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精钢打制的假手黝黑发亮,被铁钳稳稳的夹住,浸入水中发出“嗤嗤”的声音,“腾”的冒出一阵白烟,瞬间迷蒙了路了了的眼睛。
待得冷却后,胡云扳动了几下铁制的手指,在机关上一按,“锵”的弹出一段寒光闪闪的剑刃。满意的看了几眼,收起剑刃,顺手丢给了路了了身后的周六子。
周六子将假手套在断腕处,用皮条卡死,灵活的动了几下,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胡叔,六子他手腕断了,你做这些手指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么?”在炉火前蹲了许久的路了了,不解的问道。
“那铁制的手指中,一按机关就能射出三根夺命钢针,你说有什么用。”胡云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胡叔真是好手艺啊,小侄哪能想得出来。”路了了赶紧赔上笑脸。
“劳资费了一年的功夫打造出来的东西,其中的奥妙岂是你能想得出来的。”胡云不耐烦的挥挥手。
“胡叔出手,这哪里是什么假手,根本就是一宝物嘛。”路了了拍起了马屁。
胡云却理都不理,毫不客气的向路了了伸出了粗大的手掌。
“这应该值不少钱吧?”路了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呢?”胡云双手环胸,冷冷的望着路了了。
“胡叔你与家师乃是八拜之交,情义无价,情义无价啊!”路了了双手在腿上摩梭着,可怜兮兮的望着胡云。
“滚!少给劳资来这些。”胡云毫不客气的骂将起来。
“先欠着行不,你也知道小侄实在囊中羞涩,过些日子我再送来。”路了了干巴巴的说道。
“行啊!不过你要胆敢去西林或者观里那位那里去讨要,小心劳资打断你的狗腿。”胡云冷笑着说道。
“看你说的,西林姑姑的养老钱侄儿会去打主意么?持盈师叔那里,侄儿更是口都不敢开啊。”路了了本来就是打的这主意,这会也只有连忙否认。
“西林性子软,对你可是比那儿子还亲。你在她那里白吃白喝多少回了,真当劳资不知道。观里那位虽然对你很是严厉,一见你那小娘子,就送了两箱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劳资也清清楚楚。你这小混蛋,别想白白在劳资这里讨要好处。”
胡云唾沫乱飞,手都差点指到了路了了的鼻子上。
“侄儿的确一时半会拿出来,你要侄儿怎么办?”路了了苦着脸,实在没有办法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去将胡小云那不肖的东西抓来劳资面前,磕头认错。这宝贝玩意,劳资就白送你了。哼哼!暗中控制了长安三十七坊的青云会少当家胡小云,眼里已经没有了他这打铁为生的劳资了。”
胡云冷哼两声,终于说出了目的。
“小云师兄雄心勃勃,哪里会听得进去侄儿的话啊。”路了了眼睛不由的眨了眨、
“装!你就给劳资使劲装。我不孝子胡小云,花子帮的郭岩,苦哈儿的焦昆兄弟对你路了了可是佩服的紧啊,见面一口一个路大哥,对你惟命是从。长风镖局,车马行,牙行那些老家伙见你也是尊称路爷路爷的,要不要劳资也喊你一声路大爷啊!”
胡云瞪大圆眼,怒视着路了了。
路了了擦了一把冷汗,期期艾艾的说道:“胡叔莫要说笑了,他们还不是看在持盈师叔的面子上,这才对侄儿有那么一点尊敬。单凭侄儿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
“观里那位么,面子是有的。不过她可没有你这小子的手段。你说你一天在小云他们这些年轻人面前将那汉朝郭解的事迹,到底是什么意思?劳资专门请人打听了一下,那郭解的下场可不好。劳资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可不想他莫名其妙的被人砍了脑袋。”
胡云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个,这个。侄儿见到小云师兄,一定好生劝诫与他的。”路了了低头说道。
“哎!长寿坊的乔老四,永安坊的马永兴,都是游侠儿中有名的老人了。就因为不服青云会,结果尸体被从永济渠里捞了出来。一剑毙命,一剑毙命啊!连凶手的影子都找不到。我可不想小云,将来也有这么一天啊。”
胡云长长的叹息一声,脸色布满了担忧之色。
“这不是侄儿干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路了了抬起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见识过你师父太白先生的剑术,也偷偷看过你与小云私下的比试。你师父的剑术飘然灵动,出尘似仙。而你的剑术简洁干练,杀伐果断,却带着一丝魔气。
了了啊,你一走半年多,胡叔也不清楚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回来后却像变俩了一个人似的。算了,胡叔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胡叔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滚吧!”
胡云突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将路了了与周六子赶了出去。
蔚蓝的天空,响起了几声闷雷,一片乌云飘来,长安城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路了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苦苦一笑。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想做官啊,最大最大的那坐官啊。可不管做不做官,明里暗里的势力都必不可少。现在自己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势力,可这暗地里势力,也必须大好基础不是么。
从田庄回来,路了了就很忙,马不停蹄的四处走访了与自己有关系的地下势力。高陵县苦哈儿那里,在他一番说合之下,青衣黄衣两帮人合为一帮。甚至不惜甜言蜜语哄骗了唐小七许久,让她变卖了整整一箱珠宝首饰,然后鼓动金花子与焦昆与他一起买了几艘大船,开始跑起了船运。路了了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新成立的漕帮,彻底控制泾渭两水的河运。
长风镖局哪里整合联营,争取把持整个长安的镖行业务。车马行,牙行那边,也暗地里出了不少新主意。青云会,在路了了的教唆下,胡小云信心满满的准备暗中掌控长安一百零八坊。
胡云所说的那两位称霸长寿永安两坊的老一辈游侠儿,的确不是路了了亲手杀的。小宁教在他的指点下,也能轻易做到这样的一击必杀。
下一个目标,就是花子帮的扩张了,路了了目光阴冷,不可擦觉的笑了笑。
黑沉沉的天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落下,整个长安城仿佛都在瑟瑟发抖一般。瓢泼的暴雨,倾盆而下。
路了了张开双臂,痛快淋漓的接受着雨水的冲刷,迟迟的笑了起来。纵横一怒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去你吗的孟子,去你吗的儒家。劳资不被士林接受,不被皇帝待见。仕途之路暂时受阻,劳资就先暗中操控这地下的世界。路大爷的命运,岂能受你等左右。
冒雨赶回家中,路了了周六子两人已经跟落汤鸡一般。
房屋内,唐小七不顾路了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头就冲进他的怀里,兴奋而又娇羞的将路了了的手拖到自己的小腹上,眼泪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了了,我有了,终于有了咱们的孩子了。”
路了了有些不敢相信望着唐小七,语气微微有些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今天午时人家有些头晕,翁爷给我把了下脉,亲口告诉我人家有了喜脉,一个多月了。”唐小七喜不自胜的说道。
路了了一把将唐小七紧紧拥住,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喃喃的说道:“我路了了又有儿子了,又有儿子了。”
比小两口还要高兴的是路慢慢这位老人家,美滋滋的在书房里写着喜帖,要给这位终于怀上路家后代的孙媳补办一场婚礼。
及时发现的路了了暗自叹了一口气,制止了老人家想大办一场的想法。人老成精的路慢慢,一下明白了这位美若天仙的孙媳,来路多半有些不明,也就绝了那份心思。
这座宽大了许多的新宅子里,路了了与唐小七居住的院子,招呼一些亲朋好友,举办一场简单的婚礼,还是绰绰有余。
外来的客人出来西林姑姑,胡云一家,不请自来的李晟就没有其他人了。玉真公主哪里倒是小两口亲自前去拜见,被赐下重礼。婚礼,却没有前来参加。
落落搀扶着一身喜袍,光彩照人的唐小七走出来,与路了了拜了天地,又拜见高堂长辈。充当路了了母亲的西林,接过儿媳茶,哭得稀里哗啦的。老半天才擦干眼泪,摸索出珍藏的首饰,带在唐小七的头上。
夫妻对拜之后,省去许多礼节的婚礼就算是礼成,告一段落。
据案而坐的一众亲朋,开始举杯祝福。无花和尚带着噗头,脸色难看闷闷不乐,勉勉强强的正要起身。
“路了了,新婚之际,连我这位老朋友也不请,是不是太过分了吧。”惜花一袭男装,提着四色礼物,风度翩翩的钻了出来。
路了了脸色变得苍白,一下子呆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我是该叫你惜花妹妹呢,还是该叫你夜来妹妹?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准备给我敬茶了么。”唐小七倒是一脸肃然的端坐在那里,气派万分的说道。
“给你敬茶?你唐小七又不是八抬花轿迎进门,明媒正娶的正室,凭什么!”惜花美目含星,毫不示弱的望着唐小七。
唐小七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头一脸凄然的望着路了了:“路了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八抬大轿,娶一位正室回来压在我头上啊。”
路了了已经彻底慌了神,连连摆手:“我除了你们两个,绝对没有其他的女人,哪里还会再娶什么正室不正室的。”
“真的么?”唐小七与惜花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路了了信誓旦旦的说道:“自然是真的。”
“呵呵!”惜花笑了起来,美目定定望着路了了,打趣一般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娶我进门呢?”
路了了知道此时决不能退缩,身子一挺:“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哈哈!我可名动京城的夜来,你敢娶么,娶得起么?”惜花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你本就是劳资的女人,有什么不敢不敢娶的。”路了了也豁出去了。
惜花楞了一小会儿,默默的端起一杯茶,敬了唐小七一下。
“唐小七,我顾惜花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像笼中鸟一样被关在后院之中,但并不代表,这路家就没有我顾惜花的位置和身份。”
唐小七无言,对于这位比自己大上几岁,行事却豪放洒脱的女子,产生了几分敬意。端起茶杯,满满一口喝了下去。
惜花又端在茶杯,在愕然楞在那里的路慢慢与西林面前跪下,奉上前去。两位长辈晕乎乎的接过茶杯,喝上一口后。惜花慢慢起身,哼着一首《凤求凰》,身影萧索,就此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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