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镰到底还是一把不简单的魔器,宁风对它也不了解,就像断天剑有它本身的奥义剑招一样,所以此刻面对六合宫少主将那黑龙镰变成了黑布,他也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黑布之上,弥漫出一股可怕而不详的气息,宁风只觉得眼前黑茫茫的一片,那种感觉几乎和他之前在自己的识海里如出一辙。
黑龙镰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宁风的视野彻底变成了漆黑一片,就好像被孤立在无边的黑夜里,不见丝毫的光亮,只有一种压抑的黑暗让人心生绝望。
这同样是一种来自势的压迫,对对手情绪的干扰,但宁风刚刚才在自己的识海里经历了这样一番地狱般的折磨,心智早已坚定的如同铁石,黑龙镰制造出来的幻境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
宁风一声低喝,周身来自半步武皇的气息一瞬间便是攀升到了极致,断剑之上传来凌厉的剑气,宁风的周围也满是剑气,人剑合一,那种玄妙的境界委实太奇怪了。
这一瞬,他便是剑,剑便是他,剑气横扫四周,宁风的眼前依旧是黑茫茫的一片,也分不清六合宫少主到底在哪里,感知之下,六合宫少主的位置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耳际,宁风的眼前陡然之间恢复了光明,六合宫少主在他身前正用不解的目光用黑龙镰抵挡着宁风的断天剑。
许久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气中扩散,两人左臂在眼神接触一刹那便是猛地轰在了一起,六合宫少主左臂之上缠绕着道道燃魂之火,灼热的火焰焚炙着宁风周身的黑煞气朝着对方轰去。
宁风的左臂同样没有闲着,一道快速凝聚而出的卧龙印与对方的燃魂之火狠狠的对撞在了一起,两人的身影同时倒飞出去,宁风单手一撑地面,下一瞬,原地一道残影掠过,整个人已然腾在了半空之中,数十道剑影齐齐朝着六合宫少主杀去,凌厉的剑意铺天盖地而去。
六合宫少主的身影突然间被拉得好长好长,无数道残影犹如实质一般环绕在宁风下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盾牌抵挡着他的剑影,演武场中地面又一次招收重创。
因为外界能量无法进来的缘故,他们如今很容易就给演武场造成毁灭性的破坏,而随着他俩人不断的在一次次恐怖灵力的对轰之中,演武场开始不断的往下方一次次的塌陷,灵阵包裹之外,依旧是血茫茫的一片,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场景已然如此惨烈。
二人算是真正的遇到了对手,六合宫少主境界本来是压制宁风的,但那引动他魔血的血色光芒同样也帮助了他,那就是彻底的封锁了虚空,六合宫少主虚空之力几乎等于没有,在狭窄的空间毫无用武之地。
但两人的底牌一次次的掀开,宁风剑意加上卧龙印,依旧只能和对方僵持不下,他很凝重,现在看来,对方身上必然是有什么快速恢复灵力的宝物,不然宁风有魔族血脉在身,人族境界相仿之人不可能在他都快油尽灯枯的情况下还如此生龙活虎。
匹练的剑气与对方不断幻化成各种形态的黑龙镰一次次的碰撞着,宁风心头大奇,这黑龙镰不知到底是什么品阶的魔器,功能强大而且威力惊人,还能不断的散发魔气干扰人的心神,要不是宁风本身就拥有魔族血脉,或许就真的着了道了,这黑龙镰产生的负面情绪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怕是撑不了这么久。
六合宫少主将这样一件兵器血炼成他的本命武器,当真是一个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决定,宁风与六合宫少主或许也看出了僵局所在,都是同时停了下来凝重的看着对方,六合宫少主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
“果然,我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你真的不是单纯的人族,你手中的断剑虽然厉害,但你的气血绝对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族,异端,你果然是异端!”
宁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有种很古怪的感觉,看着他沉默许久之后,突然道:“我不知道你们眼中的异端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有一点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将这么恐怖的魔器血炼成本命武器,终有天,你也会染上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魔气,你也会成为异端,我这么说,对吧?”
六合宫少主看着宁风的目光有几分赞赏,他笑了笑,俊逸的脸庞上也有几分讥讽,也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你说得对,或许将来我也会成为异端,可那又怎么样,我是六合宫少主,将来傲视一方的强者,谁敢动我?你不一样,你的身份,注定了你是某些大人物的牺牲品,你说呢?”
宁风心下一沉,对方的意思,其实也是宁风心头一直以来的假设,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三族血脉,如今最是不解的自然是妖族血脉不知从何而来,但从丝丝缕缕的关系和消息来看,他的人族血脉不算弱,,而魔族血脉更是十分强大,乃是如今的八大真魔之血家族的后人。
大陆就那么大,他只要不中途陨落,早晚有一天会踏上魔土,接触到魔族那个层面的事情,而关于他的身世,魔族八大真魔血脉家族就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但是他忌惮的是,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即使是父母兄弟,或许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他活着吧,这么多年没人来找他,可以理解为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想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远离家族的争斗,其实他也有些明白这种行为,因为毕竟是两个种族的爱情,很多事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一种,就是找过他,但是也有人在阻挠,而且阻止的力量远远强于寻找的力量。
不管是那一种,宁风都清楚他真正想要揭开自己的身世,自身的实力一定要站得住,不说抗衡一方超级势力,但是自保绝对是底线,所以宁风想的是,先摸清楚大陆强者到底什么层次才算得上上游,那样他才好考虑后面的事情。
最好还能有一股自己的力量在暗中帮助自己寻找些自己不方便打听的消息,人多力量大,他一个人处理很多事肯定是分身乏术的,无奈,现在看来他结交的这些朋友貌似就苏沐雨和季云二人背后的杀界帮得上忙,可惜,杀界现在自顾不暇,忙着和上三天争斗呢,估计没个几年事情也平息不下来。
超级势力之间的争斗,可不是说直接就是最强者上来就摊牌的那种,其它势力的强者也不会允许,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个平衡的问题,大陆上极道强者那么多,死一个对势力间的利益分配影响都大得可怕。
就拿杀界界主上次单人闯进上三天吧,书生等人出手救他,还真不一定就是因为个人恩情,欣赏什么的有那么一点点,但关键的点其实还是平衡二字。
杀界界主现在是肯定不能死的,虽然很多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毕竟这家伙太狂,太不会做人了,但他一死,杀界就群龙无首,雪川就会大乱,人族那时候的祸乱可能比起现在的局面还要难看。
所以这个过程就只能缓缓而图之,不断的蚕食杀界,或者上三天不断的被杀界蚕食,巅峰强者的对决最后肯定是免不了的,但那得在大陆总体的格局不变的情况下,也只有杀界界主这种狂妄的人才会不计后果直接跑去上三天闹事。
其它的助力,宁风发现要么是交情不到位,要么就是帮不上忙,他心里也知道,人都是在不断成长的,今日无心种树,或许将来就好乘凉了也不一定。
身世方面,宁风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刻意的去多想,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他现在还真有些怀念老鬼原先时不时蹦出来骂他几句的情景,如今稀里糊涂的,铁额暴熊这些也和他散开了,他想清楚了,八峰武比一结束,立马想办法救猎魔战场的铁额暴熊还有锁龙塔里面的魔人夫妇,然后再和古圣人在外游历一番,将修为突破到武皇。
几个月后的五院大比,暂时就不要考虑了,他想早点见识见识南川域之外的又是怎么一片天地。
宁风发现自己分神,当即收回千头万绪,重新看着六合宫少主道:“所以,你我都明白,这所谓的异端,其实不过是强者给弱者强行烙上的耻辱之印,天下皆知杀界界主是异端,他来自大陆之外,异端审判团这些年敢动他吗?
大陆崇尚武道,世人皆是修武道,唯独我南川院院长一人修天道,一朝抬头超凡入圣,他也是异端,有人敢动他吗?
但凡天下一方霸主,哪一个不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有寻常武者身上永远不具备的特殊手段,所以,天下本没有异端,或者说人人都是异端,你说呢?”
六合宫少主沉默,随即点了点头,毫不避讳道:“你说得一点没错,可是为什么在大陆的历史长河,在岁月的沉淀之下,会出现异端审判团这样的组织呢?
因为它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大陆的格局早就已经饱和了,在自身利益随时可能受到不稳定因素的影响的情况下,没有哪一方势力会坐等一个血脉强大,天赋恐怖的年轻天才的崛起,万年前的黑色时代太可怕了。
魔君夜晓的八部浮屠和他本身,带给大陆强者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连幻天帝那样的人物,也只是无数天才之中的一个配角,你说,哪一股势力肯看着新的一个魔君出现?
异端之中,最忌讳的往往就是血脉,就是因为魔君的前车之鉴,所以你很不幸,人魔两族血脉,将让你万劫不复,与其被异端审判团的人抓起来折磨一番后处死,不如体面的死在我的手下,这对你我都有好处,你说对吧。”
宁风听着笑了,这家伙还妄图给他洗脑,白痴才会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呢,他缓缓笑道:“你说的当然对,对极了,不过我觉得我要做的也未必就是错的,你看看咱们四周这血色的帷幕,是不是上天要我们来一场对决,而你我只能活一个?”
两人的眼眸之中同时出现了恐怖至极的杀机,他们此刻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除掉对方,无关恩怨,而是今日的情况,决定了他们两人只能活一个,因为死的那个将要承受所有的质疑,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两人就好像阔别多年的好友,十分有默契的各自后退了数十步,然后站立在地面上开始酝酿着他们的武技,宁风运转起了乱古魔经,同时卧龙印在双手之间不断的凝聚,一道道的灵印出现在他双手之间,最后汇聚在中间的那道狰狞的龙影身上。
断天剑在宁风身侧飞舞,凌厉的剑气围绕着他在肆意的纵横,滔天的浓郁魔气,宁风还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了出来。
不知道为何,宁风总觉得他心底有一道恶魔般的声音在不断的催促着他,不断的在他耳际说着:杀了他!
这就是魔吗?宁风咬着牙,眼角余光看了看四周的血色帷幕,应该是受到了这些鬼东西的影响,他老早就从这些血色之中感受到了磅礴的血气和滔天的魔气,这东西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心思失守直接被心魔抓住了机会,要不是他如今剑意如铁,恐怕真的给心魔得逞夺舍了。
反观几百米开外的六合宫少主,他的四周都是一道道高大的虚幻魔影,宁风定睛细细端详,发现有些像是飘浮在虚空的龙影,他心头一动,暗道这莫非又是黑龙镰的本事?
对方身上的魔气,竟是让宁风这个地地道道的真魔之血拥有者都感到胆战心惊,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这六合宫少主也是个魔族的人,那这也未必太扯淡的点吧,宁风自己在心里都说服不了自己,但不是魔族,这家伙身上的魔气到底从何而来,黑龙镰这法宝能够一直源源不断的提供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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