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最后三百天》第十四章 冰冷的心追逐着光明

    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在得到宁川的允许后，来人进入了房间，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较瘦的医生。
    医生拿着走到宁川床前，手上拿着一个本子，询问道宁川：“请问您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呢？”
    宁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有一种剧烈运动后的酸痛感：“只是感觉特别累而已。”随后又带有一丝担忧的问道：“请问，我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之类的东西。”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拿着手中的笔在本子上边点边说：“按道理讲，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身体上会有很多地方受伤，况且第一下撞到了后脑处……”医生将本子往前翻了两三页后，接着道：“但是经过检查后，发现您身上最严重的伤只是后脑处的一个小包，其他地方都只是擦伤，也都已经处理过了。”
    医生合上本子，转身离去前说道：“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今天下午应该就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如果有需要请按响铃，会有护士过来的。”
    宁川稍微用手碰了碰后脑勺处的包，虽然只摸到了一块纱布，但那一瞬袭来的痛感顿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眯上了眼睛。
    “嘶——不是说只是小包吗，小包都会这么痛的…”
    门外再次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请进。”宁川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一下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扰了。”带着独特的温柔声线，高月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身黄色斑点连衣裙，肩上挎着单肩小皮包，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水果。
    “哦，是高月啊。”宁川想要用胳膊将自己撑起来，却发现由于刚清醒过来不久的原因，胳膊还不怎么能使得上力，索性就继续躺着，“你来的还真是巧呢，医生刚出去一小会儿。”
    高月温柔一笑：“不是的，我是在外面等了一会，怕你还没有睡醒，听到医生跟你说话后才打算进来的。”高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已经趴在床上睡着的宁雪，迅速移去目光看向宁川，抬了抬那一大袋装有水果的黑色塑料袋：“我买来了一些水果哦。”
    宁川讶异道：“你怕是对一些有什么错误的认识吧，哪里有人来探病会带那么多水果，还用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宁川看向塑料袋：“这个袋子，不说的话别人会误认为是垃圾袋吧。”
    宁雪笑了笑：“这个袋子什么都可以装哦，很耐用的，能承受十几斤的重量呢。”
    高月将满袋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由于单人病房里面没有另外的椅子了，所以她走到宁川床边蹲了下来，仰视着宁川。
    宁川脸色稍微一红，眼神瞥向别处：“干嘛蹲在那里，不介意的话坐在床上也可以的。”
    高月无视了宁川的话，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橘子自顾自的剥了起来，剥完后分成小瓣朝着宁川嘴里送去。
    宁川脸色显得比刚刚更红了一些，面对着高月递来的橘子忙道：“哎…那个其实我是可以自己剥的。”
    宁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病人就安静的享受一下病人的福利吧。”然后将剥好的一瓣橘子往宁川嘴里送去，在宁川吃完后又送去下一瓣。宁川吃着橘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照顾着的婴儿，持续拒绝着来自大人的喂食一般。
    但在下一秒……
    ——真甜。
    高月在喂宁川吃完一个橘子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又从小皮包里拿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慢慢的削起皮来，语气里带着埋怨的说道：“真是的，你为什么会在台阶上摔下去啊。”
    宁川摸摸鼻子：“这个嘛……是有一些原因的。”正在削苹果的高月白了他一眼：“完全是你自己太冒失的原因吧。”
    宁川不置可否，讪讪的笑了笑，问道高月：“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进医院这件事的，是小雪告诉你的吗？”
    高月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是因为我当时正在那里散步，刚好看到，然后就赶过来了。”
    宁川微微一愣：“这样子啊。”随后宁川勉强的将自己撑了起来，变动了一下姿势，使得自己能同时看到宁雪跟高月两人。
    高月削好苹果后又切成小块，拿起一小块又朝着宁川进行着投食行为，宁川看着已经递到嘴边的苹果，无奈的吃了下去。
    “哎？好甜，医院附近卖的苹果不应该是又酸又硬的那种吗。”宁川吃下一小块苹果后，疑问道。
    高月得意的扬了扬头，笑眯眯的说道：“当然不一样了，这些水果是我从学校附近买来的。”随后她低头看着手里拿着的苹果跟水果刀，说道：“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我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呢。”
    宁川尴尬的笑了笑，提醒道：“高月同学，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种话大概不是在这种场合说的。”
    高月歪歪头，看向宁川，眨了眨眼睛：“是么？”
    宁川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我是应该夸你比较冷静吗，医院跟学校附近的水果店距离可是很远的。”
    高月将苹果跟水果刀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并将水果刀的刀柄朝向宁川，保持着蹲姿，双手握住宁川的胳膊，使得宁川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变得通红。
    “感觉宁川同学你好像比之前更放松了一些呢，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高月带着温柔的眼神看向宁川。
    “你为什么会问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人这种问题啊。”宁川有些哭笑不得，反驳道：“我今天一天都没有遇到什么好事呢，碰到的全是这种……事情。”
    ——如果在白日梦里碰到那个漂亮女孩算是一件好事的话……
    “不过，倒是你……”宁川话锋一转，说着：“其实你不用跑那么远去买东西，你能来医院看我我就已经挺感激了。”
    “因为宁川同学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亮，所以宁川同学值得我那么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呢。”高月将头侧过来靠在自己的手背处，喃喃道：“宁川同学真是的，为什么会从台阶上摔下去啊，我的心到现在都平静不下来。”
    宁川躺在床上，面对高月的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窗外刮来的微风吹动着高月的头发，淡淡的洗发水味道传到宁川那里，宁川轻咳一下：“那个，高月同学，我还是继续吃水果算了。”
    高月喃喃道：“你骗人呢，看你刚刚的样子明明是不想再吃水果了。”
    宁川被高月握着一只胳膊，只靠另一支胳膊的力量连动动身体都难，索性便躺在那里假装自己是块木头，心里默念四零四真言。
    “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宁川就在我身旁，离我那么近。”高月淡淡的笑了笑：“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一直……”高月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睡着了。
    宁川躺在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啊，他们两个睡在这里。”随后将右胳膊枕到脖子后面，沉思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脑壳贼痛：“如果房间里只有我跟小雪还好解释一点，如果再加个高月……”
    “算啦，我现在连起身都会痛，就不去纠结那些小事了。”宁川看向高月，想了想，将自己身边闲置的薄毯子盖在了高月身上，又艰难的坐起身来，将另一张毯子盖到了宁雪身上，想了想后，又把床头柜的水果刀推远了一点。
    宁川没有注意到，高月的眼睫毛轻轻地动了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
    宁川躺回床上，看着病房的白色天花板，右胳膊甩了甩，喃喃道：“今天还真是离谱，被大北教育，做了个白日梦，最后还变成了这样……”宁川看了看床边熟睡中的两人，叹了口气：“我也睡一会儿吧，今天好累……”
    ……
    不多时，高月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开心的捏了捏宁川的胳膊，轻声道：“宁川同学真是温柔呢。”随后又心疼的看了看宁川后脑勺，叹了口气。随后将水果刀从床头柜上拿起后放进单肩皮包里。
    高月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宁川的脸颊后，转身离去。
    高月走到房门前，手伸进单肩包摸了几下水果刀，又回头看了一下床头柜处的那袋水果，轻笑一声，喃喃道：“这次，看在宁川同学那么温柔的份上就饶过你吧……”随后高月幽幽的看向宁雪，冷冷的说道：“罪魁祸首。”
    ……
    宁川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病房的天花板，胳膊用力一撑，坐起身来。发现身边的高月已经不见了，只有宁雪还趴在床边，嘴角流着口水，口水染湿了一大片床单。
    宁川没好气的拍了拍宁雪的肩膀，将她叫醒。宁雪醒来后搓揉了一下眼睛，呢喃道：“哎？已经早上了么。”随后宁雪看向宁川，楞了一下后扑到宁川身上：“哥哥……”
    嘴上的口水全都糊到宁川衣服上。
    宁川强忍着将宁雪推开的冲动，耐心的安慰着宁雪，一会儿后，宁雪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吃着橘子……
    宁川看着床头柜上的黑色塑料袋，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宁川问道：“小雪，你有没有跟妈妈通过电话？”宁雪讪讪回答道：“小雪因为太紧张了，就只打了医院的电话。”
    宁川看向宁雪，疑问道：“那是谁帮我们垫付的医药费？”
    宁雪吃着橘子，吧唧了一下嘴巴：“不知道呢。”
    兄妹二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
    “哥哥要吃橘子吗，小雪帮你剥。”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