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低语》108 外来者

    这片星空无比广阔，除了财团所控制的殖民星外，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隐蔽势力，或是藏在陨石带中，或是委身于荒凉的星球的地底。
    他们大多是从财团所控制的世界里溜出来的出逃者，从事走私商人、星际海盗和土豆种植者等一系列能够维持生计的活儿，总体数目可观，凝聚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他们有着各自的风格，信念也各不相同。
    然而，之所以他们还未被财团所剿灭，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共同点：菜。
    菜到无关痛痒，像鞋子上的灰尘那样无关紧要，连把它掸去都是浪费力气。这是财团的慈悲，来自更高者的漠视，因此，那些人才能满怀希望地活下去。
    他们组成了各个隐蔽的聚居地，那里通常都只有简单的武装、勉强能维持温饱的食品和医药、老旧的记忆备份装置和随时可能报废的克隆舱，以及稀少的人口。
    自从托利率领一支杂牌舰队痛扁了财团、打出了威望之后，那些流浪者就一直是稳定的新人口来源，而且绝大部分人都没愚蠢到在“拉法”的地盘闹事，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拉法”搬家之前所处的恒星系中，负责生产战舰的太空基地内，一个宽阔的广场上。
    “白衣”、“核弹”等原星际海盗在高高筑起的主席台上正襟危坐。两旁的大片座位上是兴高采烈的员工们，前排有人正大声兜售爆米花和瓜子。
    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是一只身穿西服的哈士奇。“黄瓜”一脸严肃，憨厚的狗脸上架着漂亮的单片眼镜，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晃，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走上了狗生的巅峰。
    “哼哼，”他清清嗓子，“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眼前用起重机吊着三个人，最中间的那人一脸正气，虽然双脚踏空，身子却依然笔挺，他不屑地别过头去，用演讲的腔调大声呼喊：
    “我还以为所谓的‘拉法’会是什么光明伟岸的东西，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滋滋滋。”底下的油锅发出响亮的声音，冒着泡，相当的热情。
    “黄瓜”将喝了一半的葡萄汁“噗”的一声吐出，生气地大喊：
    “你敢说你们是客人？撞坏了我们十二艘货船还砸穿了一个仓库，你们的驾驶技术都是猫教的吗？老子船上的跳蚤都能分清油门和刹车！”
    一个杀马特发型的、身上纹着卡通人物的肌肉壮汉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那个，是意外，技术故障，技术故障。”
    “我看是你的脑回路短路了！这次事故造成的损失，让我这个安保大队长怎么跟老板汇报？！”“黄瓜”愤怒地“汪汪”直叫，“我不如把你们都当成财团的间谍下锅涮了！”
    “胡说！我们是堂堂抵抗组织，抗击财团第一线的战士，怎么会做这样下贱的勾当！”
    第三个人义正言辞地斥责，结果用力幅度过大，脸上的眼镜滚下来掉到了锅里。
    “黄瓜”挥爪示意，管燃气灶的员工立即加大力度，锅里蒸汽腾腾，让上面吊着的三人苦不堪言。
    “我还说我是荣耀的汪星人，抗击喵星人入侵的勇士呢！嘴里有舌头，大话谁不会说？我看你们缺乏对当下情况的清醒认识，需要冷静一下！”
    话音未落，起重机的吊杆就往下移动，三个人眼看就要掉进滚烫的油锅里！
    “停停停！”中间的正气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虽然我们没那么有名，但我们说的真的是实话！我们是来谈合作的，让我和你们的老板谈谈！”
    一直暗中关注这里的摩西向“黄瓜”下达了“暂停”的指示，现在，托利也知道了这里的一切。
    “老板，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就让他们屈打成招！”“黄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量子通讯频道里传来托利无奈的叹气声。他坐在车内扶着额头，说：“我不想评价你们的日常娱乐活动，但是，你处理事情还是太莽撞了。”
    “黄瓜”一惊，将手中还剩半根的骨头形巧克力棒缓缓放下，虚心地请教：“此话怎讲？”
    托利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就不会搜查他们的大脑吗？拜托，你以前可是干海盗的，就没什么独到的手段吗？”
    “妙啊！”“黄瓜”激动地“汪”了一声，心想老板不愧是老板，方法永远是那么简单、粗暴又直接。他大吼：“来人，把他们的脑子抠出来搜查！”
    “不！——”正气哥发出惨叫。忽然，他大声叫：“测谎仪，你们可以用测谎仪！我保证，我们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白衣”侧过身在“黄瓜”耳边低声说：“好像有点道理。”
    “黄瓜”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讲：“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万一他有专门的人体改造或什么独特的技巧，骗过了我们的测谎装置怎么办？身为安保大队长，我必须考虑所有可能性，不犯任何一点错误！”
    “用测谎仪。”频道里传来托利的声音，还没等“黄瓜”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又说：“然后从三个人里随机抽一个搜查大脑，对比得到的信息。”
    这下“黄瓜”彻底心服口服。这样三个人里面运气好还能活两个，这是何等的仁慈啊！他决定照做。
    结果，还没等他下达命令，“啊——”的一声，正气哥就掉进了油锅，原来是他太重，把上头的绳子扯断了。
    “切，只有两个了。”在场的人无一不露出遗憾的神色。“黄瓜”开始用抽奖机摇号，决定哪个快乐的小伙伴有幸去操作测谎仪。
    测谎仪通过心跳、表情等体征判断一个人是否诚实。
    而更直接的方法是直接扫描大脑，通过化学催眠和电流刺激获取神经元内储存的信息，通常，把大脑切块分成不同的脑区能够显著提高准确度和成功率。
    一小时后，托利抵达了一片狼藉的地面港口，对当地的卫队战士表达慰问。“黄瓜”也传来了结果：
    老板，他们没有说谎，我把资料一块儿给你。另外，搜查大脑的技师不是很娴熟，所以我们最后还是用了两个人，不过别担心，我会让他多练习的。
    “很好。”托利回复，“把那个什么抵抗组织的基地的坐标发给我。我正好有空，可以去拜访一下。”
    “我们刚恁死了他们三个人，老板你亲自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托利微微一笑：“是他们要借助我们，不是我们要讨好他们。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