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UP主开始》198、去未来

    路灯的休息室内,飘荡,粗粝的前奏过后,孟时近乎白噪音的嗓音吹拂。
    “世界里已没有规则,无所顾忌充满想象
    我还能短暂停留,睁眼看看这世界
    各种香烟和烈酒,我对它不再有牵挂
    其实我们都一样,处在抑郁边缘
    最后从窗口纵身一跃,听到一声脖颈脆响,接着你跑到街上大喊,不要这样!”
    麦子伸手按掉音响,紧闭的双眼和修长的双眼,都微微颤抖。
    打印机在一点点往外吐字。
    ——马路牙子
    词:孟时
    曲:孟时
    鼓:谢向杰
    键盘、贝斯:陈与
    这首歌的曲做的很干净,飘荡、空旷,让人感觉犹如在宽阔的臧区天空下行走,过处是随风舞动的彩色经幡。
    孟时的嗓音犹如雨天的落雨,山中的流水,林中的鸟鸣。
    但录音条件很差,乐器的音轨刻意的盖住演唱者的声音,让人感觉他驮着塌陷下来的天空,被经幡缠绕,一如词里面表现的悲伤、绝望。
    麦子跟人打听过孟时的乐队,那支成立三年,解散于去年的“马路牙子”。
    两个青华的大学生,带着一个高中毕业的男孩,除了孟时,乐队其他两个人一毕业就有光明的前途。
    是马路牙子的最后一首歌。
    麦子能够想象孟时写这首歌时的状态——
    每天起床,牙不刷,脸不洗,音乐不碰,什么都不做,就在没有阳光的、憋塞的小房间里坐上一整天,孤独,凄寒的夜晚,内心煎熬,彷徨、困扰,轻声的念着,不要这样2018。
    “孟时,你现在过的真的好吗?”
    麦子相信灵魂,她感觉孟时洒脱的背后是孤独。
    “什么?”袁飞没听清麦子的话。
    麦子没睁眼,没回应,重新播放未完的歌。
    “从平行线到安眠药,我对一切没了兴趣
    我们还能歇一口气,在边缘沉沦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
    在孟时渐行渐远渐的哒哒声中,麦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漂亮干净的眼眸睁开,看向其他三人。
    三人默默无言。
    脆弱的事物一旦破碎,就可以变得灰暗又灿烂。
    马路牙子这首制作粗糙的绝唱,孟时彷徨中迸发灵感写下的词曲,让太阳下的路灯感觉窒息。
    高奔声音干涩的说,“先按照原曲录一遍,调整糟糕的录音,错位的音轨……”
    袁飞说,“这是改编赛……”
    高奔说,“按原来的走一遍,就当顺一下思路,把人声提上来看看效果……“
    他说着,思路逐渐顺畅起来,“而且,这首歌的版权下载量是0,音质还这么糟糕,我们改几个和弦,麦子的声音这么有辨识度,这歌我们唱过以后……”
    麦子打断道,“翻唱。”
    “啊?”高奔楞了一下。
    门外。
    孟时把唱佛机放回口袋,抬手。
    褚乐在他敲门之前,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给她一点时间。”
    孟时收回手。
    褚乐摸出烟,孟时指了指头上烟雾感应器。
    演播厅旁边的休息室,布局像学校的宿舍,一条走廊在中间,休息室在两边。
    看起来挺简陋,不过金玉其中,隔音做的很相当好。
    孟时和褚乐靠在门的两边,四下一片寂静。
    秦仟注视门上的喷绘。
    那是麦子给自己乐队设计的标志,炽烈惨白光线中立着一根扭曲,影子都没有的黑色路灯。
    褚乐咬着烟,转头看了一下门,问,“你觉得里面会怎么改你那首歌。”
    “她不会改。”孟时甩手用力的锤了锤门,说,“痛苦是有瘾的,更何况幻想。”
    门内。
    面对高奔三人的疑惑,麦子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歌词,说,“不改,一个音都不改,连音轨都不改,原来是什么样,到了台上就怎么样,就让曲压着我的声音。”
    “砰!砰!砰!”
    高奔几人还没来得及表示反对,三声势大力沉,仿佛要把门锁震落的“敲门声”响起。
    距离门最近的高奔被吓得跳了起来,愤怒的拉开门,就感觉眼前一黑。
    一米八几的孟时和一米九的褚乐站在不宽的门口,把门挡的严严实实。
    高奔僵立。
    孟时好似和他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礼貌的问,“你好,麦子在吗?我来找她玩。”
    秦仟被他好像高中男生约女同学一起写作业的语气震惊了,难道这货刚刚和人讨论怎么送麦子上路,是我的幻觉?
    不过下一刻看到孟时说完就把错愕的高奔,随手扒拉开,秦仟就清醒了过来,这就是个狗东西,不要对他有任何幻想。
    孟时迈步进到休息室,一个身影投进了他的怀里。
    他楞了下,下意识就要推开,但腰间传来的力度和紧紧贴在胸口的脸庞,让他把手缓缓的放在了麦子的头顶。
    麦子脸紧靠着孟时的心脏,轻声呢喃,“孟时,2019的你,现在的你,过的真的好吗?”
    痛苦是有瘾的,更何况幻想,就像新疆小调音阶加上华丽失真的吉他solo,可以创造无休止的忧伤一样。
    当然了,把忧伤做为审美对象,本来就该是漫长、延绵,易于沉溺其中的。
    麦子的头发细细软软,手感很像黄毛丫头桥儿。
    孟时轻轻的抚摸了两下,此刻犹如绵羊一样忧伤的麦子的头发,说,“姑娘,以后别熬夜了,有点秃了呢。”
    “咳~咳~咳!”在麦子投入孟时怀里就摸出手机录像,准备拿去更表姐告状的秦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再独立,有思想的女人,也承受不住这种话语。
    麦子放开孟时,退后两步,伸手摸向自己的头顶,蓬松,柔软,心中长舒一口气。
    麦子好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孟时。
    孟时和她对视,表情错愕,惊疑,最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真是一个如同兄弟一般铁血的拥抱,没有一丝柔软。”
    刚诬陷别人秃头,又阴阳人家平胸!
    刚顺过气的秦仟,又一次被呛到。
    她现在强烈的怀疑,所谓的荆棘路,其实就是孟时。
    孟时两句话打碎了麦子的忧伤和幻想……
    不对,忧伤更大了。
    麦子还没上路,心就被孟时捅了两刀。
    她注视孟时的脸,但眼里没有常怀的愤怒。
    褚乐看着这个眼睛干净的姑娘,说,“想好怎么改了吗?”
    麦子说,“不改。”
    褚乐问,“哪里不改?”
    麦子说,“都不改。”
    褚乐看向孟时。
    孟时没说话,拿起放在音响上面的歌词,从地上捡起笔,在上面开始写字。
    麦子转过头。
    世界里已没有规则,无所顾忌充满的想象
    我还能短暂的停留,睁眼看看这世界
    各种香烟和烈酒,我对它不再牵挂
    其实我们都一样,处在抑郁边缘,最后从窗口纵身一跃,听到一声脖颈脆响,接着你跑到街上大喊,不要这样!
    麦子愣愣的看着孟时拿着笔在纸上划动。
    想。
    还有比忧伤更能醉人的吗?
    孟时放下笔,说,“麦子,去未来吧。”
    ——
    两天如果这章能到200订,从五号开始到除夕,七天写完这段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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