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振林被苗景怡两记耳光打懵了,捂着腮帮子叫唤了几声,瞪大眼睛叫道:“本少爷也敢打?小妮子忒不识抬举!”
“瞧你一脸奸相,打你本姑娘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苗景怡撇撇嘴,扑打一下双手,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不信了,降不了你这个小妮子!”余振林咬紧牙关,撸紧衣袖,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苗景怡身形往后一跃,凌空飞起一脚,正中其腹部,余振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恼羞成怒招呼练兵:“还不给我统统拿下!”
张陈放一看练兵围了上来,抄起板凳扔了出去,正要拉起苗景怡逃走,刘六麻被拉下水,也不愿多费口舌,大喝一声,掀翻桌子,抽出大刀挥舞几下,刀光四散将众练兵逼退,接着一个箭步冲到余振林跟前,将刀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冲着练兵叫道:“都给我退下!”练兵们投鼠忌器,踌蹴不前,余振林歪着脖子慌张喊道:“别别别,刘六麻,你冷静点!”
刘六麻叫道:“好说好说,刘某无意冒犯,也不愿大动干戈,先让你的人滚回余家堡!”
“好说好说,”余振林连连捣头,扯着嗓子喊道:“都给我回去!”
待到练兵撤回寨中,刘六麻叫道:“你也回去吧!得罪了!”说罢抓住余振林往前用力一扔,直接将他抛到了几丈开外,摔了个四仰八叉。
余振林颜面尽失,爬起来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的回了城。刘六麻大笑几声,跳上马,正欲招呼同伴离去,张陈放喊道:“且慢!”苗景怡拉住他悄声道:“哎,不是不掺和了吗?”张陈放道:“事关捻军声誉,必须要管。”说罢拉着苗景怡跟了过去。
刘六麻见两人跟来,问道:“两位有何贵干?”张陈放抱拳道:“方才多谢刘二当家的出手相助!”刘六麻摆手笑道:“哎,小事一桩,刘某早不就看不惯余家堡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尤其这个余振林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今日咱们一起羞辱了他一顿,也是解气!”
张陈放见他虽然粗鲁莽撞,却是一身正气,不由肃然起敬,好心问道:“二当家的这是要去何处?”刘六麻道:“两位方才也听见了,我大哥刘三更下山中了捻军伏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大潜山与捻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这便回大潜山召集人马,去小蜀山讨个公道!”张陈放劝道:“余振林这种小人的话怎可轻信,捻军素来以仁义之师为名,怎会使出如此下作手段,依在下看此事蹊跷的很,万万不可兴师动众。”刘六麻道:“那照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张陈放道:“且让在下先行去小蜀山,就此事查问究竟,孰是孰非定给二当家的一个交代!”刘六麻疑问道:“阁下到底是谁?凭啥能给刘某一个交代?”
苗景怡一旁抢道:“他呀,便是好管闲事的淮北小霸王。”刘六麻惊道:“原来是捻军张少主!久闻张少主于雉河集大破各路匪贼,叱咤两淮,不亏是英雄出少年!幸会幸会!”张陈放摆手道:“哪里哪里,二当家请放心,我二人南下至此遇见这档子事,定当不会坐视不管!”
刘六麻拍掌道:“既然如此,我便随张少主一起去趟小蜀山!一来打探一下大哥下落,二来与孙总旗主就事论理!”此时一名部下上前拦道:“二当家的不能去!眼下真相不明,万一您再有个闪失那该怎么办?”刘六麻听后一阵犹豫,张陈放见他有所顾虑,问道:“若不当面与孙总旗主对质,如何能解决此事?”那名部下自告奋勇道:“在下潘贵升,愿与张少主一同前往小蜀山!”张陈放道:“也好,让这位潘兄弟与我们走一趟,二当家的先回大潜山等消息吧。”刘六麻点头道:“只能如此了,一有我大哥的消息,还望马上通告。”
张陈放答应下来,心里却是一阵纠结,刘三更早已丧命,眼下又不能明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跟刘六麻道别,带上潘贵升,往小蜀山赶去。
路上张陈放与苗景怡并肩在前,潘贵升识趣的跟在后方,他见两人举止亲密,便不远不近的拉下一段距离,即不去打扰,也不至于跟丢。
苗景怡往身后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放儿哥哥,你将他带去见孙总旗主,不怕那刘三更真的是捻军所杀吗?”
张陈放断言道:“孙总旗主为人豪爽坦率,最恨耍奸偷滑之人,绝不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
苗景怡点头道:“说的也是,还记得小时候去雉河集,就他嗓门最大,待人也最热情,做什么事都直来直往,不像是暗地里捅刀子的人,那么你说刘三更到底是谁杀的呢?”
张陈放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凶手非常厉害!你瞧那刘六麻身手不错吧,他大哥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凶手能在其胸前整整齐齐连刺三下,换做是我也没这种手段啊。”
苗景怡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呢,夸别人还带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害不害臊。”
张陈放道:“只是说的事实而已,不是说大话,我若是完全彻悟了葬寒心诀,也能做到如此准快。”
“尽吹牛,”苗景怡笑道:“说起你的那把小匕首,当真确实锋利的很,难怪在寿州之时飞瑶姐姐非要与你争抢。”
张陈放听到苗景怡说起唐飞瑶,忍不住有一些惦念,随口道:“也不知唐师姐把消息告诉胡长老了没有,若是说了,眼下胡长老应该动身去陕中找酒鬼师父去了。”苗景怡道:“胡长老不在独子山救济难民,跑去陕中找你那名酒鬼师父喝酒吗?”张陈放道:“告诉你了别到处说,白莲教丢了一副画像,胡长老去求酒鬼师父帮忙寻找呢。”苗景怡不假思索道:“你说的是无生老母画像吧。”张陈放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我答应过娘不能说的……”
“你瞒我干什么,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苗景怡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虽然发誓决不透漏此事,但是面对张陈放一再追问,犹豫再三之后,便将几年前在雉河集无意撞见画像一幕,以及杜金蝉到家中追查画像丢失一事,最后在徐家庄发现画像之事统统说了出来。
张陈放听的一惊一乍,得知真相以后也是心乱如麻,好心帮助胡义平找寻画像,想不到自己母亲正是偷窃画像之人,这下该如何周全?眼见已到小蜀山下,张陈放没了心思继续纠结,便与苗景怡商议好,待二人返回两淮再做定夺。
来到小蜀山下,二人等待有意落在后面的潘贵升一起上山,打南边山脚下驰来一队人马,张陈放远远看着先头那人面熟,待人到跟前一瞧,竟然是赖文光。
张陈放拱手道:“赖先生,久违了!”
赖文光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张少主!”
张陈放问道:“赖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赖文光道:“安庆战事正酣,庐州局势不稳,英王便派我回来驻守,听说孙总旗主已在小蜀山安营扎寨,特来有事商议。”
张陈放又问:“英王人在哪里?”
赖文光道:“英王正在桐城一带与清军多隆阿部对峙,张少主,你怎会至此?”
张陈放道:“奉家父之命,送封书信给英王,正巧经过小蜀山。”
二人一边交谈一边上山,来到营门之外,只听阵阵哭声传来,只见营中吊起了白幡,张陈放顿觉不祥,慌忙叫门。
片刻之后,一队捻兵迎了出来,个个神情悲愤,皆是一身缟衣,为首一人哽咽道:“白旗蓝边旗旗主王宛参见张少主,赖先生。”
张陈放忙问:“孙总旗主呢?”
王宛失声哭道:“孙总旗主昨夜……昨夜已经离世了!”
张陈放大惊失色,后退几步,连连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一回事!”
王宛哭诉道:“昨日大潜山匪首刘三更邀孙总旗主下山谈判,不料山下早有埋伏,孙总旗主身中数箭,于昨夜伤重不治……”
张陈放愣了一会儿,奔入营中冲进灵棚,只见孙葵心双目紧闭躺在棺木之中已然长逝,顿时泪如雨下。
众人跟了进来,一起跪拜在地,嗟叹垂泪。一番哀悼之后,王宛厉声道:“属下已集齐人马,只待少主一声令下,杀向大潜山为孙总旗主报仇雪恨!”
张陈放回了回神,想到刘三更之死还未查明,孙葵心也是遇袭身亡,双方都说是自己中了埋伏,其中必有隐情,于是问道:“孙总旗主如何下山,如何中的埋伏,其中详情,你可否一一说来?”
王宛道:“这个,属下也不知,属下当时正在后山操练士卒。”
张陈放问:“有没有人目睹整个变故的经过?”
王宛道:“有,有一人,我这就唤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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