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大陆》第十一章 明朝入雪山，归来送白发

    钱多多紧张的伸出手贴在测灵石上，运转意念且目不转睛的盯着测灵石的反应。
    一息两息三息过去了，测灵石依旧晶莹剔透毫无反应，期望中的黑白光华大作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甚至连最浅淡的红都没能‘冒头’。钱多多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碎在大理石的地面，碎了心里的大梦！。
    “我原来真的不能修行”他喃喃自语，从来没有过的失魂落魄。
    “钱多多，无灵根！下一个李梦四。”
    直到青衣弟子的声音响起，钱多多才脸色苍白的松开了手，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当钱多多走过中央首座的地方，齐四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看着失魂走过的钱多多说道：“你可愿入我雪山，做一药园杂役弟子？”
    那些测验没有资质的少年少女哗然出声，羡慕嫉妒的神色投向了钱多多。
    钱多多顿时停下脚步，暗淡的眸子开始泛起光亮。进了雪山自己就还有希望！
    他转过身，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白衣中年男子，国字脸中等身材，瘦瘦的，两肩很宽，他耷拉着眉头目光深邃望着自己，又好似望着远方。
    “真的可以么？”钱多多小声说道，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希冀之色。
    齐四轻轻点头。
    “我愿意！我愿意！”
    钱多多大喜，行礼跪拜。
    “把他录入宗门名册。”齐四淡淡说道，而后开始闭目养神。他旁边的白衣弟子闻声而动，一步便来到钱多多身前。
    “姓名年龄？”
    “钱多多。八岁”
    “来自哪里”
    “漠北村。”
    “两日后于此地等待。”
    很是简短冷淡的对话，双方都没有多说一个字。问完话白衣弟子回到了齐四身边。
    钱多多望向首座那里，那个突然变成天才少年的朝成道正在和刚才那白衣弟子有说有笑。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朝成道看了过来，剑眉挑起，居高临下。
    ……
    ……
    抚琴楼残破的屋檐上，南一明笔直的伫立。他看着远方，浓密的眉头微微挑起，犹豫不忍的神色在他脸庞浮现，最后又被一抹狠厉代替。
    “想必淮南郡的招新大典已经开始了，你们或许也到了死亡的时候了。”南一明自语，然后便施展身法向着漠北村而去。
    在靠近漠北村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脸上布满了惊讶之色，说道：“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只见橘红的夜色里，一群身穿暗色衣服，头戴灰色尖顶帽子的人闯入了东西两村，随后便是一场血腥的屠杀，那些村民恐惧的惨叫声不时传出，他们拿着剑提着枪，没有施展一道法诀。就是一剑一枪杀死那些村民，这场屠杀就在雪剑山脚下，一场没有丝毫灵气波动的战斗。
    南一明只敢躲在远方看着，看着这群人杀光了村里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在他们杀死那些婴儿时候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愤怒，眼睛里满是怨毒。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一场屠杀里的唯一幸存婴儿，只不过救他却是邪道老祖影千秋。
    南一明几次忍住了想要出手的冲动，因为在那些个戴着尖顶帽子的，其中一个红脸的人身上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甚至他都不敢再靠近一点。
    他看着那些暗衣人在村里寻觅良久，最后在红脸者的带领下悄然退去。南一明没敢久留，急冲冲赶回雾影门
    钱多多几乎一路顶着星辉归来，虽然被证实没有修行资质，但他可不会气馁。自己好歹也混着一个杂役弟子身份，想着可以及时告知爷爷自己的消息，他就很是开心。
    路过村外的莱茵河他正准备蹲下洗脸，却愕然发现捧起的河水鲜红如血，汩汩而流。
    他面色突然大变惊叫着往村里跑去。
    漠北村的门匾碎在了泥土里，入目处却是一片尸山血海惨不忍睹的景象。
    那些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里，脸上还滞留着惊恐的表情，那些孩童的眼泪干涸在恐惧痛苦的小脸上，钱多多眼眶陡然泛红，双拳紧握，大吼着奔走着状若疯狂的冲了进去！
    他看到李二娘倒在包子铺里，睁着巨大的眼睛看着屋顶，满地的包子在她周围开出一片血红的玫瑰。
    铁匠铺里，田叔的刀剑被人插在了自己的心脏上，插在了那些普通村民身体里，夺走了他们美好的生命，也插在了钱多多的心窝上，他只觉得天昏地暗，一阵阵抽搐的痛刺入神经，眼泪决堤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
    钱多多麻木的自语呢喃。
    钱多多害怕着、彳亍着，终是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爷爷的宅门前，他颤手推开了那扇门，就像打开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雪铁树挺立在庭院一角，而陈二爷抱着把银白的剑倒在一地的铁花里，鲜血染红了胸腔，染红一地雪铁树的花瓣，看上去分外的刺眼，而陈二爷的眼睛看着门口，就像在等待归家的孩子。
    “爷爷！！！”
    一声呼喊，涕泗横流！
    钱多多踉跄而来，重重跪在地上。
    他双手颤抖着把陈二爷搂在怀里，痛声呼喊着，摇晃着那早已冰凉的身体，一瞬间他只感觉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他不敢相信那个一直为他挡风挡雨的老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两行血泪从他的眼眶无声而流，嘴唇裂开，嗫嚅着，泣不成声。
    雪铁树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像一场雪白而纯净的雨。
    钱多多轻轻擦净爷爷脸颊的鲜血，看着他被飞剑洞穿了的心脏和丹田，看着那些恐怖的伤口，他难以想象爷爷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的一张小脸早已涨红，怒火如同巨龙般在他胸腔激荡，他的双眼充血两额青筋暴起，愤怒和仇恨全身充斥难受到就要窒息！他像极了似要择人而噬的猛兽！铜币吊坠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在胸口震动不已！
    “啊！！！啊！！！”钱多多扬天嘶吼！
    “为什么！！！”
    “为什么！！！”
    凄厉的嘶吼一遍又一遍，久久响彻庭院，宣泄不尽他心中的悲痛与愤怒，仇恨和悔恨。
    他恨自己为何要离开村子，没能保护好爷爷，他恨那些无情的屠夫，恨他们夺走了爷爷的性命，屠杀了真个漠北村。
    “终有一天我会杀光你们！”
    钱多多抱起爷爷的尸身就要往外走，却发现了他身下的一行血字：“多多爷爷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看着看着钱多多的身体像筛子一样不住的颤抖，眼泪再次无声地淌满脸颊，胸腔传来阵阵抽痛，那种痛痛到窒息
    要几场泣不成声的眼泪才能化解刻骨的悲痛与思念那些声嘶力竭的呼喊，叫醒的却是沉醉如泥的记忆，当画面定格的那一刻你还能看向谁的眼睛，找寻力量
    他轻轻抚摸着老人的脸颊，而后紧紧的抱着，抱着。
    这生命中弥足珍贵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王十二站在了他的身前，低沉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杀光那些畜生！”
    钱多多抬起头，看到了一席白衣，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