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里》第七十三章 久病难医

    小摩的窜进小巷,少年打算抄捷径。
    阴暗潮湿的后巷,脏臭的角落堆满了散着恶臭的垃圾。
    除了流浪猫在翻找残留的食物,只有倒在水管旁的醉鬼,以及身边散落一地的空酒瓶。
    骑着小摩的的釜山少年,极为熟练而惊险地躲过巷子里的垃圾。
    他有时还会伸出手,轻轻按下身后姑娘的小脑袋,躲避破旧居民楼延伸出来,横竖七八挂着,上面还晾着几件女人内衣的破竹竿。
    坐在少年后的崔真理,看着少年的目光随意地看了几眼,嘴里就开始念念叨叨着些什么。
    她侧耳倾听,隐约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内容。
    “34…C?嗯…手感还不如一个苹果,还是品种全州的…”
    “……”
    “喔莫,37…D耶?果然!釜山男人的我,就是喜欢吃葡萄柚。”
    “姐姐我32。”
    耳边听到这一句,下一秒,原本兴奋的阿姆突然表情冷漠得可怕,顺着声音下意识地冷笑道:“32?!晕,搞笑呢?呵!我严重怀疑你是女装大佬。”
    “扑哧,想死?”嘴角微微抿起,又抚平,明明没有笑得心思,可最后的最后,崔真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米亚内。”
    “呐,梨子xi,姐姐问你一个问题…”车子驶过一道坎阶,两人剧烈的颠簸,让崔真理有些喘不过气,抱着他的同时,视线有些恍惚,嫣红的嘴唇微张,无意识地低喃道。
    “嗯?”
    “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觉得喜欢一个人,时间长了,就会很累很累呢?但他离开了,结束了,又是那样的难受,就像…就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嘴角轻撩,却满是苦涩至极的苦药。
    “嗯——”终于渡过街角的阶梯,阿姆连想都没想,随意地搭了一句:“久病难医?”
    “内。”崔真理微微抬头,有些诧异地看了阿姆的背影一眼,眼里有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喂。”可等啊等,也没有等来他的解释,没有耐心的她,直接霸道地捏住了少年的耳垂,软声道,字眼间却有些杀气。
    “啊!!痛痛痛!你干嘛?!”吃痛下,骑着小摩的的阿姆差点撞向门户。
    这姑娘其实爱憎分明的极致,也很好辨明。
    例如,崔真理开心的时候,会喊他“梨子”,独属于自己的小昵称。
    生气的时候,就像现在,会大声质问他:
    “你是不是骗过很多女孩的感情?小交警?!”
    “你怎么知…呸呸呸!”阿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你!阿尼,等一下,奇怪了!为什么不是我给女孩纸骗感情捏?!”
    “你长得好看啊!”
    “喔莫,所以好看有罪论咯?”
    “内,至少姐姐我是这样的!”
    “西!看看你的逻辑…”
    “西?!你跟姐姐讲逻辑?!”
    “啊!!!飞机…飞机!我刚刚说的是飞机!”
    “莫?什么意思?”
    “你要的答案啊,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间长了,手自然就会酸痛,很累很累,结束后,又是那样的难受,空虚,可明知是堕落,告诉自己下次不搞,但依旧食髓知味,下次一定…”
    “依西,说什么呢你!小流氓!!”
    “诶?你不是在说19禁…啊!!痛痛!红绿灯!到了到了,红灯红灯——”
    窜出小巷,在一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阿姆一个转向变道,强行加塞。
    一道尾灯化作流光,车体以一个极为帅气的甩尾漂移,直接挡在这一群流里流气的组暴骑手身前。
    哔——
    哔哔哔——
    哔——
    任务完成,追上,钱到手。
    他不理会身后暴躁的鸣笛声,就是占着单车道的最前面,潇洒地架开车支架,停驻不走,于是所有组暴骑手都只能被迫乖乖等着红绿灯。
    她忍不住看了眼如孩子般天真,咧嘴潦草地展开笑容,开心不已的小交警。
    他那被自己捏得发红的小耳垂,让她也仿佛被他的孩子气感染,忍不住嘴角上扬。
    笑靥如花儿,谈笑风生。
    这一刻,姑娘觉得少年帅极了。
    “西八,疯了这个小崽子啊!”领头的,穿着赛服,明显是这群流氓老大的壮汉,下了重骑车,身后跟着一群人,提着头盔,气势汹汹地走向阿姆。
    待距离愈来愈近时,准给出手教训阿姆的时候,突然腰部被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年抱住阻止道:
    “米亚内米亚内,Hiong(哥)!”
    “依西八,放手!!林瑛岷!”
    “阿尼呀,Hiong啊,他是wuli的老乡,绝对没有恶意的!!他就是…就是…”
    “这崽子也是釜山的?”听到阿姆是个同乡人,领头大哥脸色稍稍渐缓,虽然依旧凶狠,但还是压抑怒气,攥着拳头,好一会才松开手,回身招手示意小弟跟上。
    哔——
    哔哔——
    “算你命大,臭崽子!”狠狠鸣着喇叭,直到阿姆身后的釜山小姐姐皱紧眉头时,车队才强行从阿姆身旁变道,与他擦身而过。
    “狗崽子的杂种,婊子…”
    领头老大边骂骂咧咧道,边死死盯着阿姆,然后竖起中指,比着一个通用的国际手势后,扬长而去。
    …
    “走了,回家了。”
    “不要。”
    “嗯?”
    奇怪的动物,会被人保护。
    那奇怪的人呢?只会被人排挤。
    但两者有一共同性,都是唯有在濒临死亡时,才会有人以一种虚伪的善良,那是一种令人作呕,自以为是的救赎。
    每天在荧幕前,都要装作很开心,迎合别人。
    被骂了也只是笑笑,可谁又知道,每天关掉摄像头,她都要躲在被子里哭,听到哥哥担心的呼唤声后,还要抹干眼泪,装作睡觉。
    有时想哭却哭不出来,想死又不舍得,还要承受着别人的厌恶。
    绿灯闪起。
    轰——
    崔真理紧紧抱着阿姆,眼里除了对陌生少年深深的欢喜,还有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排斥。
    她觉得,这个世界逐渐变的很奇怪。
    人们不仅在屏幕上,咬牙切齿地按下键,发泄着情绪,拿着语言的刀,收割着温柔的情怀。
    似所有人,都活在一场无人救赎的自取灭亡里,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与自己毫无关系。
    所幸——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微微歪过头,看着眼神狰狞,眼神嗜血而疯狂的小交警。
    她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低头看着手腕处已经愈合的,被刀划开的一道伤口,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喜,于是不顾危险,突然撩开少年衬衫的领子。
    崔真理微微站起身,裙子贴着丰满的蜜臀,张开红艳性感的嘴唇,露出雪白的贝齿,狠狠一咬。
    “啊——”吃痛的阿姆,车子差点没开稳,在马路上滑动了一段距离。
    他连忙控制好速度,并回头愤怒地大喊:
    “疯了你?!你干什么?”
    崔真理松开一只手,手心向前微微张开,似乎想要抓住呼啸而过的风,自由的感觉让人迷醉,表情沉溺而享受。
    釜山姑娘脸蛋红红的,眼含媚丝,有些醉意,嘴角微微抿起,撩人般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丝,眼角弯起一丝极为好看的弧度。
    “奖励啊。”
    “莫?!”
    “两口子。”
    “……”
    阿姆目瞪口呆,扭回头,傻傻愣愣地盯着不远处昏暗迷幻的灯色,摇摇头,表示自己一点都听不懂。
    但他下定决心,结束自己一定要去打破伤风。
    避免感染“神经病”。
    想着想着,脖子上黑色项带上的梨形耳坠突然被人用力一扯。
    “你!!”
    “追上去!”
    “又?!呀,你在教我做事?!”
    熙攘的人群,鸣笛喇叭声真是讨厌。
    其实神经病不是病。
    只是不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想要摧毁而已。
    遭受毫无来由的恶意与谣言,她懒得解释,只是满怀厌倦。
    因为个人的声音,自由,脆弱得就像烈阳下,雨水滴落后激出的那一点飞沫,转眼无声无息地消逝。
    不曾被注视,更遑论被理解。
    所以崔真理变得越来越偏执。
    阿姆刚想发火,就看见崔真理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含在嘴里,微微动了动身子,朝着自己轻佻地眨了一下眼眸。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说着:
    「喏,有种含着啊,小弟弟。」
    娇艳欲滴的嘴唇,神情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什么东西?”
    “金卡啊…”
    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阿姆,吞回将要骂人的釜山粗话,不顾眼前女人双颊泛红的俏颜,直接咬过,回过头时,嘴上已经叼着含有她口红的金卡,含糊却无比真挚地说道:
    “噢,这位啊噶西说话真好听,出这个价位,是想要我干掉那群人?!”
    “随你,反正到我家四十分钟…”
    “四十?哈,干完他们,大爷我带你去Club蹦个迪都行!喔开(没问题)咯!”随着一声带有浓重釜山口音的怒吼,阿姆直接一个急转弯,猛地窜出,再次梅开二度,追了上去。
    “真的?”
    “嗯?”
    “Club。”
    “假的!!!”
    崔真理妩媚地笑了一声,高叉裙迎风摇曳,她只能贴近他,以不洁,而诱惑惹人犯罪的姿势抱住少年的后腰。
    其实被人骂“婊子”又如何,她本来就不是好姑娘呢。
    渴望爱,却又觉得爱拯救不了自己。
    结论?
    就是自己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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