    “那天下着大雪，女子突然出现在书院门口找穷书生，怀中抱着一个很小的婴儿。那么久不见了…她依然还是那么美，有些老了，还有点儿小发福，可对穷书生而言…还是很美。
    她把孩子托付给了穷书生，穷书生没问为什么，也没有尝试挽留她，只是默默的抱住了孩子，跟急匆匆要走的女子挥手说了声再见。”
    这下姬浩然没忍住，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为什么呀！”
    “因为穷书生弄明白了，他一辈子只爱过那一个女人，当年他没有为了女子离开书院，那至少这次，他希望能够帮她收留这个孩子。”
    停顿了片刻，刘长青脸上露出了一丝追忆。
    “穷书生不敢说懂得爱情，实际上经验更是少的可怜，但穷书生希觉得，如果一生真的能够只爱一个人，而且还能接受对方的全部，这就是最完美的爱情。反正穷书生也只爱过一个那个女子，莫不如就做到这个地步便是了。”
    完全没有感情经历的姬浩然震撼的一愣一愣的，吓得好半天才敢开口。
    “刘…刘老怎么突然今天跟我说这个？”
    目光有些飘忽，刘长青此刻的眼神有些迷茫，整个人的气势感觉都松垮了下来，有点儿像个寻常的老人。
    “老了呀…老了，老夫最近想找人说说这些故事，否则万一哪天老夫不在了，这些故事也就跟着老夫一起消失了。“
    “那刘老，这故事，以后我还要讲给别人听吗？”
    “谁知道呢，也许等你遇到喜欢的姑娘时可以讲给她听？姑娘们喜欢这样的故事也说不定。”
    “刘老给这故事起个名字？”
    “就叫…就叫穷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