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愚》第两百三十二章 魔女本色

    陆渊的目光，落在吕缚雷和方星送来的两份报告书上，怔怔地出神。
    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陆渊不用回头，也能分辨得出，靠近他的人是谁。
    “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果不其然，声音的主人，正是梦茉曦。
    “嗯，是有点棘手……不过我自己能解决，小曦你不必在意。”没有回头，陆渊手指轻敲木桌，随口答道。
    事实上，陆渊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是一个让吕缚雷和魏光七等人，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现在，他正全力地动用大脑，进行推敲。
    “好的，不过若是有小曦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就好……”背后，再次传来了梦茉曦那酥软的声音。
    眉头一挑，陆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计算工作，转身看向身后的梦茉曦。
    入眼的，除了戴着风帽的梦茉曦之外，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见此情形，陆渊身躯微微一顿，随后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两份报告，连同屁股底下的折叠摇椅，一起放进了腰间的储物袋里。
    做完这一切，陆渊微笑着朝梦茉曦问道：“小曦，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看了眼身后的顾映霜，梦茉曦点点头，轻声说道：
    “不是我……其实是霜儿小姐，遇到了一些问题，小曦解答不了，于是我就自作主张，过来想寻求公子的帮助……”
    “霜儿小姐？”陆渊故作惊讶，目光轻移，望向梦茉曦身后的顾映霜。
    “嗯，这位就是顾映霜小姐了，她是阵道学院的学生……公子，我没打扰到您吧？”
    “当然没关系，既然是顾小姐有事相询，在下定会竭尽全力相助。”陆渊摇摇头，不假思索地答道。
    说罢，他便目光微敛，垂手而立，静静地等待顾映霜开口。
    在武坤道院，侍者的地位有高有低，若是达到了红衣侍者的级别，就连普通的学院长老，都会给他们几番薄面。
    褐衣侍者权力也大，外院的学生绝不会轻易得罪他们。
    然而，作为灰衣侍者，陆渊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尊敬的地方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白婷萱的关系，他就是整个学院最底层的、地位最低的那些修士了。
    灰衣侍者，普遍卑微，差不多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
    所以，在顾映霜的面前，陆渊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对她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以免露出马脚。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映霜的发问，陆渊不由得出声提醒道：“那个……敢问顾小姐，您找在下，究竟所为何事？”
    沉默了片刻，顾映霜淡淡地问道：“听曦儿的描述，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都擅长于数字计算，对吗？”
    “不敢当！”陆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顾映霜有什么善于计算的朋友，陆渊不清楚，也不关心，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掉顾映霜的问题，然后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正如刚才曦儿所说的，我是一名阵法师，在阵道上，有些需要通过理论计算，才能确定下来的布置手法……”
    话到一半，顾映霜掏了掏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一大沓纸张，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粗略望去，这堆手肘高的纸张，全部加起来，怕是有近千页那么多！
    “顾小姐，您是想让在下帮您计算这其中的数据？”
    看着这厚厚一沓的资料，陆渊眼皮一跳，头皮发麻。
    “嗯。”顾映霜点点头，而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渊，等待他的答复。
    “呃……实不相瞒，在下对阵道一窍不通，让您见笑了。”陆渊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意思？”顾映霜蛾眉倒蹙，眯着一双眼睛，不善地看着陆渊。
    深吸一口气，陆渊缓缓道：“在下不精此道，恐怕是帮不上您的忙了，抱歉。”
    “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如此庞大的数据和计算量，即便是他，真想全部做完，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
    现在的陆渊，正处在紧要关头，吕缚雷和魏光七那边，都在等着他的回复。
    如果耽搁了时间，导致实验中的材料报废，那么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况且，她不是还有个什么擅长计算朋友么？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找那人帮忙。
    “你分明连具体内容都不曾看过，怎就能断言自己做不到？”顾映霜双手环抱，语气冰冷。
    “公子，霜儿小姐……”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梦茉曦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下才疏学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藏经阁管理员，顾小姐，您太高看我了……”
    意识到情况不对，陆渊赶紧硬着头皮解释道。
    顾映霜面无表情，芊芊玉指紧攥成拳，因太过用力，指关节开始微微泛白。
    “你连尝试，都不愿意尝试一下吗？”
    见状，陆渊微不可查地挪了挪脚步，防止顾映霜一怒之下，故技重施，出手伤人。
    犹豫了片刻，他依旧摇了摇头：“请恕在下爱莫能助了，只因在下愚钝……”
    “够了！”顾映霜眉眼含煞，直接打断了陆渊的狡辩。
    “我认识的朋友，强你一百倍！”
    扯下胸口项链，顾映霜俏脸冰冷，含怒之下，直接将其摔在了陆渊脸上。
    “啪！”
    力道不算大，比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差点被她一巴掌拍死，无疑已经好上太多了。
    而后，贝壳项链滑落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五颜六色的螺壳散落了一地。
    “废物！”
    丢下两个字，顾映霜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经阁。那个蛮不讲理的顾家魔女，似乎又回来了。
    “对不起，公子，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梦茉曦慌慌张张地跑到陆渊的跟前，弯着腰，不停地朝他道歉。
    在她看来，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冒失，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
    叹了口气，陆渊表情淡然地说道：“算了，我没事，这并不是你的错，小曦你别放在心上。”
    陆渊倒是没想到，如今的顾映霜，居然这么的暴躁。
    “可是……”
    “放心吧，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还没那么脆弱。她是你的朋友吧？麻烦你跟过去，帮我说说情……”
    陆渊深知，被顾映霜盯上，是何等的麻烦。这点，早在石泉城的时候，他就有所领教了。
    “我这就去！”
    闻言，梦茉曦幡然醒悟，手忙脚乱地抱起桌上的那一大沓数据资料，匆匆朝顾映霜追去。
    “等等。”
    陆渊出声喊住了梦茉曦。
    “公子？”
    “这些便先留在这儿吧，我会想办法尽快算完的。”陆渊指着那堆白纸说道。
    因为想要继续安稳地留在藏经阁里，所以他主动地让步了。
    “……麻烦您了。”抿了抿嘴，梦茉曦重新放下手中的一沓白纸，愈发为自己的鲁莽举动，感到了深深的内疚。
    待梦茉曦走远，陆渊收起笑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间：“头疼啊！”
    瞥了眼一地的螺壳，陆渊径直走到藏经阁的大门口。
    “臭小子，你欺负人家小姑娘了？”看着陆渊走出来，在门口扫地的宿尘骨露出了个猥琐的笑容，朝他挤眉弄眼道。
    “为什么这么说？”陆渊拿起一个簸箕和一把扫帚，皱眉不解。
    “你……算了，看你一脸蠢样，肯定是哪里得罪人家姑娘了。喏，这本书给你，你好生研究研究……对了，记得要还我！”
    一本微微泛黄的册子，被宿尘骨随手抛出，在天空划过了一道抛物线后，稳稳地落到了陆渊的手中。
    说话时，宿尘骨还不忘给陆渊投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奇之下，陆渊随手翻了翻，然后嘴角猛地一抽。
    “好你个老东西，为老不尊！”指着宿尘骨，陆渊笑骂道。
    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让他莫名其妙地丢了本双修手册过来……
    而且还是图文并茂的。
    “不要拉倒，还我！”瞪了眼陆渊，宿尘骨不岔地说道。
    “不是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少看点这种玩意知道不？这本书我就先帮你收着了，等你哪天挂了，我再烧给你！”
    陆渊义正言辞地说道。
    “兔崽子，看棍！”
    “小爷没功夫陪你玩，赶紧扫你的地去……”
    ……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经过这两天没日没夜、不眠不休、超高强度脑力负荷的“爆肝”，陆渊总算是把那近千张阵法的数据计算搞定了。
    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着手于解决魏光七等人遇到的难题。
    由于两个世界还是有所不同的，因此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道道血丝，爬满了陆渊的眼睛，再加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老大，你后面要的那批材料，我已经找齐了！”
    “哦……”在满脑子浆糊的状态下，陆渊又听到了自己那位神烦小弟的声音。
    顿时，他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你先啥也别说，等你在这层图书馆里，找到一张只有一个面的纸张，再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