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对于荣国府大多数的主子丫鬟来说,都只是虚惊一场,毕竟与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赵姨娘又赖在贾环的小屋里不肯走了,其实也怪不得她,毕竟赵姨娘今天实在是太兴奋了。她哪张笑容洋溢的脸上似乎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她凤辣子也有今天!”
“环儿,娘今天真的是,真的是太高兴了啊。哈哈哈哈”赵姨娘一个人自顾在贾环的屋子里又说又笑。
贾环一只手撑着头,无奈地笑看赵姨娘。
按理来说,进程本来没这么快,只是变化总比计划快,谁能想到赵姨娘的小院仅仅一周就恢复了原来的饭菜,贾环本来是做好了一个月两个月的打算,在鸳鸯那里埋下的导火索还没点着,王熙凤就退了。叫贾环高高举起的板子,却只能轻轻收回。
再有,不论王熙凤这是放过贾环了,还是不敢把贾环得罪的太死,贾环的布置都已经万事俱备了,并没有不动的理由。此事还在贾环发觉小吉祥被打之前,那之前的白天,贾环就托人给钱槐带了口信。
“可以出发了。”
钱槐收到了提前约好的暗号,做好一切准备,打探清楚夜里荣国府里巡夜的下人,多久一波,怎么个路线。
钱槐其实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味道在心里,他毕竟只是荣府一届家奴,做这种事难免会有些心慌,尤其对象还是那位。
不过他还是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一家在荣府里,与赵姨娘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爷既然有心这么做,自己就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夜里三更,钱槐把那张写满了王熙凤放印子钱的证据,丢在了贾母的院口
王夫人冷冷道:“你放印子钱,是经谁的手做的?”
贾母并没有看王夫人,也没有看王熙凤,但谁的心思能瞒得了她,王夫人开口,直指重点,她要给王熙凤处理首尾。
王夫人到底是心疼她这个内侄女,还是要提点她一二。
王熙凤眨了眨眼睛,她并没有想明白其中的意思,她放印子钱,都是平儿和来旺家的之间处理的,她自己本身并不参与。
她犹豫了一二,颤抖着开口:“是来旺夫妇在过手。”王熙凤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保住平儿,平儿与她一起从小长大,是她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王熙凤管家根本离不开她。即便是这种时候,王熙凤也还想着管家,丝毫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王夫人还没有说话,贾母先给这件事下了定音:“那就把那来旺夫妇撵出去吧,寻个由头,叫他们以后不能乱说话。”
王熙凤闻言,身子一颤,脸上白的像张纸,这句话她听明白了。
王熙凤是个心狠手辣的性格,她把内宅的例钱交给来旺家的在外面放印子钱,来旺在外边打着荣国府的旗号嚣张跋扈,风头无限。单单是为了这印子钱,害的多少户人家家破人亡,这些事情,来旺自然不敢瞒着王熙凤,王熙凤心里都是清楚的。
但这毕竟是经过别人的嘴,她心里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杀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时从贾母嘴里听见了要杀她的身边人,她才确切地感受到了,一个人的生命由另外一个人口中的一句话而决定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此时才想起,老太太偶尔也会说几句玩笑话,她年轻时候,在内宅才叫作手段厉害的,你们都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罢了。
王熙凤心里只觉屈辱,她在脑海拼命思虑着一张张面孔,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她恨透了那个把这件事抖到贾母面前的人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赞同道:“老太太说的在理,这事我来办。”
贾母面上寒若冰霜:“凤哥儿以后就不要再管府上的事了,太太重新捡起来吧。”
王熙凤眼睛睁的格外大,闻言急了:“老太太,我虽然做错了事,但太太荣养多年了,怎好的去劳她。”她并没有想过贾母会要卸了她的管家权,这件事上她怎么可能退步,她不舍得把手上的权利交出去。
贾母冷目瞪着王熙凤,厉声骂道:
“你是日子过糊涂了,被人家摆了一道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还想着和别人斗,你连人家的衣服角儿都够不着,就这样我和你婶子怎么放心把家交给你。
今天这东西是丢在我院子里的,你有福气,人家只是警告你。明天这东西丢到大理寺门口,你就等着死吧。”
赵国基的马车在长安城里慢慢悠悠地走着,并不是他对贾环的事情不上心,只是宁国府有祖训,贾家子弟不得在长安城里由着马儿撒欢地跑,贾家仆从自然也是如此。
但两家相距到底不远,赵国基本慢慢晃着手上的马鞭,此时也已经到了目的地。
赵国基其实并不知道地方,走的时候太急了忘记问地址了。他老小子又不识字,贾环在信封上明明白白地写了地址,可他认不得。
但赵国基脑子挺活络,他直接去找了那天送贾政父子的车夫,打听了一番,才搞明白了位置。
他对自己的急智颇有几分自豪。
“三爷吩咐我做事,定然是知道我老赵机灵,才这么信重我。”
这话要叫贾环听了,估计又要心里吐槽了,舅舅你就不能问问别人识字的人么,再不济,你回个头来问问我呗。
不过这些都不是老赵最关心的事情,他现在有些紧张。地址虽然忘记问了,但是他知道一件事,这户人家,是国子监雅川先生的宅子。
他头一回给三爷送信,头一回到这样的大儒家来,有点心慌,赵国基伸着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
赵国基虽然不知道林道儒究竟在读书人里是个什么地位,但是他知道一件事,这位雅川先生是国子监里的教书先生。
国子监啊,那可是国子监啊,在赵国基看来,里面读书的都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老爷,张开口嘴巴里能吐出来火的那种。
雅川先生给这些文曲星教书,那得多大的能耐啊。
老赵越想心里越慌,他老实巴交地拍了拍身上,其实他身上没灰,但是他就是想拍拍,怕脏了。
吞了口口水,咬牙上去打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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