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带着清新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深深的吸上一口,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路了了一扫往日的颓废之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怀抱着娇俏的惜花,轻轻的一夹马腹,乌云盖雪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将身后的周六子等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裴五娘骑马抱着一脸兴奋好奇的柏良器,待得前面的路了了远远的几乎看不见了,这才一脸不屑的望着身边并行的周六子,瘪瘪嘴说道。
“你说我那师兄哪点好了,花心多情,没一点男子汉气概,身边的女子倒个个都是人间绝色。”
周六子思索了一阵,一脸认真的望着裴五娘:“我不知道。”
去田庄的路上,裴五娘再也没有搭理周六子半句。
八月的田间一片碧绿,青翠欲滴。一阵阵的蝉鸣蛙叫入耳,丝毫不觉烦躁,反而有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人宁静而又满足。
田庄前苍翠的树荫下,乌云盖雪慵懒的躺在草地上,尾巴时不时的扫着周围的蚊虫。路了了与顾惜花两人,却已经不见踪影。
听着田庄里传来阵阵孩童的读书的声音,裴五娘嘟着嘴将马拴在树干上,一脸的不高兴:“见色忘义的臭师兄,说好的带我们来田庄散心。现在倒是把我们丢下,自己一溜烟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周六子目无表情的带着愤愤然的裴五娘与柏良器走进田庄,四下打量了一番,左右无人。听得旁边偏厦里传来一位少年稚嫩的声音,寻声走了过去。
十二三岁的郑回,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正站在高台上,一本正经的对台下二十多位大大小小的孩童讲述着孟母三迁的故事。眼角一扫周六子等三人,就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继续讲述着这一典故。
“嗤嗤,嗤嗤”柏良器轻蔑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被一位七八岁的孩童耻笑,郑回很是恼怒。
“我是笑你装模作样,讲一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柏良器骄傲的望着郑回。
“无知孩童,胡言乱语,我懒得理你。”郑回冷着小脸,一挥衣袖,转头不在搭理柏良器。
“不知恶为恶,何知善为善。孟母见其他的孩子有恶行,不制止不教诲,只知带着自己的孩子避而远之。这样养大的孩子,不敢正视真实的世界,一味活在自己理想的世界里,他宣扬的理论也是大而空泛,毫无用处。”
柏良器双手叉腰,摇头晃脑的说道。
“亚圣与亚圣之母,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如此诽谤。你是何人弟子,竟敢如此大胆。”郑回气得小脸通红,手指着柏良器。
“我乃鬼谷传人柏良器,怎么,说不过想动手吗!”柏良器面对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少年郑回,丝毫不惧。
“我呸!路了了那家伙教出来,能有什么好东西。”郑回满脸不屑的说道。
“你居然敢骂人!”柏良器怒气冲冲的指着郑回。
“我就骂了,你想怎么样?”郑回也双手叉腰,俯视着柏良器。
“敢不敢跟我单挑?”柏良器嚣张的指着郑回。
“怕你不成!”郑回轻蔑的望着眼前的小屁孩。
二十余位孩童哄然而起,簇拥着两人冲出了房间。
裴五娘看笑话一般看了一阵子,眼见得不对就要制止。周六子却伸手拦住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裴五娘悻悻的说道。
“不打架的男孩儿,算什么男子汉。”周六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裴五娘瞬间转变了立场,一脸兴奋的说道。
“津津津”田庄外突然响起乌云盖雪愤怒的嘶鸣,裴五娘与周六子相互看了一眼,飞快的冲了出去。
田庄外树荫下,一位身高六尺,健壮英伟的年轻汉子,正跃跃欲试的与乌云盖雪对峙着。身后一男一女两位年轻的道士,笑嘻嘻的看着,也不阻拦。
裴五娘怒火中烧。飞身上去就一个扫堂腿。那汉子丝毫没有防备,重重的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长安城外,天子脚下,你这贼汉子好大的狗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偷盗马匹。姑奶奶绑了你,送你见官去。”
周六子一看那两位年轻道士,却是那古叶小道士与哥舒小夜。知道眼前多半是一场误会,正要上前招呼。没想那哥舒小夜却笑眯眯的摆摆手,语气充满了奚落对那汉子说道。
“亏你还是什么河西军第一勇士,居然被一位年轻女子给打到在地。亏我父亲还派你来保护我,你这不是给河西军丢脸么。”
年轻汉子一跃站起身来,满脸通红的指着裴五娘:“要不是这贼女人偷袭,我李晟怎么会轻易让人打到。”
“呦!你这偷马的贼汉子还不服气是吧,来来来,本姑娘让你一只手,一样将你手到擒来。”裴五娘霸气无比的说道。
“嘁!我李晟堂堂男儿,岂会欺负你这弱小女子。”李晟双手抱肩,高傲的扬起头。
“你!你敢看不起我?来来我们好生比试一番,如果本姑娘输了,就是你的人了。你敢不敢来!”裴五娘火爆的脾气起来,也不管不顾了。
李晟轻蔑的上下打量了裴五娘一番,摇了摇头:“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伤了你可不好,还是算了吧。”
“那我们来比箭术,这样你就没什么借口了吧。”裴五娘偷偷打量了一眼李晟那健硕的身体,对于正面打倒对方,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于是选择了自己最厉害的箭术。
“哈哈,哈哈哈!”李晟猖狂的大笑起来,指着自己鼻子说道:“你确定,你要我和比射箭?你说好的赌注,当不当真。”
李晟出身军伍世家,十八岁便投身军旅,随河西节度使王忠嗣征讨吐蕃。他身高六尺,勇武绝伦,善于骑射,曾一箭射杀吐蕃猛将,名扬军中。眼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居然要和自己比箭术,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么。
裴五娘胸脯一挺,傲然答道:“自然当真,要是你输了呢?”
李晟捂着下巴,对于眼前这位身材窈窕容貌秀丽的少女满意得不能在满意。没有半分那些豪门闺女的矫揉造作,自然豪爽,还精通武艺,这简直上天专门为他李晟打造的娘子啊。
“嗯,我要是输了,我李晟就是你的人了,也绝不反悔。”李晟心里美滋滋的,将自己也压了上去。
“好!”裴五娘爽快的答道,手指七十步外的一株柳树:“我们就来比比射柳好了。”
一旁观战的三人,吃惊得下巴掉了一地。这还比什么比,不管胜负,这才刚刚见面的两人,左右都成了一家人了。
也不管三人脸色如何的古怪,裴五娘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你们三人做个见证,那树上柳枝,谁射下来的多谁就胜利。”
说完腾腾腾的跑回自己的马前,取下弓箭,张弓搭箭。“唰唰唰”一连九箭,箭箭射下一枝柳条。
李晟举起长弓随即又放了下来,射下柳枝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要这样一口气连发九箭,箭箭命中他却难以做到。
垂头丧气的走到裴五娘身前,喃喃的问道:“你这可是剑圣裴旻将军的绝技九星连珠箭?”
裴五娘得意的笑了起来:“裴旻将军正是家爷,看你以后还敢看不起女人么!”
李晟抬起头爽朗的一笑:“我李晟输的心服口服,自今日起,我李晟就是你裴姑娘的人了,你有所吩咐,李晟我绝不敢拒绝。”
“要什么都听我的哦。”裴五娘笑颜如花。
且说田庄后面的溪水边,柏良器与郑回被一群孩子围在了中间。双方站定后,一位表情无比严肃的孩子,举起手大吼一声:“比武开始!”
郑回还未回过神来,就见眼前那小小的身影一闪,鼻端突然感觉一疼,眼冒金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伸手一摸,手掌上已经沾满了鼻血。
“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也敢跟小爷我斗。”柏良器轻蔑的看着地上的郑回,得意洋洋。
郑回恼羞无比,挣扎着又想向柏良器扑去。一位年纪与他差不多大小,身材无比结实的孩子拉住了他。
“我来!”这位少年心中认为,那得意洋洋的小屁孩,全靠图施偷袭这才得手的。
柏良器虽然练习《阴符七经》不过短短半年,可也不是这些普通孩子能够应付的。这位少年虽然手舞足蹈,气势汹汹,依然被柏良器飞快的一拳,又打在了鼻子上,鲜血长流。
大大小小二十多位孩子,一齐倒吸料一口凉气,望着场中那小小的身影,眼神中多了一丝畏惧。
“还有谁?”柏良器嚣张无比的环视着一众孩童,仿佛就是那天下无敌的绝顶高手。
“一起上,揍他!”郑回大喝一声,带头冲向了柏良器。
小溪水一处草木茂盛,极其隐蔽的地方。路了了压低着嗓子嘶吼一声,从惜花那白皙的身子上退了下来,躺在浅浅的溪水里直踹粗气。
“盛夏溪水里的滋味,比起那谷草堆上如何?”惜花粉面带着潮红,身子软软的靠近路了了的怀里,挑逗的笑着。
“你这迷死人的狐狸精,劳资早晚要死在你身上。”路了了无力的说道。
“嘻嘻!美不死你。”惜花轻轻一笑,扶起路了了,拿出面巾将他的身体慢慢擦拭干净。
郎情妾意的两人,慢悠悠的走回田庄,就听见溪水边一群孩子在大呼小叫。走近一看,发现十多位孩子将柏良器死死的压在地上一顿猛揍,剩下的女孩子还在呐喊助威。
路了了瞠目结舌,看着惜花拉起鼻青眼肿的柏良器,也不知这小子怎么就犯了众怒,被田庄所有的孩子一起围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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