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惊蛰》第十七章 马克西姆

    回到办公室后，宋介等到两点半，那人还没来电话，王彪子有点沉不住气了，问是不是他们被人耍了。
    宋介说再等等。其实，他除了等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宋介试着分析打电话的是什么人。此人肯定和远东情报组有联系，说不定是内部人，他知道远东情报组的一些情况，从他安排拿钱的细节看，此人有这方面的经验。
    王彪子说那人设计的暗号挺接地气的，什么鸡蛋涨不涨价的。宋介受到启发，说不定这人就是一个小市民，因为这两天鸡蛋的确在涨价。
    等到下午5点了，那人还没来电话，这下宋介也沉不住气了。这期间，松本打来几次电话催问，宋介回答的时候，脊背上都是汗。
    他想，如果真的别人耍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直到晚上快6点了，那人才打来电话。
    “宋科长，让你久等了。”
    “行了，朋友，钱你也收了，该说出那人的名字了吧。”
    “先别忙，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另一半奖金呢？”
    “事成之后，我们再约在三马路的水洼子给钱如何？”
    “和今天一样？”
    “对，和今天一样，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叫马克西姆，他是马克西姆餐厅的老板。”
    宋介大喜。“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我是马克西姆的朋友，哈哈哈。宋科长，事后见。”
    “事后见。”
    两个人都知道，事后他们不会再相见了。
    那人知道如果事后再见，宋介就会把自己也抓起来。不过，他已经得到了一半奖金，这就够了。
    他马上拿起电话，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此刻，他正在一个公共电话亭里。
    接电话的是一个老外，他用俄语问你好。
    电话亭里这人立刻打断他：“老马，你赶紧逃吧，警察马上会去抓你。”
    “什么？”马克西姆吃惊，“喂，你是老张吗？警察为什么要抓我？喂——”
    没等他说完，老张已经把电话挂了。
    老张说的没错，马克西姆餐厅的老板马克西姆就是苏联远东情报组下面一个行动组的组长，专门对付那些侦查远东情报组的特务。
    因为人手有限，马克西姆不得不临时雇佣一些杀手来完成刺杀任务，这些被雇来的杀手中就包括老张。
    老张名叫张大奎，是一个屠夫，开了一个小店。
    张大奎身高马大，喜欢练武，尤其是一把短刀，使得出神入化。他有两个徒弟，就是他店里的两个伙计。
    有一次，马克西姆在街上被人抢劫，张大奎挺身而出，把抢东西的小混混教训了一顿。马克西姆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请他去自己的餐厅吃了一顿。
    经过一交谈，马克西姆发现张大奎这家伙有做杀手的潜质，这家伙武功好，恨日本人，更重要的是他胆子大，见了血一点不怕，毕竟他是杀猪的，每天都对着一堆血肉动刀子。
    在交谈过程中，马克西姆得知张大奎喜欢赌钱，经常缺钱花，马克西姆就借了他一笔钱。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起来，马克西姆借机提出要张大奎刺杀日本特务和密探，他可以给钱。张大奎一口答应，一来他恨小鬼子，二来可以赚外快，这比他杀猪挣的还多。
    因为这家伙刀法好，所以，马克西姆就安排他干动刀的活，这家伙每次都能很迅速地完成任务，让马克西姆很满意。
    就这样，张大奎成了一个白天杀猪，晚上杀人的杀手，他的两个徒弟白天是伙计，晚上就是帮手。
    这两年张大奎和马克西姆合作得都很好，因为钱来得容易，张大奎经常请战，要求多杀点人，马克西姆说不能乱杀，要有安排。这是实话，杀多了，会留下更多的线索，所以，马克西姆找杀手都是轮着来，不能让一个人干的太频繁了。
    另外一个实情是，张大奎杀人是要报酬的，他可以乱杀，但马克西姆可没那么多钱支付给他。
    不过，这几个月以来，两人的合作出现了裂缝，说到底还是钱闹的。
    不知怎么搞的，上级的经费好几个月没有拨下来了，马克西姆只能靠自己餐厅的钱支付小组的运转，这样一来，有些地方就顾及不到了，其中就包括张大奎的报酬。
    张大奎干了两票，马克西姆说很快就给他钱，可是，三个月过去了，杀人的报酬还没有支付，这让张大奎有些不高兴了。前几天，他又找过马克西姆，马克西姆说最近手头太紧，他的钱还得等一段时间。
    张大奎觉得马克西姆不够意思，每次都推三阻四的，这两天他正好赌钱赌输了，急等钱用，结果，两人吵起来，不欢而散。
    张大奎回到店里生闷气，就想着怎么教训马克西姆一下。这时，他的一个徒弟走进来，带回来一张日本人的传单，上面说如果举报抵抗分子，最高可以奖励1000块。
    张大奎知道马克西姆的身份绝对不低，肯定值1000块，他就把脑筋转到这上面来了。
    他既想得到奖金，又想教训一下马克西姆，所以就想到先出卖马克西姆，拿到一半奖金后，再通知马克西姆逃跑，这样一来，既让日本人得到了情报，又没有让他们抓到马克西姆。这种情况下，收一半奖金正好。
    马克西姆接到张大奎的电话后吃惊不小。
    他不知道张大奎是怎么知道警察要来抓他的，但他相信张大奎的话，问题是他不能马上撤离，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
    他马上叫来两个伙计，他们都是小组成员。他让这两个人到前后门观察，他自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找出文件，放到脸盆里点着了。
    正烧着，看着前面的伙计跑进来，说外面来了一队便衣。
    紧接着，另一个伙计也跑进来，说后门也来了一些便衣。
    马克西姆很冷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对他们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可能还没有暴露，我掩护你们撤。”
    “不，”一个伙计说，“你是领导，我们掩护你撤退。”
    另一个伙计二话不说，掏出枪就冲了出去，外面响起激烈的枪声。
    马克西姆打开后窗，要那个伙计赶快离开。
    正说着，两个便衣冲到门口，马克西姆开枪，打倒一个，另一个赶紧躲在门外。那个伙计趁机跳窗逃跑。
    特高课和情报科围着马克西姆餐厅打了一阵，这家以浓郁俄国风味著称的餐厅很快就面目全非了，当时在餐厅里就餐的顾客和伙计吓得都趴在地上，谁也不敢动一下。
    枪声停下来后，宋介走进后面的办公室，看见地上马克西姆的尸体。
    一个手下说：“这个人就是马克西姆，是远东情报组下属行动组的组长，代号飞行员。”
    宋介遗憾地说：“可惜，没有抓到活口。”
    他看到屋子中央的脸盆，里面都是纸灰，看来马克西姆因为烧文件，所以才没有及时逃跑。
    这时，王彪子进来报告，说他们在后院发现一个伙计，还没有断气。
    几个人赶紧来到后院，那个伙计躺在地上，身中数枪。
    宋介蹲下来。“说，你们的同伙还有谁？说了，我就送你去医院。”
    那个伙计呻吟，说了一句话。
    翻译说，他要他们送他去医院。
    宋介说：“只要他说出同伙在哪里，就送他去医院。”
    那个伙计又说了一句话。
    宋介对翻译说：“告诉他，只要他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我马上送他去医院。”
    翻译对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伙计说了一通。
    那个伙计说了几个字。
    翻译对宋介说，这个伙计说远东国际大饭店。
    宋介问：“远东国际大饭店？什么意思？快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那个伙计已经昏过去了。
    宋介赶紧喊：“快！快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