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洲即便最快速坐飞机赶来,也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就大姨和顾锐宁两个人,大姨睡在沙发上,顾锐宁则睡在陪护床上,缩成小小一团。
他紧握着门把,片刻之后,才轻轻转动门把,推门进去。
大姨睡的浅,一下子就醒过来,睁眼见着顾行洲,一下就清醒过来,迅速站起来,眼里含着泪,说:“你总算是来了。”
顾行洲点下头,很快把视线落在宋艺的身上,她就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走到床边,大姨在旁边轻声的说,将这几天的情况全部都跟他说了一遍,更是将医生的那些话,事无巨细的跟他讲了一遍。
“生命危险是没有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她抹了下眼泪,“她也是真的可怜,他们一车人,就她伤的最严重,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真的,别人都觉得她活不下来了。”
“我们接到电话,都吓死了。下了几次病危通知,手术室进了两次,我们都担心的要命,你又不在,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这宋艺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交代。”
“旁的也做不了,就只有烧香拜佛,各种求,希望她能够醒过来,希望她一切平安。”
顾行洲的目光从未从宋艺的脸上挪开,耳边是大姨略带着鼻音的声音,默了一会之后,他转头,“辛苦你们了,你先带着锐锐回去吧,这里有我来陪着。接下去的日子,都由我来陪着。”
“锐锐不肯走的。”大姨看了眼躺在那里睡觉的顾锐宁,说:“他从车祸中出来,就一直要留在宋艺身边,哪里都不肯去,到今天为止连家都没有回过,洗澡也是在这里洗的。”
“大概是出车祸的时候,宋艺保护了他,他现在就死守着她,生怕她会死掉。这孩子也是真的很有良心,现在既然睡着了,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我也留着,等明天白天再说。你刚下飞机,吧?”
大姨一边说,一边给他搬过来一把椅子。
顾行洲点头。
“那你先休息一下,晚上一般也没什么事儿。”
“好,谢谢大姨。”
大姨说着,就过去沙发上坐下来,坐了一会之后,也有些扛不住,就躺下去睡了。
这一夜,顾行洲都没有睡,就坐在宋艺的身边,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她的脸,小声的说:“我回来了,你该醒过来了,咱们还要去拍婚纱照。”
清晨,顾锐宁很早就醒过来,睁开眼,坐起来,就看到了晨光下的顾行洲。
他微微一惊,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见着顾行洲仍坐在那里,他一下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爸爸?!”
顾行洲动了动,转头对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点,大婆婆在睡觉。”
顾锐宁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是惊喜,却也充满了眼泪,他迅速的跑到顾行洲的身边,一下抱住了他的腰,小声的说:“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宋艺为了保护我,差一点就死掉了,我很害怕,但我知道我作为男子汉不能够害怕,我一定要坚强,家里就我一个男人,如果连我都扛不住,就不行了。”
“爸爸,你回来就好了,你回来就都好了。”
他说着,把脸埋进了顾行洲的怀里,小声的哭了起来,他始终还只是个孩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心里到底还是会害怕,他能够扛那么久一滴眼泪也不掉,已经足够厉害了。
顾行洲摸摸他的头,说:“是啊,之后的事儿都交给我了,你可以回去好好的休息了。”
他用力的擦了擦脸,抬起头的时候,满脸的眼泪鼻涕,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她不会死吧?”
“不会。很快,她很快就会醒过来。”顾行洲捧住他的脸,擦掉她的眼泪,“顾锐宁,你曾经不是一直问我你妈妈是谁么?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宋艺。”
顾锐宁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大姨也正好醒过来,听到这话,原本想阻止,可顾行洲都已经说出来了,便也不再多话。
顾行洲说:“她就是你的妈妈,亲生妈妈。”
顾锐宁呆愣了许久,才转过身,看向床上的宋艺,而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去,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两只小手捂着眼睛,哭的十分厉害。他内心满是自责,如果他早就知道宋艺是他的妈妈,哪里还会发生那么多事儿。
他也不会那么调皮。
这一哭,便怎么都止不住了。
大姨连忙过去,给他擦眼泪,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医生不是说了么,病人需要安静,你这样会吵到小艺休息的。她要是休息不好,身体也会变得很差,别哭了。”
他哽咽着,满脸泪水,看向大姨,“说不定我能吵醒她。”
童言无忌,大姨被他逗的哭笑不得,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说:“我去给你洗脸刷牙,然后咱们去外面买早餐进来。”
他这会倒是听话,点点头,就跟着大姨一块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又跟着她一块出去买早餐。
他们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顾行洲和宋艺。
宋艺还是很安静,脸上没有血色,也没有半点生气,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顾行洲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说:“你可是睡了很久了,该考虑要醒过来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顾行洲心里难受的很。
他给老k打了电话,几分钟后,老k就出现在了病房。
他仍坐在椅子上,背后是窗户,从老k的角度看过去,光线笼罩在他的周身,看不清楚脸。
“这件事查了么?”
老k垂了眼,说:“查了,没有查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大货车失控,当时撞了好几辆车,很多人不能幸免,看起来应该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顾行洲双手交叉搭在腿上,“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宋艺是倒霉,才会发生这种事儿?”
他的声音冷冷,不带丝毫情感。听着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老k紧了紧皮,想说是,可这么简单一个字,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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