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思花了很多心思,不仅自己找了一大堆笑话,前一天晚饭结束后,还拉着刘一明沿着栈道一路爬到山顶。
月色蒙蒙,要不是寒风时不时飘过,算得上夜色清美,山顶处有一个叫作月亮池的小景点,白天来到月亮池的游客常会感到此处风景远不如月亮池的名字,爬山至此仅仅是看到一个个洼地,周围植被也只是绕海常见的一些桑树和榆树。
没有池也没有湖,就连水都看不到,说什么月亮池,实在有些词不达意,不明白其中道理的游客自然是会有几分被骗的心情,但其实月亮池这个名字取自夜晚的月色,月色在洼地岩石上反射的光,如一汪池水,澄莹融融,宛若玉盘。
楚思思一路就在背诵笑话,等到了月亮池,月光返照在她的发梢,月光轻柔,正是情侣间谈恋爱的好时间、好地点,天时地利人和,彼时彼刻全都有了。
不过是风稍稍有些大了,刘一明怕楚思思受了风寒,将围巾披在她肩膀。
“我不用,一点也不冷。”楚思思坐在石凳上,兴致比方才更浓,“我们继续说笑话吧,你觉得刚才那个好笑吗?”
......
偶有几对情侣散步到月亮池,见两人看着像情侣却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说着奇奇怪怪的笑话,只觉得好笑,又觉得这个男的似乎有些可怜,女生似乎故意在躲避话题,气氛略微尴尬。
刘一明望着月色不禁哼唱:
杨花落尽子规啼,
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
随风直到夜郎西。
愁心啊,寄明月啊......刘一明也没有望月自怜,只是不明白楚思思这么做真的有用吗?让一个不想笑的人笑起来,仅仅靠准备一些笑话真的有用吗?
如果有用的话那个人自己没有想过这样的方法,没有尝试过吗?郭德纲的相声不香?B站的鬼畜区不好玩?怎么可能呢?他想到一些所里的老大哥们,工作的时候脸上绝对是涂了蜡,别说笑了,就连一点好脸色都看不着,不怒自威,首先就是没个笑脸,也不知道大家这种严肃面具脸是如何形成的,大家的脸似乎都有一个统一的表情,一般人看了是会觉得严肃到稍稍有些凶的。
大概是为了工作起来方便一些,毕竟警察面对的既有普通市民还有一部分是真实的犯罪分子,难道对一个犯罪嫌疑人笑脸相迎吗?
想到这里,刘一明肩膀微颤,心想,这比表情严肃更诡异好不好?
刘一明送楚思思到家时已将近晚上十点,张枚还担心地问外面降温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刘一明只能说他拉着楚思思去山上看星星,天文爱好之类的,张枚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果然说谎并非自己强项,楚思思看妈妈心情不好,帮刘一明解释道,只是去山顶吹吹风,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最近碰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病人。
“我看你跟你爸爸越来越像了。”
“陈爸爸和楚爸爸都是工作非常努力的人,都是我的榜样,妈妈也一样,妈妈钻研案情的时候可是没日没夜和拼命三郎一样,对吧。所以我一定要以家里长辈为榜样好好努力才行,今天晚饭后,的确是我拉着一明陪我准备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外面冷,以后有什么事情早点回家来,也老大不小了。”
张枚嘟囔了一句,还不忘让刘一明进门喝杯热牛奶再回去,“我正好有事和你说,本来发消息给你让你带思思早点回来,你都不回消息,绕海虽然治安不错,但是夜深了还是不要总在外面逗留,思思还小。”
果然是......女儿的年龄妈妈说了算啊,一会小一会大的。
刘一明虽然为了陪楚思思练习讲笑话没有回如张枚希望的那样早点带她回家,但是他也察觉到张枚的语气并不是抱怨他们晚回家这么简单,弄不好律师事务所那边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生姜撞奶吗?”楚思思坐在沙发上,双颊红通通的,抱着刚炖好的生姜撞奶暖洋洋地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喋喋不休地和刘一明讨论,“你看,我刚才车上说的那个笑话怎么样?我还在想,笑话可能有前后顺序,比如说一个特别好笑的应该放前面一点还是后面一点,放太前面了是不是有可能后面的笑话都没用了,放在太后面的话我担心病人那边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夜已深,楚思思仍然沉浸在工作热情中,张枚忍不住想到女儿这样子怎么和楚晓峰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研究病情的时候什么都忘记了,这样下去这个女儿啊估计再也不会如她所愿成为一个律师,能不能像个普通女孩那样谈恋爱然后结婚,张枚都没什么把握了。
她又想到,自己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对工作的热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只要投入其中就忘记了吃饭和休息,非要弄明白一些问题不可,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的努力的工作也并非一定会带来快乐,有时候生活越是努力反而越是糟糕,这样的例子在如今的时代已经越来越不罕见。
张枚提醒刘一明也先喝点生姜牛奶,“山上寒气重,你们穿的又不多。”
“谢谢张枚阿姨关心,我真的不冷,我笑了一晚上,都是在听楚思思说笑话,你绝对想不到,短短几个小时,思思背出了三十多个笑话,而且每一个都说的很溜。”
“为什么要说笑话?”张枚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刘一明说的事不太满意。
“哦,因为一个病人的事,我和我们医院的护士打赌,看谁的笑话更有用,明天只要病人笑了,我就赢了,虽然平时很少说笑话,不过我发现我也许有说笑话的天赋呢,妈,你信不信?或者我现在就说一个给你听听,你平时也不爱笑,正好帮我试试看,看看我说的笑话是不是好笑?”
楚思思放下牛奶,侧过身朝向张枚,“有一天,一个上京赶考的秀才......”
沐春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道:“刘护士,你真的觉得楚思思说的是笑话,不是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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