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宫》213 人非(再遇旧识)

    苏三夫人离开不久,又去而复返,带着三万两银子回来了。
    林玉安在南园里,看着这三万两银子,不由想笑,也不啰嗦,点清了银票就吩咐许妈妈过去把苏倩云给放回去。
    “王妃,苏家姑娘昨儿晚上在屋子里就失禁了,苏三夫人就让人拿架子来,把她抬回去的。”
    不过小小的处罚她一下,没有想到她就吓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的勇气再荣国公府搅这趟浑水的。
    “许妈妈,找个人顶替周巧儿的位置,让她进屋服侍吧。”
    许妈妈连连应是,然后就出了屋子,今日时候不早了,可余嘉还没有回来,林玉安想去宫门外等他一起回来,想着就吩咐人去套了马车。
    南风捧雪白貂毛套着的手炉在一旁等着,南雨拿了梅红色的厚绸灰鼠皮斗篷过来,着袜穿鞋,南风就忙把手炉递了过来,然后也各自穿了斗篷,服侍林玉安出了门。
    十一月底的京城已经下过了第一场初雪,此时此刻的京城银装素裹,万里冰封,千里河山都掩映在一片白茫茫的寂寥之中。
    寒鸦凄鸣,墙头陌上,她的公子……余嘉的那张面庞有些斑驳的出现在脑海里,她的公子不能年年陪她看雪了。
    “王妃,当心着了寒气。”
    “姑娘,当心着了寒气。”
    一瞬间的恍惚,林玉安有些分不清虚幻真假的的感觉,好像看到闲蒲了,她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副微微有些胖,一脸娇憨的模样。
    忽然间想到刚到王家那会儿,闲蒲吃味她看重秋奴,那是她第一次发脾气,闹别扭,最后闲蒲是为了她而死的,秋奴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可是她当初也是忠心护主的。
    所以,这世间从没有真正的对与错,没有所谓的非黑即白。
    就像余嘉,或许他也背叛过她,就像那一剑,刺向她胸口的那一剑,可是却不能否认他也深爱过她,否侧那次在九王府,她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王妃,您怎么了?”
    南雨一脸担忧的再次出声提醒,林玉安这才惊然回神,轻轻呼了一口气,看着白雾氤氲又散开,这才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故人旧事了。”
    即便已经穿的很厚了,可冷风还是不住的往脖子里钻,林玉安打了个寒颤,钻头转进了马车,她却不知道,就在王府对面的那条街的街口,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的车把手前,小厮惊讶的转头去马车门口喊,“公子公子,是靖南王妃。”
    车厢里眉目儒雅清秀的男子却已经朝外面看了出来,小厮尴尬的笑了笑,李世安眸子微微闪动。
    “回去吧。”
    “回……回去?”
    小厮微微愣了愣,随即嘿嘿应声,又不免嘀咕道:“往日里公子总来,却等不到,今儿等到了,又要走了。”
    李世安并不理会,放下了帘子,“回去吧。”
    小厮殷勤的应了是,爬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城北李府。
    林玉安不知道这一切,却在狮子头胡同让马车停了下来,她里的余嘉唯一喜欢的梅花糕,就是烧雪阁的,以前宫里赏赐的也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悄悄烧雪阁的东西,他还要喜欢一些。
    “走走走!哪里来的叫花子,再敢来偷东西,就打断你的腿!”
    林玉安刚下马车,南雨正扶着她,闻声转头去看,一个头发鸡窝似的脏污乞丐被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衫的伙计骂骂咧咧的推了出来,那乞丐脚下不稳,狼狈的跌倒在地。
    “我没有,没有……求求你别打我……”
    看样子是个中年妇人,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南雨见了,当即就沉了脸,似乎打算上前去和那伙计理论一番。
    林玉安轻声把她喊住了,“别急,这些年头,太平盛世,做什么活不下去,若真是偷了店家的东西,那也是情有可原,你急巴巴的上去,也不分青红皂白?”
    南雨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红了脸,弱弱的低声道:“知道了,奴婢太冲动了。”
    林玉安淡淡的笑笑,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伙计看见一辆气派的马车停了下来,知道是有身份的大顾客来了,忙喊了两个人,“快来!把这个疯子拉走!”
    说完就连忙倾身上前,一脸谄笑的道:“这位夫人……”
    话还没有说完,这伙计的一张脸顿时怔愣住了,目光里充满了震惊,还有一种隐隐跳动的惊喜,目光不可思议的从林玉安身后马车上收了回来。
    他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道:“靖南王……王妃,里面睡,呸,里面走!”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伙计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赔礼道:“小人笨嘴拙舌,王妃莫要见怪!”
    见他这副模样,林玉安忍不住笑了,“无妨,今日可有梅花糕?”
    “有有有,便是没有,厨子了可以立刻做的。”
    伙计拍着马屁,神色虽还有些不自然,可也缓和了许多,没有刚才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了。
    “安……姐儿?”
    不远不近的响起这么一句话,众人都看了过去,刚才在烧雪阁门口闹的疯妇此刻正跑过来,却因为脚下一滑,匍匐的摔倒在地。
    她穿的实在太破烂了,林玉安一时也没有认出来,听着声音却觉得很熟悉。
    似曾相识,可是又的确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许妈妈知道在没有出阁的时候,安姐儿就是林玉安的称呼,当下就沉了脸,让护卫上前拦住那疯妇,不许她靠近林玉安。
    “放肆,敢直呼王妃名讳,我看你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越丘拔出长刀,厉声呵斥道。
    那妇人很是着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叨着:“安姐儿,安姐儿,是我啊,是我啊你看看,是我,我是谁?”
    林玉安皱眉,她真的不大记得了,她到底是谁啊。
    “是方大娘子?”
    许妈妈犹豫着,转过头看向林玉安,似乎是看林玉安想起什么没有。
    这是方大娘子?
    林玉安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人穿成这样,如此落魄,而且她里的她当初是给了一百两银子给方大娘子的,当时她还和她说陈大娘子想要把林玉珠卖给一个性情极其暴躁的鳏夫做填房,所以方大娘子离开了方家。
    等等……
    “去打盆水来,给她把脸擦干净。”
    烧雪阁的伙计在一旁看着,心道一个腌臜的疯妇,怎么可能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正想要嘲笑几句,没想到王妃竟然真的要一试真假。
    “是,王妃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打一盆水来。”
    伙计说完就转身跑进了店铺,伙计还没有出来,远处一辆飞快的紫绫围布的马车飞快的飞奔而来。
    两匹矫健的枣红马嘶鸣着在林玉安几人前方停下,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鲜艳红衣的公子,看着十七八岁,头戴玉冠,眉目如画一般清俊好看,
    若是忽略他眉眼间的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傲气,或许真的能让人一见难忘,再见倾心。
    许妈妈几人都是见过余嘉的,自然对于美男子就多了几分免疫,可街旁的围观的路人们都屏息凝神,半晌没有从男子的脸上挪开视线。
    那男子嘴角不知道从那儿叼的一根狗尾巴草,与他的一身装束很是格格不入,可好看的人真的做什么都比旁人更好看,饶是他如此模样,路人们也觉得他貌比潘安,颜如宋玉。
    “王妃,您要的水来了。”
    伙计风一般的从屋里飞驰出来。
    那少年公子伸手把嘴角叼着的狗尾巴草捏在手里,指腹轻轻的碾着,眼睛半眯着,这副神色若是落在别人脸上,只怕是说不出的猥琐难看,可在他身上,却还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少,少……东,东家!”
    伙计见了鬼似的,刚把水递给越丘身边的一个手下,抬头就看见那俊朗的少年正拧着眉等着他。
    他顿时吓得腿软,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
    “做什么?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主子?”
    伙计连连摇头,诚惶诚恐道:“少东家,小的不敢,少东家才是小的的主子,小的可不敢忘本儿。”
    林玉安看也没有看那俊朗少年一眼,冷声吩咐道:“让她把脸洗干净。”
    也不等别人动手,妇人自己接了水过来,在大雪天里,忍着寒意,捧起水往脸上泼去,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太瘦了,皮包骨似的的身躯抖如筛糠。
    虽然看着都冷,可林玉安依旧面色平静,渐渐的,水越来越黑,妇人的脸却变得干净起来。
    “安姐儿,你可认得是我了?”
    认得,自然是认得的,化作灰她也认得,当初就是因为她,母亲差点被活活打死。
    “安姐儿,我不求什么,只求你能给一个活路,给我一口饭吃,一个能睡觉的地方,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别的?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就说了,以后一刀两断了,你带着你的女儿好好过日子,没想到烂泥扶不上墙,银子花得这么快,你如今竟然落魄成了这样。”
    一旁的越丘等人都怔愣住了,往日里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王妃竟然也有这样毫不客气的时候,真是刷新了他们的认识,看来女人都是不好惹的。
    方大娘子看起来苍老了太多,没有洗干净一张脸的时候,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如今洗干净了,面上深深的褶皱清晰可见,让人感觉这就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妪。
    “看着你也不像缺银子的人,做事这么心狠手辣,这是你娘吧,哟哟哟,对自己的亲娘都这么狠心,难怪别人说,黄蜂尾后针什么来着?”
    少年拉长了语气,一副恍然响起的模样,“对对付,最毒妇人心。”
    林玉安本来把他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才没有理会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两次三番的挑衅。
    在不需要隐忍度日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惯着谁。
    所以接下来的一幕,少年就傻眼了。
    林玉安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声音不疾不徐:“你也不像缺银子的人,怎么不拿些银子出来,什么都不知道,随意开口,莫非是觉得自己牙口太好,没有嚼不烂的话头?你若是认这个娘,你可以认,就是不知道这是你第几个娘了。”
    少年瞠目结舌,一时间脸上不知作何神色,半晌才回过神,怒道:“你这女人胡说什么呢!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大胆!”
    越丘闻言立刻再次抽出了刀,明晃晃的刀光一闪,叫人眼睛晕眩。
    少年撇了撇嘴,挺直了腰板儿,“我告诉你,我上官玄从来没有怕过谁,我……”
    他话没有说完,林玉安的脸色就变了,忽然间面无血色的那种。
    “好疼!”
    林玉安低低的呻吟一声,整个人就站不住了,眼眶都红了,南雨南风被吓了一跳,许妈妈立刻上前给她把脉。
    “怎么了,我可没有欺负你,诶!你别这样,怎么还哭了,你好歹还是个王妃啊怎么这么不经吓啊!”
    上官玄最怕女人哭,见林玉安红了眼睛,当下也软了神色,人群外面,驶过来两辆马车,一辆两匹马拉着,后面一辆则是三匹马拉着的,人群又炸开了。
    “拜见洛川王!”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前面一辆马车是荣国公府的,后面一辆马车是九王府的,也就是洛川王齐慕北的。
    余嘉看见自家的马车,有些惊讶。这会儿天色不早了,往日里林玉安都是在府里等着他回去吃晚膳了,今日怎么虽在这儿。
    可看见场面有些慌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下了马车就往林玉安那边去。
    人太多了,许妈妈几人有些费力,余嘉见了眉头一紧,上前如同往日一样去抱她,可手上竟然没有半分力气,这让余嘉心里顿时一凉。
    他只好道:“我手臂使不上劲儿,你们把夫人扶上去。”
    林玉安感觉身体的不适好了些许,怕他尴尬,便强撑着道:“无妨,我自己上去。”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转身看了一眼方大娘子,艰难的道:“把她也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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