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共渺》第六十一章 萍踪靡定1

    张陈放一眼便认出多隆阿,然而多隆阿却早已忘了张陈放是何许人也,见他孤身挡在前方,心道这小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当下拎起长剑策马疾驰赶到跟前,二话不说刺了过去,这一剑又快又狠,直取心口。
    见多隆阿来势汹汹,张陈放一下腰,剑光掠过头顶,只觉头皮发凉,脑袋差点搬家,还未回过神来,多隆阿掉转马头冲回来,紧接着又是一剑劈了过来,张陈放就地一滚,躲过多隆阿一击,与此同时葬寒心已经握在手中,寒光一闪,已经在多隆阿座下战马肚皮上划了一大道口子,战马受伤吃痛不已,狂躁的蹦跶几下,差点将多隆阿掀落马下。
    多隆阿纵横沙场十余年罕逢敌手,为人颇为自负,这下战马受伤也足已使他恼怒,要知道他座下这匹战马乃是两年前在直隶校场比武赢得头筹,僧格林沁亲自赏赐给他的蒙古良驹,一直视如珍宝,这下被张陈放划了马肚子,生怕一催力把再把马的肠子给夹出来,于是索性就跳下战马,拎起长剑便向张陈放冲去。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已是打的难解难分,张陈放本想借机一雪前耻,看到众多清兵打南边赶了过来,已是萌生退意。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张陈放虚晃一招向后跃去,想要向庐州城逃去,多隆阿哪里肯轻易放过,一个箭步拦在前面,又是缠斗在一起。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一声炮响,陈玉成带领大队人马从庐州城内冲了出来。
    原来陈玉成撤回城内,久久不见张陈放,生怕他有个闪失,又带兵杀了回来。多隆阿心知犯了穷寇莫追的大忌,更何况追到了庐州城下,自己人马已是强弩之末,再不敢恋战,匆忙下令撤兵。
    陈玉成也顾不得乘胜追击,只将张陈放接应进城作罢。
    此次安然撤回庐州城,几乎没有折损,全军雀跃,陈玉成更是满心欢喜,下令烹羊宰牛,又杀数匹伤残战马与众位将士犒劳。
    张陈放等人被迎进英王府,陈玉成大摆宴席与众人痛饮,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府内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吃饱喝足之后,张陈放邀出陈玉成来到庭院,待四下无人,将张乐行的信递了过去。“瞧我这脑袋,差点忘了这次来的正事!”
    陈玉成读完信,欣喜道:“沃王的意思是邀我一起共谋寿州?”
    张陈放道:“没错,眼下清廷南北皆被外邦洋夷的铁甲战船牵制,寿州一取南北通途,中原一带唾手可得,直捣黄龙指日可待啊!”
    陈玉成叫道:“好!张兄弟,你回去之后告诉沃王,等时机一到,我必将挥师北上,与捻军共取寿州!”
    两人击掌为誓,相视大笑,陈玉成愈发觉得与张陈放意气相投,提议道:“张兄弟,自天京一别我便甚是挂念,好不容易再次相聚已难分舍,索性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张陈放早就有心与陈玉成结好,见他直爽豪迈流露真情,大喜道:“好!大哥!小弟求之不得!”
    说罢两人撮土为香,祭告天地,义结金兰,陈玉成欣喜之余,又道:“贤弟,今日你我结拜之事,暂且不告知他人如何?”
    张陈放不解道:“这是为何?”陈玉成推心置腹道:“一来我这做大哥的一身虚名,树敌林立,怕连累贤弟。再者天王圣意入拜上帝教才能称之为兄弟,让你入教想必你也不会同意,所以结拜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即可。”张陈放点头道:“好吧,大哥说的也有道理,我又不想跟什么天父天兄扯上关系,咱兄弟的情谊铭记在心就够了,不需让外人知道!”
    兄弟二人恳恳相谈,又执手相挽,于英王府中闲庭信步一番,张陈放感叹道:“大哥不愧是已封王封候,你这座府邸也大些了吧!”
    陈玉成轻笑一声,转而落寞道:“唉!府邸越大越显得空荡荡的,独身一人又有何趣?”
    张陈放听出其中无奈,好奇问道:“照大哥这意思,难道一年之前你所提到的那名女子还没放出来吗?”
    “到底是贤弟了解我!”陈玉成一阵感动,念念道:“没错,她还被困在天王府中,听说近一年来天王府大兴土木,修筑楼台亭阁无数,累垮了很多女婢,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有没有受苦受累。”
    张陈放借酒劲提议道:“大哥,不是当小弟的说你,你呀太过迂腐了,都被封王了凭你的功劳,直接要出来不就得了!谁还敢说个不是!”
    陈玉成正色道:“贤弟,话不能这么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罪当该罚,我岂敢蔑视天威!”张陈放嗤之以鼻,一脸神气道:“哼,若换做是小弟心爱的姑娘身陷囫囵,拼死也要营救出来!”陈玉成笑道:“贤弟真是张口就来,苗姑娘如此足智多谋冰雪聪慧,哪能用得着你救?不过话说回来,贤弟与苗姑娘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真是羡煞旁人啊!”张陈放摆手道:“哎,大哥可别乱说,我只是把景怡当妹妹看待而已。”陈玉成道:“我倒是觉得你俩挺般配的!”张陈放忙道:“我是说真的,就她那整天上树爬墙的劲头,我可没能耐降服她,也没那个想法。”陈玉成问道:“莫非你另有意中人?”
    张陈放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微微点点头,但又觉得那个身影模糊不清,又轻轻摇头,不经意间却看到苗景怡正站在一侧不远处,怒气冲冲的瞪了自己一眼,扭头就跑。张陈放自觉口不择言惹出事端,赶忙撒腿追了上去,一路追到王府门口。
    张陈放拽住她,“景怡!等等,你听我解释!”
    苗景怡头也不回,“不听不听!找你的意中人解释去吧!”
    张陈放一脸委屈:“什么意中人?哪有的事?”
    苗景怡一甩袖,“方才都点头承认了!还说没有?”
    张陈放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明我也摇头了。”苗景怡怒道:“哼,看到我了才摇头,分明是欲盖弥彰!”见张陈放语塞,又不依不饶道:“反正你不喜欢我上树爬墙的样子,我这就回凤台,免得碍你眼!”
    事到如今张陈放百口莫辩,只得伸臂堵在苗景怡面前,不让她出门。苗景怡几次夺门不成,解开腰间练索正要跃墙而出,张陈放飞快伸手将练索抢了过来。
    “还给我!”
    “不给!”
    两人为争夺练索纠缠在一起,只听门外有人故意大声咳嗦一下,转身一看,竟是苗天庆。
    苗天庆大惑不解,“景怡,你干嘛要绑张少主?”张陈放尴尬一笑,“没事,我俩闹着玩呢。”苗景怡忐忑不安,“天庆哥,你怎么来了?难道是我爹让你抓我来了?”
    苗天庆左顾右盼道:“可不是吗,你惹出这种事来,叔父能放心的下吗?孙家小姐呢?你们把她藏到哪儿了?”
    苗景怡一头雾水,问道:“谁藏她了?藏她干什么?”张陈放也问:“你的意思是孙千萍失踪了?”苗天庆挠头道:“这么说孙千萍不是你俩掳走的啊!”苗景怡急道:“好端端的我去掳她干什么?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苗天庆解释道:“孙千萍失踪了!徐清风说最后一眼便是在寿州城外看到你跟她在一起,孙家泰上门要人好几次了。还有小莺姑娘送来消息后,叔父便故意不放行孙家与徐家团练前去怀远增援的练兵,这一耽搁怀远被捻军打下来了。两件事一出,孙家泰气的不行,徐立壮也威胁要跟叔父绝交!”
    苗景怡叫道:“孙千萍失踪这事可别赖我!是死是活也与我们毫无干系!”
    张陈放道:“没错,那日我俩在城门口与孙千萍分别之后,就来庐州了。”
    苗天庆道:“我也觉得不是你们干的,先不管这个了,回去在解释。另外还有一事,叔父写了一封信顺便前来送给英王。”苗景怡问道:“稀奇,我爹给英王送信?那是为何?”苗天庆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叔父只说让我把信交给英王,然后把你叫回去,再行商议孙千萍失踪的事情。”苗景怡抱怨道:“有什么好商量的?说了孙千萍失踪了跟我们无关!”
    张陈放道:“你别生气了景怡,这样吧,咱们先去找英王送信,然后就回去问一下孙千萍的事情。”
    苗景怡哼了一声,权当答允,招呼起二人,一起返回英王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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