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别慌》第九十一回 冰山的心儿有点化了

    都信侯府玉笙院，赫连乐躺在床榻上，双唇有些泛白，昨日大夫从他胸口划开一道半寸深的口子才费力从血肉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那大夫说若银针在深半寸，就是神仙也难将他救回来了。
    昏睡了一夜半日，赫连乐才渐渐醒转，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脸上丝毫显露出半分痛苦之色，他扫了眼床前围着的几人，蹙眉道：“不过是些轻伤，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古从云的脸不由自主地抽了一抽，心中感慨，公子难道修炼了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怎地都不知痛的！不过这两种功法不都是童子功么……想到这里他杏眼圆睁，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赫连乐两眼，心道：莫非公子还是个童子不成！
    这认知有点可怕，古从云还没从胡乱揣测中醒过神来，赫连乐低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你来可是查出明清那些财物的去处了？”
    见古从云还在愣神，凡槿从一旁“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古从云眼角猛地一抽，“嘶”地一声抱住肩头，扭曲着一张脸看向凡槿。
    可他又不好埋怨人家姑娘手劲大，只好强忍着疼痛憋憋屈屈地咬牙道：“刑部那边的人也在查，所以我们的人不敢太招摇，查起来很有难度……”
    赫连乐接过凡槿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瞬间便扫去脸上几分病态，他深邃的眸子幽光闪动，开口道：“我只要听结果。”
    古从云暗暗撇了撇嘴，果然，在公子这里玩悬念是行不通的，“我查了一些专门在夜里出没的人，那几个孩子发现夜明珠的那晚，有一个给绥国公府下人瞧病的郎中，出了国公府后好像看见了两个道士的身影，而绥国公府与毕家相邻。”
    赫连乐闻言，虚起一双眼睛，似乎这个结果给他带来了一点意外，“毕家……看来这个明清也是毕家的人喽。”
    “现在还没有直接的线索能证明明清道长跟毕家有勾连。”古从云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道：”除了这件事，我还查到另外一件事。”
    赫连乐看向古从云，言简意赅地道：“说。”
    “我在查当年清风庵大火一案时，走访了一个幸存的老尼。那老尼说前任大理寺少卿离大人也来找过她追查此事，并且他手里好像掌握了一些线索，但不知道查到了什么地步。
    但在这期间离大人却卷入了另外一个案子……这案子都京人都晓得，说是奸杀了一位名门闺秀，陛下震怒，当即就判了斩立决。”
    赫连乐挑眉问道：“离大人？”
    凡槿道：“应该就是公子救下的那位小公子的父亲。”
    赫连乐脑子里瞬间映入一张圆润可爱的俏脸，以及抱着那人，软绵的感觉，不禁红了耳根，轻咳两声，“去仔细查查离家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向我禀报！”
    每次赫连乐吩咐古从云办事情后他都会略等一会儿，怕赫连乐还有事要说，今次也不例外，赫连乐抬头瞧他没走，说道：“去吧，我这里暂且没事了，盯好毕家。”
    赫连乐语气温和，这让古从云没来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退出房门后看见守在门口的小桃，问道：“公子他……没事吧。”
    小桃白了古从云一眼，撇嘴道：“你不是看到那跟银针了，那么长的针能没事么！”
    “我不是问公子的伤，我是问这里。”古从云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道。
    “古先生是问公子最近心情如何么？”小桃冥思片刻后笑道：“公子最近心情很是不错，这几天还亲自去喂了小毛，有时候还会跟小毛说上一阵话呢。”
    古从云想着赫连乐喂小毛时的模样，脸皮不由又抽了抽，他觉得自从赫连乐离开蜀地以后，这心情就阴晴不定，有时他甚至怀疑这个公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公子了。
    他揉了揉今日一直抽个不停的脸，忙将刚刚的那个蠢念头打消，论才智和长相，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冒充他家公子的，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古从云望了望湛蓝的天空，长舒了口气，也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
    回到被布置一新的轩竹院，楚绎心看着院子里的摆设不禁有些结舌，满地的名贵花卉争相斗艳，屋子里的一应摆设都换成了上等的家具，就连博古架上也摆满了各色名贵的物件。
    白墨羽还指挥着下人将一个古董瓷器摆放着正堂的桌子上，见楚绎心进来，笑着走过去问道：“小姑姑你看看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楚绎心吸了口气，装模作样道：“还真是不满意，你瞧你把这屋子都堆成什么样了……走一圈不知要碰倒多少瓷器家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是贩卖古董的呢，祖母，您说是不是？”
    离老太太本坐在堂中出神，闻言脸上堆起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对白墨羽道：“让白大人破费了。”
    “太姑奶奶您客气了。”白墨羽笑着挽着楚绎心的手臂，道：“祖父这还嫌弃我不够细心呢。”
    楚绎心只道白家与离老太太真是远亲，见白老太爷愿意接济她们祖孙三人自是很高兴，她以为此乃江湖救急，等日后她们的日子好起来，定会报答白老太爷这份恩情。
    白墨羽见楚绎心和离老太太都很满意，自然也十分高兴，她拉着楚绎心的手笑道：“小姑姑，我有一件事儿想麻烦你。”
    “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白墨羽脸上红了红，道：“下月沈老夫人寿宴，我想单独备一份礼，本想画个样子作幅绣品，但如何画都失了几分灵气，小姑姑，你可否帮帮我。”
    楚绎心笑道：“这叫什么麻烦，明日我便帮你画。说起来是我却有一件要麻烦你的事，不知道白家有没有族学。”
    白墨羽摇头道：“白家在都京就我们这一支，人口单薄，便没有设立族学，你是想让小叔叔进学么？”
    见楚绎心点头，白墨羽道：“这事儿我去与父亲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可以先给小叔叔请一个启蒙先生。”说罢便立刻起身道：“我这便去问，你等我消息吧。”
    白墨羽走后，离老太太脸色很不好看，她将楚绎心叫到内室，见丫头婆子都在外间整理，拉着楚绎心的手垂眸犹豫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绎心，有件事，我不能再瞒你了。”
    楚绎心见离老太太表情郑重，也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祖母，您说。”
    离老太太忘了一眼窗外玩耍的离盼，才缓缓道：“绎心，莫要对小盼有过高的期望……不管他再如何优秀，他都无法入仕为官。”
    楚绎心闻言很是惊讶，问道：“这是为何？”
    离老太太神情很是颓然，轻声道：“是陛下，陛下下了旨意，离家三代子孙皆不允参加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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