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子!”
众人齐齐做礼,将胤礽迎进了灵堂。
原本站在胤祉身前的弘皙也走了过来,行礼道:“给阿玛请安!”
“诸位快快请起。”胤礽发辫上系了个白布条,算是给良妃戴了孝了。堂堂一国储君,给一位庶母戴孝,传出去又是一段佳话了。
康熙瞧见了,怕是要欢欣雀跃,大喊我儿实贤!
右侧里的周澜泱抿抿唇,心中开了个脑洞,嘲笑起了胤礽。
太子背着手,又亲自将胤禩扶了起来,双眼微红,情真意切的说道:“好弟弟,切莫伤心,良妃娘娘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兄友弟恭的画面很是好看温暖,就在众人静静的看着太子表演时,他却话锋一转,温声说道:“你瞧,良妃娘娘到死都在为你考虑操持,你在宗人府自然不知道,其实良妃娘娘病重时曾求见了皇阿玛,皇阿玛也去探望了。”
众人一惊,各自生出了一些想头来。
周澜泱眼神一凛,有了个猜想。
下一秒,胤礽的话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皇阿玛问良妃娘娘,可还有什么事需要皇阿玛为她办的?结果,良妃娘娘就说希望皇阿玛放你出宗人府,允你做一辈子的闲散皇子。哥哥我在外头,听的真是感动啊!”
胤礽笑容散在脸上,话音也很轻,却比毒刺还毒。
嫔妃临前能得皇帝看顾是极大荣耀,不少嫔妃去前多少都会为自己求个恩典位分。良妃一死,只求康熙放过胤禩。
胤禩垂着眼,拳头却攥紧了。
胤礽满意的看他这幅如落水狗的惨败模样,声音越说越大,道:“要不说良妃娘娘活的通透,生前有宠也是应该的,老人家头脑清醒啊,看得清自己位置,才能从辛者库贱妇一跃成妃,这一去,也算身后荣耀了……”
越说越过分了。
众人哪个瞧不出来,胤礽这是在借机撒气呢,他之前被废,人人喊着要立八阿哥。
如今再来看看?你们称颂的八阿哥不过是丧家之犬!
胤礽眼珠子一转,拉起胤禩的手,重重的拍了拍,苦口婆心的说道:“八弟,日后可要好好生活,好好办差,莫辜负了良妃娘娘一片苦心。”
“太子你来上香前是不是去了茅厕?”郭络罗云珠深提一口气,恶声回道。
胤礽一愣,没明白过来她意思。
周澜泱噗一声笑出来,又咳嗽两声掩饰。
“嘴这么臭,是吃了粪吗?”
普天之下,能这么与储君殿下对话的,只八福晋一人。
胤禩瞪了眼郭络罗云珠,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她却全不理会,哼笑一声,道:“什么贱妇贵妃的,你虽是太子,我额娘却也是你庶母,贱妇二字,你也好说的出口?”
胤礽脸色一白,强笑道:“那日在咸安宫,可不是孤说的良妃娘娘贱妇。”
胤禩咬紧牙关,面色不变。
左侧的胤祯上前就要揍人,被胤祺拦了下来,胤俄要开口骂,也被胤禟瞬间捂住了嘴。
不能上钩,一上钩去与他对骂,落进老爷子耳朵里,这事儿便不能善了了。
太子这话成功的堵住了八福晋的嘴。
是啊,那贱妇二字是皇帝说的,太子代朕躬行,重复两句皇帝说过的话,又不是什么大事。
周澜泱摩挲着腕上的荷花串,说来,这荷花串自多年前被扔还给胤禟后,还以为被他丢掉了。没想到,在生了弘阳后,某一日他又神秘兮兮的给自己戴上了。
想起了那日胤禟的温柔笑容,周澜泱心里不由的暖了暖。
“不过,贱不贱的,也没个大碍,毕竟人已去了……”胤礽笑眯眯的说着话,总要将那字眼儿挂嘴上。
“啊!”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胤礽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去望着声源处。
“怎么了?”胤禟紧张问道。
周澜泱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梓宫,神色恐慌,对胤禩说道:“八爷,八爷…不得了了,良妃娘娘棺里有狗!有好大一只狗啊!”
胤禩瞳孔一缩,呐呐道:“狗?”
“阿澜!你是不是太累了?这里怎么可能有狗?”
胤禟还以为周澜泱是太累了而产生幻觉了。
周澜泱张了张嘴,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苦恼的叹了口气,手指敲了敲脑袋,“没有狗吗?”
“没有的,小弟妹若是不舒服先去歇一会儿吧。”胤禩正准备唤人带她去休息。
谁知,她却咧嘴一笑,嘲讽道:“那就奇怪了,我分明就看到一条好大的狗在咬良妃娘娘呢。可你们都说是我眼花了,眼花了难道我耳朵也不好使了?还听见狗叫声了呢。”
“噗—咳咳咳。”胤祯捂着嘴死命的咳嗽着。
其余人也是强憋着笑,胤祉在望天,胤祺盯着自己脚尖,胤俄拳头抵着唇,胤禩怔然须臾,然后浅浅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胤禟笑的明目张胆,充满赞赏的看着周澜泱。
“孤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弟妹啊。”胤礽本来未有注意到周澜泱。
这一眼看过去,胤礽便有些呆住了。
这么些年了,听说她儿子都生了两个了,还是生的这般好看,当真是妖精不成?
“是我。”周澜泱咧嘴一笑,甩了甩绣帕做了个礼,道:“臣妾九贝子侧福晋周氏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
胤礽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许多,也不计较周澜泱骂自己是狗了。
他色欲熏心却又表面君子,温声道:“好了,孤是代表皇父来探视的,就不能随各位兄弟一道给娘娘守夜了,还望见谅。”
“恭送太子!”
众人齐齐行了礼,胤礽却又回头,吩咐道:“弘皙,你可要与几位弟弟一道,该做的礼不能少。万不能因为自己身份持娇。知道吗?”
“是,阿玛。”弘皙乖巧的点点头。
淌着黑夜星光,迈到了御花园里,胤礽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小调。
身边的太监问道:“殿下何事有喜?”
胤礽一笑,“方才瞧见一道可口的点心,定要想个法子弄过来尝一尝。”
太监眼珠子一转,道:“怕是不太好哟,都说九爷将那侧福晋看的很重。而且人家在九爷府,您在皇宫里,哪里有那个时机?”
“怎么没时机?”胤礽指了指天。
“这大热天的,你当那贱妇的尸体能放多久?没两日不得出殡吗?宗亲女眷的不得出席吗?”胤礽勾唇一笑,大摇大摆的走远了。
天要亮时,周澜泱猛的打了个盹儿,一下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在这院中睡着了,身上搭着不知哪里找来的披风。
“醒了?”
周澜泱揉揉眼,回身望去,连忙起身行礼道:“八爷。”
“不必多礼。”胤禩将人按回了座位上,笑道:“你先前跪着就睡着了,那么多人瞧着也不好,我便让九弟寻个由头把你安置在外头来了,这凉亭是我额娘生前用来抄字的,没人靠近。”
周澜泱点点头,把披风还给了胤禩,问:“九爷与弘映呢?”
“九弟与十弟都还在守着,十四弟与五哥换着休息了。弘映他们刚刚用了些点心,这会儿估摸在偏房睡下了…”
周澜泱放心下来,道:“那就好。”
胤禩像犹豫许久,终是说道:“之前,太子来时,你不该出那个头的。”
她脑子死机了片刻,随后回想起了当时情景,笑道:“他能出言不逊就不许别人指桑骂槐了?我不怕他。他迟早……”
还要被废的。这几个字周澜泱咬了下来,改口道:“迟早也要死的,人都是要死的,怕他做什么?”
胤禩微微一笑,道:“我被关这半年多来,九弟一直想方设法的为我周旋,支援我府里,为弘旺为我额娘送了许多东西,我很感激他。”
周澜泱一愣。
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呢,这九爷的手腕儿得是有隐蔽。
“还有十弟,十四弟,保泰亲王为我做了许多,我也想明白了很多……”胤禩话里有话。
周澜泱试探道:“那不知八爷,想了些什么?”
胤禩抬眼看她,却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口提起了另一个人。
“听说,四哥快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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