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王座》第五百一十四章 放个屁

    文武百官和皇帝早已在朝殿上候着,皇城正门缓缓大开,剩余的王侯公卿们鱼贯而入,构成了气势磅礴的的一幕。
    唐王李兆翼和世子李裴并肩而行,身边是铁甲铮铮的大唐甲士,风姿不逊胤国甲士半分。
    臃肿如猪的浙汉王朱高饕和世子朱翟靠右而行,世子佩刀上朝,惹得台阶上的文武百官一阵不快,但也无人敢出言呵斥。
    离庭女帝慕容山雨和世子慕容暖雨也出现了,母女二人皆是身穿红袍,英姿飒爽气概不输天下须眉。
    南佛王郑冕身着白袍赤足前行,黑衣僧人姚长陵跟随在他身后。
    更有战战兢兢的东隋王杨瑜和东瑜世子。
    父子二人皆穿紫袍的大越王周礼和世子周宪身边并未扈从陪伴,仿佛孤立无援。
    这和大越国在南陆诸国中的地位如出一辙,但这并不影响世子周宪面君的心情,除了脸上的笑容诡异了些许。
    “这就是六位诸侯王和世子们吗?”楚瞬召低声问高材道。
    “是,除了郑冕尚未娶亲膝下未有子女,其余的诸侯王带来的都是他们国家的世子。”
    六位诸侯王开始拾阶而上登高入殿,连同他们带来的世子也是轻步入殿,很快朝堂大门重重关上,这下子楚瞬召可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大殿中央那座龙骨王座上,一袭金黄龙袍的庆皇赵问天就坐在上面,摆出万人之上的仪态面对着六位诸侯王,眼神玩味得无以复加,身边的大内掌印太监雨入田随之朗声道:“今日朝会,诸位诸侯王们无需下跪,见君免礼。”
    唐王李兆翼站在距离庆皇最近距离的位置,只需要抬头便能看见皇帝的双腿,但他依旧是垂目低敛,没有看那万人之上的皇帝一眼,他最疼爱的两个女儿代表他们唐国前往落阳为新君登基后献上贺礼的时候,先后受到王座上这王八蛋的玷污,听说他就是在这张椅子上要了郡主的身子,两位受尽屈辱的郡主回到长安城后不言不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终日以泪洗脸,招人非议不说,他这位当爹的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唐王李兆翼,参见陛下。”沉浑有力的嗓音从他口中传出,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般。
    站在唐王左手边的浙汉王朱高饕,先皇在世的时候是诸侯王中最得他信任的人,过去每逢他入落阳面圣,先皇都会和他称兄道弟般坐在宫门下喝酒,手中掌握着号称南陆第一轻兵的魁虎铁骑,也算是弥补了庆国在陆地军队上的骑兵短板,赵氏皇族手握龙骑自然也能高枕无忧。
    庆皇微微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浙汉王的身上,对方满脸堆笑地抬起头来,宛如一头人畜无害的肥猪,随后双膝跪地,重重一拜。
    “浙汉王朱高饕,跪见皇帝陛下!”
    这一跪让朝中的勋贵王侯们都倒吸一口凉气,也让几位一同前来的诸侯王们面露惊色,除了离庭女帝依旧面无表情,朝廷上老一辈的官员都知道这位浙汉王是如何被先皇所器重,这股忠心耿耿的劲头今日算是彻底领教了,赵问天见他对自己行如此大礼,马上眉开眼笑,恨不得离开从王座上离开搀扶这位忠诚的诸侯王起身。
    “爱卿请起,来人,给浙汉王赐座。”
    在朝廷上被皇帝赐座,此等殊荣可谓是罕见至极。
    “离庭女帝慕容山雨,谢主隆恩。”
    身着红袍的高大女子是六位诸侯王中唯一的一个异类,也是离庭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帝,天下王朝历史上的女皇帝下场都太不好,面首干政祸害国政者比比皆是,可慕容山雨却是一位足智多谋而且铁腕十足的女子国君。
    她曾经是离庭的王妃,离庭国君在位的时候,企图发动叛变变将离庭从南陆诸国中独立出来的想法,被某位安插在离庭的庆皇眼线用密信告之远在落阳的庆皇,怒不可遏的庆皇即刻率领御龙者军队抵达离庭的都城,用龙炎活活烧死了她的丈夫,当时作为离庭王妃慕容山雨站出来和愤怒的庆皇达成协议,恳求他饶过无辜的离庭百姓,而她将会作为的牵线傀儡统治离庭疆土,镇压作乱叛军。但在她登基后离庭政治动荡不安,她面临着方方面面的挑战,朝廷中的所有人都各怀鬼胎而且目的不纯,其他取代她的统治。
    她在位期间以铁血手腕镇压叛军,以怀柔手段处理国,因治国有方功绩显赫,其才干与名气也闻名天下诸国,成为了离庭百姓心中的一代名主,先皇赵怀龙在叛乱被镇压后,册封她为“离庭女帝”慕容山雨所获此荣,可谓登峰造极于其他诸侯王。
    “南佛王郑冕,参见陛下,阿弥陀佛。”
    赤足上朝的白衣国君郑冕双手合十还礼皇帝,郑冕除了是南佛的国君外,自身也是一流的佛学大师,自幼被寄养在鸡鸣寺中修习佛法,黑衣僧人姚长陵即是他的臣子也是他的恩师,姚长陵年轻的时候曾持钵游历南陆
    诸国,致力将无缘大慈通体大悲得佛道精粹传遍南陆,希望天下诸国能如同南佛般将以立佛道为国学。
    此次陪同国君入落阳面君,若非是南陆诸侯们共赴落阳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特殊且新君德行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实在不放心郑冕一人前往落阳,换做平时的时候,姚长陵的日常都是吃斋念佛颂金刚经。
    “东隋王杨瑜,参见陛下。”
    “大越王周礼,参见陛下。”
    六位面君可不跪的诸侯王们,他们的不跪不只是在今日的朝会上,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他们依旧享有这份待遇,若是这场战争胜利之后,日后继承他们位子的世子们,依旧保有这份显赫的权力。
    比起其余几位诸侯王们,浙汉王朱高饕倒是舒舒服服躺在皇帝御赐的椅子上,整个朝廷上跪着的人密密麻麻,站着的人有几个,坐着的人只有他和王椅上那位,或许这张椅子会一直留在朝廷这里,这可比起面君不跪的分量更重。
    朱高饕倒是坦然接受了这张椅子,左顾右看审视着几位诸侯王,发现那位器宇轩昂的白衣国君郑冕,额头上还刻着个“卍”字,果真是引人注目,不过南佛国向来没有军队,这次邀请他落阳无非是凑个人齐罢了。
    然后他就看见那位身着红袍的离庭女帝,离庭那些如狼似虎的汉子们居然甘心一个女人骑在他们脑袋上呼风唤雨,恐怕这娘们还是有些手腕了,不过离庭那次叛乱终究是写下了史书上,上一任离庭国君死在龙炎下的事实无法更改,有人也不愿遗忘,她这次带着世子乖乖进入落阳面君的举动,让朱高饕琢磨出一些过于忌讳的意味来。
    庆皇十分满意地从王椅上站起来,随之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是一阵山呼万岁,龙骨王座上的庆皇眼神明亮,嘴角微翘。
    今日六王面君过后,整个大庆王朝必将会迎来一阵狂风暴雨,也是他们和北域宣战的前兆,一次性召集六位诸侯王面君勤王,足以让楚骁华彻底懵掉了。
    今日朝事,庆皇仅仅只是见一见几位诸侯王,并未讨论应该如何布置防线,抵御北域大军南下。
    但在文武百官看来,今日能站在这里见到六国诸侯与皇帝陛下见面相安,皇帝陛下神采飞扬的样子,这场战争的胜利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皇帝最终轻轻搁下一句“今晚宫中赐宴,无事退朝。”的话,便转身离去了。
    几位诸侯王带着他们的世子各自散开,东隋和南佛两国向来交好,信佛的东隋王见到郑冕后如见真佛,一国君主对其躬身一拜,让郑面顿时有些愣神,黑衣僧人轻轻咳嗽一声后,郑冕双手合十还了一礼,还不忘“阿弥陀佛”一声。
    浙汉王对信佛一事向来无感,对于东隋王杨瑜这位性格醇弱的国君更是提不起半分好感,世子朱翟紧跟其后不忘察言观色,他们早就得知国公府刺杀案的事情,而且这批刺客至今还未被抓出来,危险随时可能降临在他们每个人的头上,而他是唯一可以在危险发生时保护浙汉王的人。
    朱高饕身形肥胖动作缓慢,几乎是最后离开朝廷的那批人,身后是那张空荡荡的龙骨王座,上面布满龙骨尖刺,像是一条巨龙的尸骸躺在大殿末端。
    在此之前,两位红袍穿身的妇女和少女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在那张椅子上,离庭女帝的眼神仿佛神游千里,而离庭世子的目光就没有那么懂得掩盖了。
    或许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离害死她父亲的仇家那么接近,少女眼中的愤恨是很难藏住的,像是一把被她藏在袖子里的剑,随时都会被她拔出来杀人。
    朱高饕心里也清楚,母女二人这次来落阳并不是只是面君勤王的,而是来看一眼她们的仇人。
    先皇派出御龙者军团前往离庭的都城焚烧离庭皇宫后,烧死企图叛乱造反的离庭国君,本就是是一种杀鸡儆猴的行为,让他们这些蠢蠢欲动的诸侯王们好好看看造反者的下场,至于让慕容山雨从王妃变成国君就是给了离庭一巴掌,之后再赏他们一颗糖,要么乖乖将这颗糖吞下去,要么就是更加可怕的棍棒伺候,像是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般。
    至于后来赋予慕容山雨“离庭女帝”的称号除了肯定她的治国功绩以外,无非是恶心一下离庭的百姓们。
    离庭千年历史从未有君王驾崩之后,女子登基称帝的事情,赵怀龙这种行为就是让离庭的百姓们看看,即便是离庭的国君也是赵氏皇族手中的牵线傀儡,既能彻底压制那群桀骜不驯的离庭汉子,也算是给他们慕容家族一个台阶走下去,否则杀光了他们离庭皇族的人,到时候离庭起兵大乱,吃亏的还是他们赵家的人,权力一事向来讲究攻心之术。
    朱高饕伸手按在世子朱翟的肩膀上,望着大殿之外轻声笑道:“儿啊,虽然爹以前告诉过你天下女子如贱草,野火不尽春风生,但
    这天底下终究还是有些女子野火难除寒霜难杀,她们手中挥出的刀剑和男人一样致命,或许更加致命,千万不要小看她们了。”
    “比如那离庭女帝?”
    世子朱翟何等心思聪敏,目光落在两道那并肩而行的红袍身影上,其中一人停下脚步,微微撇头望向朱翟,女子青丝回转间,眼神明亮如刀。
    朱高饕抚摸着油光水滑的下巴,笑眯眯道:“看来慕容山雨的女儿也是头小狮子呢,翟儿,有没有将这头小狮子骑回家的决心啊?”
    “杀了岂不更有趣?”
    朱翟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比起好色暴虐的浙汉王,浙汉世子似乎只继承了暴虐残忍,每逢带着魁虎铁骑和大唐玄骑交战后,他会和骑兵们亲自清理战场上的尸体,用唐人的脑袋堆成一座座京观大尸塔,浑身浴血的朱翟都会坐在京观下弹刀高歌,笑容快意似血手人屠。
    父子二人走出大门后,离庭女帝和她的女儿早已消失在人流中,但很明显看到有人在等着自己,在他身后是刀矛森森的唐国甲士,有些朝臣刻意避开这两位诸侯王,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大胤铁骑甲天下的名号早已坐实了,北域没有一支陆地军队可以与之匹敌,剩下最能和大胤铁骑叫板的自然就是唐国的玄甲骑兵,后楚的铁浮屠,浙汉的魁熊铁骑,离庭的红虎陆兵,那一支军队不是狼虎之师?
    正是因为他们从未和大胤铁骑对抗过,对所谓甲天下的名号自然是不服气,对彼此之间更是不屑一顾。
    要说交锋最多的自然就是唐国和浙汉,南陆六国最为富庶的便是唐国,大庆国库里四分之一的钱粮赋税来自唐国,这对唐国而言一点都不伤筋动骨,唐国出产的丝绸锦缎闻名天下,唯有蜀越的蜀锻可以与之论高低,连庆皇身上的龙袍料子都是从唐国上贡而来的,庆国朝廷上的官员不惜重金购买来自唐国的丝绸,否则与赴宴喝酒不穿一件来自唐国的丝绸袍子,感觉都要低同僚一个脑袋。
    大庆祥宁皇帝曾经修筑了一条贯穿整个南陆诸国的大运河,每天往南陆诸国运送布匹的商船络绎不绝,因为唐国丝绸实在是太让人眼红,每逢商船运出唐国边境的时候,总会有一些铤而走险的水匪劫掠商船,来自浙汉的水匪尤为众多,将丝绸抢完也就算了,连商船以及船上的人都不放过,用铁钩勾着商船甲板一路拖回浙汉,唐王对此行为是深恶痛绝,多次发出国书要浙汉王扫荡境内水匪。
    朱高饕还是那副幕后主使吃干抹净的无赖性子,乐呵呵地将唐王送来的国书赐给下人擦屁股,所以两国边境时有战事兴起,唐国和浙汉关系不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被唐国甲士围拥的李兆翼在六王面君后,特地留下等待朱高饕和他当面对质,一点都不唐突。
    面对全员满甲的唐国甲士,不带一兵一卒前来面君的朱高饕还是那副弥勒佛般的灿烂笑容,脸色阴沉的朱翟手按刀柄,刀锋出鞘半分就想着站到父亲面前,被朱高饕轻声叫住,说道:“翟儿,不许无礼。”
    李兆翼见到世子朱翟后,语气格外和熙道:“这位就是让我唐国骑兵闻风丧胆的杀神朱翟吗?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武非凡,既然你父亲和我一样同为国君,你称呼我一声叔叔便是。”
    朱翟收敛脸上的桀骜神色,语气恭敬道:“小侄朱翟见过叔叔。”
    站在唐王身边的世子李裴投桃报李对浙汉王深深作揖,浙汉王哈哈大笑道:“唐王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听闻侄儿你可以七步成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文笔在长安城里可称第一,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不像我我儿子只会舞刀弄剑,两人一比真是输了一大截啊。”
    白玉般的唐国世子再深深一拜,朱翟听着父亲的“贬低”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目光落在了唐王身后的某位甲士身上,罕见笑道:“我虽然不能七步成诗,但可以一步杀人,冷将军是了解我的,对吧?”
    唐国第一名将冷凝锋没有朱翟脸上那一笑泯恩仇般的神色,脸庞僵硬地无以复加,一点要和朱翟套近乎的意思的没有,缓缓握紧枪杆,将心中那股杀意给压抑下去。
    每逢唐国和浙汉的战事一起,这小子必然会身先士卒,最后也是杀人最多。
    冷凝锋手下许多弟兄都是被这疯狗般的浙汉世子给杀了,这混小子好几次落在自己手中后,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浙汉军队送来赎金后将他带走,若是一刀杀了他的话势必会引起唐国和浙汉之间的全面战争,唐国军士们都认为朱翟当个在家混吃等死的世子便万事皆休,偏要带兵打仗弄得他们头疼不已。
    唐王和浙汉王两人并肩走在皇宫里,身边再无一人跟随。
    李兆翼双手负后,朱高饕身材肥胖手只能放在身前,轻声笑道:“你和我都老了,以后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之间的那些陈年纠纷,就当是一个屁给放了吧,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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