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求收》第一章 凤凰村

    黄毛立在一处山坡上指着下方,面露惊恐:“小鬼,有人来了。”
    少年正坐在树下休憩,闻言抓过芭蕉叶起身,几步跃上山坡,视野变得开阔。
    下方是一处山坳,花红柳绿,山清水秀,山坳里有一个村庄,房舍齐整,窗明几净,有袅袅炊烟升起,追逐着漫天的红霞。
    “哐铛,哐铛……”
    那是一个不怒而威的老和尚,执着法仗一步步走来,他的步履从容,面色却愈发凝重。
    法杖扎入黄土地,轰隆一声,土地裂开一道裂缝,似撕开了假面,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蔽日,灰暗笼罩着眼前荒芜的山村。
    村子有屋舍十几,紧挨着山腰不大的平地落成,此时早已是残檐断壁,破败不堪。
    “本事不小。”黄毛怪叫一声。
    少年扯过黄毛,闪身离去。
    老和尚踱至村口。
    “施主,这里可是凤凰村?”
    老和尚施了一个礼问道。
    村口呆坐了大半天的老翁听到响声缓缓起身。
    老翁的眼睛浑浊不清,费了老大劲才看清站在面前的是个光头和尚。
    “哦,是大师啊。”
    老翁苦笑:“凤凰,呵,没有。”
    老和尚念了句佛语,又听老翁说:“…乌鸦倒是不少。”
    靠近村口的时候,老和尚就看到了十几只乌鸦盘旋在村子上空,嘎嘎怪叫。
    百姓皆说,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它们嗜肉凶残,经常在乱葬岗坟头出没,甚是不详。
    乌鸦他见过不少,可没见过这般有秩序的,它们像是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等待眼前这个老翁咽气,只因他是这村子里唯一的活人。
    “不光有乌鸦,还有邪物。老衲来此,就是为了此事。”
    老翁哈了一声,皮包骨的脸上微微颤动:“好,好,老叟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大师,那鬼东西害了全村数十口人命……这些年,神婆,道士来了一茬又一茬。没人能活着出去。没有人……”
    “老衲不惧。”
    “好。好。”
    老翁行动僵硬,却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沉声道:“拜托大师。”
    “阿弥陀佛。”
    老翁说完缓缓转身,向村子深处走去。
    直到他消失在路的尽头。老和尚才就地盘腿坐下,开始诵经。
    ……
    “老甲,山下来了个老秃驴。”从外面钻进一只黑鼠,下一刻黑雾燎燎,黑鼠化作黑脸大汉。
    山洞一角趴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闭着眼打盹。
    “起来!”
    “天都黑了,睡你大爷!”
    黑脸大汉是个暴躁的,上前就是一脚,却跟踢了铁板一样传来邦邦响。
    “死老鼠,你爱去凑热闹,老头子不拦你,哼哼,别打搅老头子睡觉。”老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黑脸大汉皱了鼻头:“老甲,你个怂蛋。”
    见老甲真不理他,黑脸大汉眼珠子一转,将山洞看了个遍。
    “那个小鬼呢?他死哪里去了?”
    “跟你弟去看热闹了。”老甲回了一句,摆摆手。
    “嘿,这两个,不要命了!”黑脸大汉气的抓耳挠腮。
    “你小弟机灵着呢,死不了。”
    “等那恶鬼被收拾,有他们好受。”
    “多少回了,恶鬼哪次被收拾了?”
    “这回不一样,老子方才离这么远脑壳子都疼的厉害。”
    若是老和尚法力高强,他们两个小鬼也跑不了。若是恶鬼技高一筹,他们两个去凑热闹看笑话,也讨不了好。
    “那是你年纪大了,偏头痛。老头子我就不会……噗。”
    老甲胸口一闷,就是一口鲜血。
    两妖对视一眼。
    没想到,这次来的和尚这般厉害。
    老甲和黑鼠忙不迭的卷铺盖跑路。
    “你跑了,你小弟呢?”
    “机灵着呢,死不了……”
    ……
    老和尚在凤凰村口坐了一夜,也念了一夜的经。
    直至天边泛光,破晓一刻,他突然起身。
    “孽障,还不速速就擒。”
    老和尚的声音中气十足,如钟声远远荡开。
    “孽,孽障,还不,还不速速,就擒,擒”
    村口的枯树瑟瑟发抖,抖落无数黄叶。树上乌鸦嘎嘎展翅高飞,嘎嘎怪叫。
    “桀桀。”
    村子里有一缕黑烟漫出,凝成实体。
    “老秃驴,你有完没完,老娘受够你了!”
    那是一个身材丰腴,青纱半裹的半老徐娘,说话间故作姿态,媚眼如丝。
    “孽障,你在此地为祸一方,是该了结了这因果。”
    “哈哈哈哈。又一个多管闲事的。看到村口黄土没?往日里叫嚣着要收拾老娘的,统统下来跟老娘磕头来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开始诵经。
    “不自量力!”女恶鬼大怒。
    一袭飓风卷着无数飞沙走石,来势汹汹。
    飓风已达老和尚面门,却不见他有何动作。
    “那老和尚是不是傻,大老远过来送死吗?”
    “我看他成竹在胸。”
    山头上探出两个少年脑袋。一个尖嘴猴腮,一个唇红齿白。
    “小鬼,敢跟老子打赌吗?”
    “你先把鼻血擦干净。”少年嫌弃。
    至于么?不过是女恶鬼的障眼法。
    黄毛的抹了抹鼻子里淌下来的两道红。
    “想什么呢?就老妖婆那样鬼样子,老子瞎了眼才会看上……老子这是顶着佛经渡化的风险陪你看热闹。”
    “难受吗?”
    “头痛欲裂,小鬼,这你都感觉不到?”黄毛深吸一口气。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少年未答,道:“黄毛,赌什么?”
    “就赌下面两个谁先死。”黄毛转了转眼珠子:“三百年陈酿。”
    “你一身的黄毛撑死了才五十年,你哪来三百年陈酿?”
    “嘿,老子没有,大哥有啊。很多年他在村子里搜了好几坛陈年女儿红。原想着就给他女儿。不过几百年过去,他还是光秃秃一条,别说女儿,连个母的都没有勾搭上。”
    白面少年想了想,女儿红他不感兴趣,不过黑毛看他不顺眼,若是能拿了黑毛的五百年陈酿,让他炸毛也是不错。
    “好。不过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宝贝……”
    “怎么没有?你脖子上的玉牌。”黄毛接道。
    少年取出玉牌,月光底下,玉牌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黄毛的眼睛在玉牌拿出来的瞬间蹬得老大,身子绷得紧紧的。
    “好。我赌老和尚不死。”
    “老子赌他被吃干抹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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