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确定并无他人之后,方才对着陈康伯小声说道“只要令主和派主动挑起关于北人田籍的争论,质疑主战派官员北伐的目的不是为了洗刷靖康之耻、夺回中原故土和祖宗陵寝之地,乃是为了恢复自己在北方的田宅即可。”
陈康伯的眼皮顿时猛烈的跳了数次,关于南渡北人在故乡的土地产权问题,沈敏自然不会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只不过朝廷渡江前期一直处于被金人追击逃亡的处境,此时朝廷上下的官员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哪里还顾得上北方土地产权的问题。
事实上若不是中兴四将自己招募士兵在两淮、四川地区挡住了金兵,不少朝廷的官员已经在考虑把朝廷搬至岭南去了,哪里还会有北伐复土的念头。
虽然金灭伪齐之时,中原再次动荡不安,从而给了岳飞等大将一个恢复中原的机会,但是因为官家和秦黄州一力主持的绍兴和议,使得这点希望转瞬而灭。正因为绍兴和议的缘故,南渡北人在北方的土地几乎已经无望再收回。
这也是南渡北人大都对绍兴和议痛恨入骨的根源,是主战派经受了秦氏政治打压这么多年而不消灭的原因。除了其中一部分北方将领被朝廷收买,得到了大量江南土地赏赐而转变了立场,大多数南渡北人差不多都掉落了一个阶层。有些人甚至连自己的家门都保不住了,令家中女眷成为了临安青楼中倚楼卖笑的娼妓,供临安新贵把玩嬉戏。
从靖康四年到绍兴二十六年,差不多过去了三十年。可以说第一代南渡北人已经差不多进入了风烛残年,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于自家过去的风光变得更为怀念和执着。这个时候主和派官员突然挑起关于北人田籍的讨论,要求南渡北人放弃自己在北方的土地产权,必然是要激发起北人同仇敌忾之情的。
在这样强烈的情绪引导下,这些南渡北人为了保卫自己的权益,哪怕是一个看似毫无希望实现的权益,也会自然聚集到一个强有力的反对声音之下,从而实现主战派内部的舆论统一的。当然,这个计谋看起来就是在万丈悬崖之上走钢丝,一旦被主战派内部知晓,他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陈康伯心里反复思量着,心中一时是跃跃欲试,觉得大有成功之可能;一时又在心里打着退堂鼓,觉得这计谋也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他正在心中纠结不下时,无意间目光撇到了沈敏的脸上,发觉对方一脸平静无波的神情,似乎是成竹在胸。便不由试探的向沈敏说道“三郎这计策虽然或有奇效,但也是一条有去无回之策。挑起了关于北人田籍问题的讨论,固然能够让主战派内部团结起来。
但是接下来岂不是将主战派放置于炭炉上炙烤?我们要是支持保住北人的田籍,就是做实了主和派官员所言,北伐乃是为了一己之私,让我们失去南方百姓的支持。反过来,我们要是同意了主和派官员的意见,废除了南渡北人在北方的田籍,恐怕主战派内部就要先四分五裂了。你这计策,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沈敏却一点都不纠结,从容不迫的向陈康伯反问道“那么敏倒是要问一问陈公了,究竟这北伐复土是为了拯北方沦陷区百姓于水火呢?还是要南方人自带干粮,冒着生命危险去替那些北人夺回失去的财产呢?
这个问题在北伐之前不弄个明白,又何以让南方人支持北伐,让沦陷区的大宋百姓欢迎王师的到来?一旦到来北伐真正开始行动,北人在朝廷收复的故土上要求索回祖产,到时那些北方的百姓还会欢迎王师去解放他们吗?
借助主和派的嘴提出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在替主战派解开这个历史包袱。否则即便主战派掌握了执政之权,成功发起了北伐事业,最终也会因为这个历史包袱而毁于一旦的。
敏以为,这个问题与其放到日后由主战派自己来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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