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眨眼已是永乐十五年春。
今日是上元夜,孟云衣早早吃完晚饭,出府和姜敬宗等人汇合,一起赏灯去也。
今年的上元夜格外热闹。因着正月十三是永乐帝的五十千秋大寿,各国纷纷派遣使臣来贺,是以这些天东都城到处张灯结彩,尤以今夜为甚。
不光有灯会,每逢上元夜,豪门贵族还会在大门口摆设宝盆,宝盆上会放置造型各异制作精巧的大型灯笼,饰以各种珍玩,宝光四射,吸引民众来看。宝盆斗奇早已成为豪门贵族之间比拼身份和实力的一种手段。
因此不光满是各色灯笼,举办各种上元节活动的闹市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豪门贵族云集的几条大街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东都城不管男女老幼,贵族平民,都走上街头,共庆佳节。
孟云衣等人赶到上元灯会的中心场地螺市口时,现场已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今年的灯会特别好看,各色灯笼挂满了螺市口的上空。
东侧的灯谜区今年挂出的头赏是一盏八宝琉璃走马灯。只见那灯外罩为八角形状,以琉璃为顶,边缘嵌有绿松石、玛瑙、青金石等八颗宝石,中间掏空,嵌了绘有嫦娥奔月图案的圆筒形内罩。
对孟云衣等见惯世面的贵族子弟来说,八宝并未贵重宝石,琉璃也不稀奇,但是这盏却是制法精巧稀罕的走马灯,等闲难得一见。
且内罩上的嫦娥奔月图也绘制得颇有神韵。那嫦娥面容俏丽,身姿曼妙,随着走马灯的转动,衣裙似也会随风飘飞,绝非普通画师所做。看来主家是下了血本了。
孟云衣等人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姜洇墨拉着姜敬宗帮她一起猜灯谜。
孟云衣无法,只好努力自己猜,心下暗自忧伤。往年齐青蘅在的时候,有他偷偷帮自己出主意,姜敬宗也拼她不过。如今身边只有一个不爱读书的刘虎牙,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陈平是猴子托生,耐不住性子猜谜,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跑去看舞龙和踩高跷等表演去了。
灯谜区的谜语被越揭越少,剩下的已是一些难度极高,很难猜出的灯谜了。
孟云衣数了数手里已猜中的灯谜,有二十三条,再看看姜洇墨他们,洇墨猜中二十五条,敬宗猜中四十七条,却是远远超过孟云衣她们。
云衣哀叹着放弃,就指望姜敬宗拿到那盏嫦娥奔月灯后,厚着脸皮借过来赏玩几天。
他们走到负责统计成绩的管事那边,姜敬宗信心满满地拿出四十七条灯谜。
管事仔细数了数说:“这位公子聪敏过人,竟然猜中四十七条,真是厉害!老朽佩服。”
姜洇墨还来不及高兴,就听管事说:“然有位公子,却更为惊才绝艳,已经猜中六十有余了。所以公子您只能拿这二品凤凰灯。这凤凰灯是薄如蝉翼的绢丝为皮,七巧坊顶级的画师所绘,也是极品的灯笼,并不亚于嫦娥奔月灯。”
三人闻言很是惊讶,竟有人能猜中那么多灯谜,问管事是哪位才子这么厉害。管事指指人群中一位身着银狐嵌丝大氅,身量颀长,头戴白玉冠的年轻公子道:“便是那人。”
三人齐齐回头看去,只见灯火辉映下,那人长眉斜飞入鬓,凤眼细长,眸光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面上仿佛笼着一层光晕,美得让人恍神。他往那里一站,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群便仿佛不存在了一样,连时间都凝滞了下来。
孟云衣看直了眼,心都跳漏了几拍。
姜敬宗正想招呼两人过去看看,看见云衣的样子,取笑道:“擦擦你的口水,你又不是女子,干嘛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我妹子都没你那馋样。”
云衣回过神,尴尬道:“瞎说什么,我只是好奇竟然有人比你还厉害。”
姜敬宗说:“这有什么奇怪,天下有才之人甚多,卧虎藏龙。何况我也算不上多么厉害。我们过去看看吧。”
三人走到那位公子旁边,只见他笑了笑,又将一条灯谜扯了下来,想是已经猜中谜底了。三人定睛一看,是一条极难的谜语,三人都曾猜过,但均未猜中。
孟云衣抢先向那人一揖为礼后,问道:“这位兄台有礼了,在下孟云逸。适才见兄台扯下这条灯谜,可是已经猜到答案了?”
那公子不紧不慢优雅地回了礼,微笑道:“在下楚玉宗,见过孟兄。此谜谜面曰:自古多情空余恨。此乃离合字,多情即是心长,心长为‘怅’。”
楚玉宗举止从容优雅,不笑的时候贵气中带着隐隐威仪,但是笑起来时却如春江化冻,让人心神荡漾,声音更是浑厚低沉,带着磁性,听得人发酥。
孟云衣一时间心神恍惚,差点没反应过来楚玉宗在说什么。倒是姜敬宗带着姜洇墨向那楚玉宗行了礼,赞了起来,转移了楚玉宗的注意力,免去孟云衣失态出丑。
攀谈两句后,楚玉宗向三人告了罪,往管事那边领奖品去了。
孟云衣的视线就像粘在楚玉宗身上,恋恋不舍地跟着他转。
三人正议论那楚玉宗的时候,陈平看完舞龙表演回来了。
姜敬宗跟陈平说起楚玉宗,陈平回首看去时,正好看见楚玉宗离去的背影。因为被楚玉宗的随从遮挡,陈平看得并不真切,只是觉得这背影仿佛有点眼熟。
“听口音,那人似是南楚的人。南楚水网纵横,风景秀丽,物产丰裕。南楚人也如水一般,民风浪漫,能歌善舞,文风兴盛。男子多风流倜傥,才子辈出;女子也是妩媚多情,多才多艺。”姜敬宗见多识广,如是评论道。
说得孟云衣和陈平一脸向往。
陈平垂涎道:“什么时候能去一下南楚就好了,领略一下南楚如水的美人。”
姜洇墨闻言又瞪了陈平一眼,陈平嘿嘿笑着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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