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大举进行于此,好戏逐渐上演,总有那么几位黑马跑到赛场的前端,吸引了观众席上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在关雎以那惊天一剑击败了苍雷剑宗的高徒后,紧接着就是龙浮生跟凌霄宗弟子王胜的战斗,这场战斗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就连楚瞬召也也不例外。
他甚至比其他人更关注龙浮生的实力,除去白重楼和张怀柔之外,可能对他造成巨大危险的人就只剩下龙浮生一人了。
比武场上身影再起,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便听到了一声比一声更响亮的声音,这些声音不是砖石碎裂造成的撞裂声,带着某种更加迅猛的意味,应该是气机冲荡四方空气的声音。
气机激荡宛如火山爆发震荡全场,某些坐得距离比武场比较近民众,脸色骤变苍白,捂着耳朵生怕耳膜被这撼天动地的声音震裂。
在观众席上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道杀意磅礴的赤色身影,犹如狂风暴雨般地逼近他的对手,仰天长啸。
龙浮生是御龙者军团中最为优秀的一位年轻骑兵,父亲又是上一任的御龙者军团大都统,相比李独樽和张怀柔这些门派高徒更加容易受到民众们的关注。
许多人都知道龙骑兵之所以能御龙天下最大的秘密在于他们修行的龙血体魄,以凡人之躯掌握龙血之力,甚至能抵达一种名为龙化的惊人状态。
此时听着那些龙吟般的咆哮声,观众席上的人们感到很是惊讶,比武场上的龙浮生,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将那位凌霄宗派来的高徒逼得脚步连连,仅仅凭借拳头就能打出如此磅礴有力的气机进攻,他体内的气机究竟是何其浑厚?
龙吟咆哮声愈发浑厚凄厉,万法宗坛上空的浮云变化出各种形状,时而如嶙峋高山,时而如云龙翻滚,期间场上的一声声咆哮更是杀意至极,溅放而出的气机涟漪扰得那些云朵始终无法保持原来的形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扰乱的天空,又像是狂风过山岗的虎啸龙吟。
观众席上一开始的欢呼逐渐被死寂压过,许多参举者这看见可怕的画面和声音立刻被震撼得脸色苍白,他们无法相信那位跟龙浮生对战的凌霄宗弟子此时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若是此时在场上的是他们,面对那位手臂遍布红色鳞片,用拳头刮起凄厉风啸的可怕对手,他们除了认输投降外,还能做些什么。
楚瞬召脸色的神情也愈发凝重,当时在天女居的时候,龙浮生曾经对自己出过手,但是当时他只用剑气来对付自己,并没有展现出今天这般狂怒如龙的状态。
他很明白自己的龙血体魄刚刚修成,就算有日出之血作为力量支撑,一对一肉搏他未必能战胜龙浮生,龙浮生在体术上的水平非常出色。
赵允龙告诉过自己龙浮生曾经在很小的时候不小心落入龙井,并且惊醒了两条睡龙,然而他最终坚持到大人们带着打龙鞭下井救他。
显然龙浮生在幼年时,就已经展现出极强的战斗技巧,想要对付他的话,光凭剑术是完全不够的。
这个对自己满怀恶意的男子究竟强了什么地步?
时间过得很快,咆哮声很快就从民众们的耳中消失了,随之传来的是苦苦哀求声。
龙浮生赢了。
他的半张脸庞呈现出龙化的特征,眼睛之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如能剥夺人的精神般,令对手肝胆俱裂。
那位凌霄宗的弟子被那双铁铸般的手捏住了脖子,颈骨随时都会在这股力量下开,浑身抽搐地望着苍白的天空,
随着这双手缓缓收紧,他的意识开始混乱,目光渐渐模糊,唯一能感觉到的东西,就是来自那双眼睛的炙热温度。
龙浮生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地看着对手的脸庞,就像是一个孩子看着踩死脚下的虫子般冷漠。
人们这才看见,龙浮生握着他脖子的手臂上,明显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中渗出的血水顺着他的手臂滴落下来。
鲜血的颜色很黑温度也很高,滴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片白色的斑点,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
人们有些吃惊地看着龙浮生,但他的身姿依然挺拔,不理四周传来的议论声。
龙浮生抬起眼睛扫视这片围观他的民众,眼底深处流淌着熔岩般的光,嘴角微微翘起。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感到恐惧的举动。
一声宛如炸雷般的咆哮从那位凌霄中弟子口中传出,光从他的眼睛里面照了出来,好像他的脑袋里面点了一盏灯般,口里吐出流星般的火流,可以想象龙浮生将多少龙焰灌入了他的身体。
“停下!龙浮生你停下!”判官大叫道。
武道大举上从未出现过对手已经认输之后,还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情况,还是当着数万人的面用一种接近处决的方式杀死他,简直是就是玷污了龙虎山这片洞天福地。
龙浮生面对微笑地看着对手的脸庞,那只手不曾因为判官的怒斥而松开。
对手的四肢逐渐变得像烧焦的树枝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截截灰化,然后断落,化作飞灰。
片刻之后,龙浮生高高举起那个烧红的头盖骨,对手的身躯仿佛随风而去般,比武场上白灰茫茫。
想着龙浮生的下手居然如此狠毒,关雎目光带寒,死死地盯着那位神色何其快意的红衣男子。
当年就是他父亲亲自率领的龙王九将来围杀自己和父亲,这笔血债她还记得。
橘红望着那个烧红的头盖骨,摇头道:“技不如人,怪不得人。”
最后,判官望着那些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雪白飞灰,强压着呕吐的欲望,宣布道:“龙浮生对王胜,龙浮生胜!”
比武场上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喝彩,连议论的声音都不曾有。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对战将会变得越来越激烈,场面也会越来越血腥残酷。
在这种极为激烈与恐惧的氛围中,会筛选出一百七十人进入第三轮的对决,大决赛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龙浮生抓着那个烧红的头盖骨,眼中的赤金慢慢散去后,眼睛无比平静,像是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次般。
他转头望着观众席上的楚瞬召,用力捏碎了手中的头盖骨,仿佛捏碎的是楚瞬召的头盖骨一样。
“唐煌,下一个被我烧红的头盖骨,将会是你的。”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下山,我要当着所有人包括紫落的面杀了你,而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面对龙浮生的威胁,楚瞬召没有害怕,但有点惊讶。
因为对方是个怪物,他也是个怪物,怪物才不会畏惧另一个怪物的嘲讽。
随着此话一出,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萧王爷终收敛了笑意,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逐渐变得寒冷了起来,死死盯着那位大放厥词的红衣男子。
紫落眼帘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橘红柳眉微挑,骤生怒意。
白重楼一头雾水,转头看了楚瞬召一眼。
楚瞬召依旧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
因为楚瞬召第一盘的不战而胜让许多参举者对他极为不爽,现在有人跳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威胁他,不少人脸上自然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龙浮生可算得上半个皇室的人,自然是无所忌惮想杀谁就杀谁,而且不需要担心任何后果,只是不知道这件让长公主殿下知道了会怎样,龙浮生点名要杀的那个人可是她的弟子。
“自家人打自家人,这模样可真难看啊,也只有我们家族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不过还是很期待呢。”赵皇后全然不顾赵曦冰封般的面容,轻笑着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赵曦听了后便起身离开了贵宾席,去向不知。
随着长公主殿下的离开,陪同这两位公主殿下观举的臣子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赵皇后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位有着醒目发色的青衫男子,呵呵地笑了。
“唐煌啊唐煌,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了龙浮生,这下我倒要你要怎么跟他斗。”
龙浮生已经表明了他的决意,无论是谁去劝说,都无法改变他要做的事情。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武举还得继续进行,没想到龙浮生离开之后,下一个要上场的人就是楚瞬召,自然而然受到的最大关注,而且他的对手是那位名为齐玄滨的巫觋师。
关雎拍了拍楚瞬召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好好打这一场,龙浮生我帮你对付他就是了。”
橘红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也会帮公子的。”
楚瞬召轻声道:“谢谢你们,但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在我离开胤国的这段时间里,其实我只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握紧手中的剑。”
如今的他王息沉寂,实力相比过去十不足一,可举目皆敌的情况一点都没改变过。
要么就跟敌人认输,或者握紧手里的武器去尝试获得一场场看似不可能嬴的胜利。
后者是向死而生,前者是必死之局。
所以楚瞬召只能选择后者。
虽然橘红和关雎想要帮助自己,但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楚瞬召执拗地不想要两位女子为他出生入死,哪怕他的对手瞬那位和他一样同样习得龙血体魄的龙浮生,他也一样不会认输。
他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神色平静,一步步走向比武台。
观众们都看着这位发色如迟暮老人般的年轻男子,神色各异。
他们当中有太多人好奇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希望能通过这场比试来看看他究竟是在扮猪吃老虎还是他本来就是一只猪。
楚瞬召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坐在萧王爷身边的紫裙女子,她马上举起拳头挥了挥,像是在对他说加油。
他心想能当着她的面战胜龙浮生也是件好事,至少龙浮生以后也没脸骚扰她了,至于她对自己的感情如何,那就不是他在乎的事情了。
有权有势的男人想做任何女子的心上人都很容易,两人在一起白头偕老才难。
在之前那场四人战中,楚瞬召用耍嘴皮子的方式战胜了四位对手,所以很多人无法准确地判断出他的真正水准。
而这一次,他的对手是那位巫觋师齐玄滨。
这位名为齐玄滨的巫觋师,拥有操纵魂灵以及封断对手气脉的能力,让人防不胜防。
“王爷,没想到你也来捧唐煌的场,真是足够给他面子啊。”身穿龙铠威风凛凛的赵允龙一屁股坐在萧王爷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刚
出炉没多久的烧春饼。
“你小子那么有空来看他比试?”萧王爷瞥了一眼身边的侄子。
赵允龙咬下一口烧春饼,忙不迭道:“我还以为唐煌没什么人气呢,没想到那么多人来看他比试。”
萧王爷笑道:“怎么会,这小子现在可是变成了一匹加速前进的黑马,很多人都关注他呢。”
赵允龙望着那站在场中的白发男子,幸灾乐祸道:“我倒是听说他靠耍嘴皮子赢了第一场,现在很多人都期待齐玄滨能好好教训他一番,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请齐玄滨速速入场,齐玄滨!”
判官叫了许多遍参举者的名字,可迟迟不见他上来跟楚瞬召对决。
“怎么回事,这大半天了,这齐玄滨怎么还不来?”
“是啊,是啊,不会害怕逃跑了吧?”
“哈,害怕这白毛小子?!若是现在是老子能上场的话,第一个跳下去修理这不要脸的混蛋!”
楚瞬召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姜棠送给他的烟枪,当着数万人的面将烟枪点燃,慢慢地抽了起来,颇有官员下乡巡视民众的轻松姿态,让人看见他这嚣张姿态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
这件事的起因还要回到昨天晚上……
楚瞬召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吵醒,刚刚睁眼看见的时候,就看见一位浑身黑衣的女子站在他床边,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对方一把捂着他的嘴巴,轻声道:“少君是奴家,小声点不要吵醒其他人了,跟奴家去个地方。”
“你要吓死我啊,有什么事情刚刚睡觉前说不就好了吗?用得着那么晚鬼鬼祟祟地跑来见我吗?”楚瞬召忍不住劈头盖脸地说了她几句,“那么晚了,你要我去什么地方?”
橘红侧着脑袋,眯眼细声道:“跟奴家去就行了,奴家给少君准备了一个惊喜。”
楚瞬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多问立刻穿衣跟着她去走出道房。
龙虎山上,一轮圆月清寂而冷傲地低悬在夜幕最深处,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山上到处都有蝉鸣声。
“橘红,你那么晚了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两人身影在山林中飞快如梭,楚瞬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忍不住问道:“橘红,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橘红声音严肃道:“那天听牛鼻子道士说那个叫齐玄滨的巫觋师所使用的手段很诡异,我认为少君有可能会被他阴一把……”
楚瞬召在她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山林,最终抵达一片荒凉的平地,两人落地的瞬间,惊得四周林鸟起飞,叫声不断。
“我们到了……”橘红指着不远处树下蠕动着的那个人影,楚瞬召走了过去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一个被四肢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黑衣男子躺在树根下,口里被一件麻布塞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身上还有多处伤痕,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战斗般。
橘红的声音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点小骄傲道:“奴家之前说过,这次陪少君参加武举就是要做少君的清道夫,将那些可能威胁到少君夺到奇门大箓的人都一一铲除!”
“一会我们将他弄死后在这里挖个坑将他埋下去,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会有一场小雨,等雨停了后就能将血味冲得一干二净,就算锦衣卫带猎犬上山找他,猎犬也闻不到他的气味,干干净净地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人间一样……”
橘红抬头看了眼天色,有条不紊地说起她的杀人计划。
楚瞬召脸色微变,忍不住呵斥道:“橘红,你好歹也是橘将军的女儿,怎么可以做这种杀人埋尸的事情?这里可是龙虎山,你当这上山的道士都是傻子吗?万一他们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的话,你我可就麻烦了!”
橘红满脸无所谓道:“没事,咱们死不承认就是了。”
楚瞬召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位黑衣美人,然后蹲到那位名为齐玄滨的巫觋师面前,将他嘴里的麻布摘了出来,歉意道:“不好意思,齐兄你别和我这位朋友一般见识,我们好好谈谈……”
齐玄滨叫嚷不停道:“谈个屁,我跟这个疯婆子没完!我操.你们算什么玩意,居然用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有本事现在就松绑,我们就在这里好好单挑一次!”
橘红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撇嘴道:“早知道刚才就把你给宰了,省得现在吵来吵去的,像只烦人的苍蝇。”
“你就是那个唐煌吧?!来,我们现在堂堂正正地比上一场,让你看看我巫觋师齐玄滨的厉害!”
楚瞬召无奈道:“我说,齐兄……”
当时橘红说要来龙虎山帮他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且不说橘红能为他提供什么样的帮助,能有个人陪陪他也是蛮不错的。
可今夜橘红的举动委实是吓了他一跳,没想到她居然将那位齐玄滨直接五花大绑到自己面前。
楚瞬召并不打算对齐玄滨做什么,他可以接受堂堂正正的决斗,但杀人埋尸这种举动他是不会也不屑去做的,打算就那么放了他算了,大不了给他赔罪一番就是。
齐玄滨死死盯着他的脸庞,一字一句道:“心中有神,口含天宪,小的齐氏第九代子弟齐玄滨,请龙大人现身呐!”
便在此时,一道道黑色瘴气从楚瞬召眼前闪过,宛如一片忽如其来的鸦群,在空中排列成阵,带着汹涌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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