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低语》106 艾查恩

    摩西洞察一切，在他眼中，“泰坦”星不存在秘密。
    地下，一个防空洞前。
    艾查恩戴上了他的红手套，脚边是两个昏迷的人，脖子大动脉的位置都有鲜明的淤青。
    作为被老A另眼相看的精锐，也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将孤身踏入敌营。“红手套”是“拉法”星教会的秘密行动队，一切装备都由摩西特别研发，恰到好处的基因编辑使他们能够适应各式任务，而过人的心理素质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
    他脱下在这里随处可见的乞丐似的装扮，露出里面干练的贴身软甲，手里已经有了一把小臂长短的脉冲步枪。打开保险，上膛，听得“嘎达”一声，黄橙橙的子弹滚入枪膛的声音像演唱会开场的第一个音符。
    他深吸一口气，把肺里的热量缓缓吐出，然后像蛇一样活动身体，全身的关节都扭曲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告诉他一切都准备就绪，是时候行动了。
    他却抬起一根手指，示意还缺少着什么。接着，他用手指轻轻地敲击后脑勺，脑后芯片的一些功能被这个动作激活了，在他的脑中，一场悠扬而高雅的古典乐合奏拉开了帷幕！
    乐调起伏，婉转。
    摩西骇入了防空洞的程序，洞门缓缓打开。艾查恩的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他随着音符的节拍抬起脚步，迈入了大门之中。
    转角处的两个卫兵对着他举起了枪。
    脑中的音调恰巧是一瞬的反转。
    艾查恩用一个流畅、自然、优雅的姿势抬起了枪口，根本没有瞄准，像钢琴家忘我地触摸琴键般，本能地扣动了扳机。正好是两声高音。
    “砰，砰。”
    两具尸体软软地倒下。高音过后，乐曲进入了欢快的演奏，艾查恩的脚步也变得轻盈。他，是戴着耳机的死神。
    现在还只是前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清风吹雨。在他穿过一扇门后，乐曲才变得浓烈而昂扬。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大厅，很难想象在一个破败的防空洞里会有这样漂亮的地方。实木桌子、绸缎、烛台、沙发、金银刀具，还有三米高的泰日天钻石雕像。
    房间里或站着手持武器的重装士兵，或跪着虔诚祈祷的人。他们看见艾查恩这样一个不速之客，还未来得及露出诧异的神色，眉心就添了一个个血淋淋的窟窿！
    脑中的音乐此时正好是一连串钢琴的快速连弹，一个个清脆而响亮的音符行云流水，从演奏者的指尖儿迸溅出来，华丽、充满力量、激动人心。火光从枪口绽放，宛如场下观众奋力挥舞的红手绢！
    枪声响过，华丽的大厅已是一派被狂风暴雨席卷过的样子。桌子变成碎片，覆盖在死难者身上；烛台点燃了绸缎，一朵朵摇曳的、邪笑的火花；夺目的雕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艾查恩睁开了眼睛，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现在，音乐暂时回落，处于一个缓慢而悠扬的低谷。
    忽然，从沙发背后跳出来一个一脸惊恐的信徒。她捡起地上的碎片朝着艾查恩扔去，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尖叫着逃走！
    漏网之鱼？
    艾查恩举起了枪，正要扣动扳机，食指却突然放松。音乐悠扬，没有容纳枪声的音符。他收回脚步，还好，没有踏错节拍。
    站在原地欣赏完一段旋律，艾查恩才继续行动。眼前只有一条路，没有灯光，黑洞洞的，像极了地狱的邀请。他知道，在那一头，一定有着无数的枪口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乐声恰好变得陡峭而惊悚，像悬疑片开头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抚摸着弹夹，脸上露出了微笑。下一发子弹正好是特制的曳光弹，可以发出炫目的闪光，让人的思维一瞬间凝固。
    前进，随着旋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前进。在又一个高音到来之时，他下意识地开枪，于是，在下一处转交路口，光辉照亮了十几个拿着武器、用手遮住脸的身影。
    狂风暴浪，紧张起来的乐声让他联想到了闪电交加下的汹涌海面。枪声响起，琴键激荡，火光过后，又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鲜血的流淌宛若涓涓的小溪，和小提琴的声音出奇地一致。艾查恩再也按捺不住，从喉咙里哼出了欢快的小调，脸上是无法形容的陶醉之情！
    这是一首杀戮的乐章！
    每个人心中都有野兽，每个人都尝试驯服野兽，每个人都渴望成为野兽。艾查恩释放了自我，把自我融入到火焰里、枪声里、喘息声里，他自己就成为了一首曲子。蓬勃的心跳，坚定的脚步，是给敌人带来毁灭的旋律！
    眼前又是一个大厅，只不过简陋了不少。已经没有士兵了。这里足够隐秘，给了敌人自信，让他们以为没人会找到这里。面前是一个保险库的大门，先前的那个信徒疯狂地拍打着，大叫着教主的名字，痛哭流涕。看见艾查恩到来，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随着曲调，艾查恩抬起了枪。“砰。”光滑得像镜面的保险库大门上出现了一滩血红。艾查恩把失去了呼吸的尸体一脚踢开，取下腰间的起爆装置。安装，后退，然后引爆！
    乐曲再次变得高亢！
    随着一声巨响，保险库的大门轰然倒塌。大门后面是一个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个头戴王冠，举止威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砰。”
    艾查恩下意识地躲开飞来的子弹。乐曲在这一时间变得激昂且凌乱，仿佛最终决战的序幕已经拉开。他抬起枪口，“砰！”
    泰日天一个翻身躲到了王座的后面，艾查恩抢上去，每一步都扣动扳机。泰日天躲闪、开枪，绕着王座与艾查恩对射！
    “咯嗒。”
    泰日天的手枪先没了子弹。艾查恩刚要趁机逼近，却见泰日天从屁股后面抄出一把燃烧的双手剑！
    艾查恩对着泰日天的胸膛打出一连串点射，火光四溅，只见黑色的窟窿，却不见鲜血溅出。泰日天挥舞着剑扑杀上来，艾查恩用枪身格挡，中了一脚飞踹，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呸。”他吐出一口鲜血，甩甩脑袋，顺势解下了腰间的剑柄，摁下按钮，一把激光长剑就在手中出现！
    鼓点起，乐声更亮！
    剑与剑交错，铿锵作响。两人互不相让。泰日天的力量更甚一筹，他的身体似乎刀枪不入。而艾查恩胜在敏捷与技巧，魔鬼般的训练让他在刀光剑影间应对自如。
    忽然，泰日天后撤一步，对着艾查恩伸出手，隔空一捏。顿时，一股巨力传来，艾查恩再次被丢到了墙上！
    “是‘灵能’！”摩西冷酷地分析，“看来他和财团的瓜葛不浅啊。”
    但这个“灵能”还很微弱，只能把人提起来甩来甩去。艾查恩像砧板上的拍黄瓜，被无形的大力攫住，在三面墙上来回拍打，吐出了一大滩鲜血！
    旋律似乎有些悲凉。
    “轰。”
    他掉到地上，泰日天看上去也有些消耗。他提着剑，走到了艾查恩的面前，把他拎起来，居高临下地说：
    “我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但是，你的主人一定会失望。我会给你注入毒液，变成我手下最强的贝恩战士！”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剑，就要削去艾查恩的四肢！
    艾查恩忽地张开了嘴，从喉咙里，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
    脑中，乐声峰回路转！
    “惊喜吗，狗东西？”
    砰！
    泰日天反应慢了百分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轰碎！身体倒下去，落地之前就突兀地燃烧，化作灰烬飞散！
    艾查恩跪在地上大声咳嗽，从嘴里掉出一粒弹壳，鲜红如血。
    此时，乐曲也解决了尾声。
    另一边。
    摩西再次分析：“实验成功。在‘维多利亚’星缴获的那些子弹相当有效。”
    托利依旧看着窗外，淡淡地说：“这是个好消息。”
    眼前，午后天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