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门陈》第15章 陈义枫飞马斩敌将

    莫州主将潘忠败死,张玉以一千飞骑突袭此无主之城,片刻攻陷。此人不愧是燕军第一猛将,果然名不虚传。
    燕王尽得此地存粮,令三王子朱高燧镇守此城,自率大军向真定进发。行军途中遇到耿炳文部将张保来降,张保知无不言,备陈耿炳文主营之兵共计十三万,半营驻滹沱河南岸,半营驻河北岸。燕王遂尽得耿军虚实。
    问完后,燕王放归张保,让他诈称兵败被捉,盗马逃归,并把燕军的进军路线告知耿炳文。张保惊骇而去。
    众将俱是不解,张玉率先问道:“大王,我等倍道进军,本欲趁他不备,奈何遣使告之?”
    谭渊亦道:“是啊,耿炳文的兵本来就比咱们多,倘若合兵一处,岂不是对咱们不利?”
    燕王神色自若:“尔等有所不知。耿炳文分居两岸扎营,南北互援,倘若夹攻,我军反而被动。今告之以我军行踪,令其并军,方可一举尽歼!”
    燕王虽如此说,然敌军毕竟人数众多,诸将嘴上说:“大王妙计。”但实是难掩心中惊恐。
    陈义枫神目如电,他察言观色,见众将脸现疑惧,为稳定军心,便开解道:“大王此计,正合兵法要旨。耿炳文大军初至之时,本是耀武扬威,信心百倍。我军避其锋锐,不与他正面相攻,这正是大王智慧过人之处!如今敌人接连败阵,暮气己现,军心己失,主帅丧胆。耿炳文怕他那几座破营被咱们逐一端掉,为求万全,必定合兵!此时正可趁其大军移动之时,击其惰归!”
    陈军师和这帮没文化的大老粗说话时,得说他们能听明白的话,不能直接引用兵法原文①。
    这位年轻的军师,自辅佐燕王以来,算无遗策,奇计迭出,无一败迹。更兼谦虚低调,从不与人争功,更无自傲之举,燕王对他信任有加,众将视之如神明。
    他既开了金口,众人心中这块大石便彻底放下了。
    燕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他帮忙稳固军心的行为极是赞赏。
    大军到达前线,燕王留下军师陈义枫统帅全军扎营造饭,自率数骑往前方侦查敌情。
    燕王等人骑着马,在路上就把干粮吃了。他们的干粮是几块牛肉干和杂粮饼,如此简陋的饭食,燕王竟能甘之如饴,当真是享的了福,也负的了苦。
    古往今来,如此有魄力的主公,还真是少见。
    燕王一行遇到敌人的两名巡哨兵,燕王拉弓搭箭,两矢皆中,射死巡哨兵所乘马,众人一拥上前,擒住二人。燕王严加审问,耿炳文为了防备燕军,果然将南岸之兵尽皆移归主营。
    为严防泄密,燕王右手下划,作了个杀的动作,他的亲兵卫队立时将两名俘虏斩杀。
    燕王回到大营,将士们已经饭毕。
    燕王纵马扬鞭,发布王令:“众将听令!全军出发,即刻攻打耿炳文主营!”
    那马受到主人感召,把前蹄上蹶,欢快的嘶鸣起来。
    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燕王自领八千骑兵,陈义枫、朱高煦、张玉、朱能、谭渊、张信等人各领一万兵,拨营出师。
    到了耿炳文的主营,张信率领步兵弓手以大盾护身,往正营门射箭,粘住敌军主力。敌军迅速还击,双方你来我往,陷入胶着。
    与此同时,燕王却并没有直接用骑兵攻打耿炳文的正营,而是带着八千骑兵疾速绕到西南方,斜插他的侧翼,双方激烈混战。
    耿炳文的营兵只会大喊大叫着:“杀贼”!“灭燕!”……
    而燕师却一言不发,只顾埋头砍人。
    无论是从军纪上,还是从决心、战斗力、统帅力上,和燕王比起来,耿炳文已经全盘皆输。
    移营之兵搬走所有辎重,又行了那么远的路,本就累的筋疲力尽,还没来的及休息一会,便被燕师的精骑兵冲营,他们又气又怒,与燕兵拼死搏斗。呐喊着夹杂着惨叫声,血光与刀光交相辉映。燕王对骑兵的指挥艺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身边的八千精骑个个弓马娴熟。双方刚一接战,形势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燕王把令旗向上一挥,众人便纵马冲锋,骑兵挥舞着大刀飞马斩落敌人头颅,一具具无头尸体从马背上滚落下去。长枪兵齐齐攒刺,中枪者立成峰窝,血涌如柱。
    这八千骑兵中力量最大的人用的是狼牙棒,棒头有倒刺,只要碰到一点,便是骨断筋碎的下场。但见血光之中,一排排的敌兵被他们砸下马去,一列列的敌兵被他们打的血肉横飞。
    他们横冲直闯,所向披靡,遇到敌兵少的地方,他们索性收起狼牙棒,纵马硬撞!
    他们的马头蒙有铁甲,敌兵被撞倒后,被那几百个浊重的马蹄一踩,轻者肚破肠断,重者脑浆迸裂。
    众千户、百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杀敌,还随时注视主上的军令。只要燕王一变更指令,他们就会立即将命令下达所部士卒。
    燕王的令旗突然向下一划,那是放箭的命令!
    众骑兵拉弓速射,凌厉的大羽长箭在战场上空来回穿梭着,精准的插进敌人的心窝。中箭者一声惨呼,倒地不起,更有甚者,被一箭射个透心凉,连闷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己死去。
    燕王身先士卒,杀的两袖全是血水,双手一垂,那血水咕咚咚往地上流。
    燕王以其世所罕有的英勇,率先破了一营。耿炳文率全军精锐来攻燕王,早被张玉、朱能、谭渊等人缠住,脱身不得。
    陈义枫觑得良机,率三千骑兵,七千步卒攻击耿炳文的西北营。
    “标枪手,投枪!”陈义枫话音未落,刺耳的呼啸声划空而过。
    投标手整齐划一,迅速投掷,无数标枪夹杂着凄厉的风声带着死神的微笑降临到了敌人的头上,扎透了他们的身体。有些一时没能死透的士兵,倒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断气。
    他们的身子重重倒地,激起了地上的烟尘,溅入同僚的眼中。他们揉眼之际,又被后续标枪射中。
    敌人前队溃散,后队鱼贯压上,欲以弓箭还击。未及站稳,陈义枫己指挥骑兵冲击敌人弓箭兵阵形,大砍大剁,杀的敌兵狼奔豕突。耿军中有些胆大不要命的士卒,索性顶着大刀长枪,矮下身子来砍燕军的马腿,因马断腿坠地被杀者,有四十余人。
    两军杀红了眼,征尘影里,陈义枫挥动令旗,及时变阵。他手下的步兵们迅速站成八卦阵型,中间以骑兵补位。骑兵与步兵合进合攻,一个个瞪着血红的双眼,愤怒的将手中的长刀砍向敌人的脑袋,就像砍葫芦切菜一样!
    敌人欲攻骑兵,则步兵长枪截之,欲攻步兵,则骑兵以马刀砍之。
    敌人节节败退,仍作困兽斗。他们齐齐聚合,一张张狰狞的血脸,握刀的手上,也全是血,他们指着陈义枫大喊道:“先杀了这个领头的!”
    “放箭!”陈义枫挥动令旗,撤走骑兵,步兵即刻压上,那箭似飞蝗一般射了出去,哗啦啦射倒一片。敌人的箭也拼命朝这边射来。
    马三保飞速打马上前,以身体拦在陈义枫面前,举盾护卫。敌人两箭射在盾上,一箭射穿了他的右臂。马三保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痛楚,一动不动。
    在他心中,他兄弟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
    众骑兵见状,迅速列阵举盾迎在陈义枫身前,敌人的箭发出“梆梆梆”的响声,全射在他们的盾牌上,无一箭能伤及正主。
    “冲锋!”陈义枫下令前揪住马三保的马头,再次挥动令旗变阵,下令全军冲击!
    他手下的骑兵如同一匹巨大黑色锦锻,以黑云压城一般的态势攻了上去,马蹄踩踏之声,震得大地轰隆作响。马刀起处,留下一具具残肢断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刀剑撞击爆出了层层火花,与这修罗场融为一体。
    无多时,敌众尽溃,陈义枫下令纵火烧营。
    “大哥!”
    “兄弟!”
    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刀枪无眼,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陈义枫拨出两人照料马三保,勿勿上阵去了。
    西南、西北两大营皆破,陈义枫与燕王合兵一处,他们尽集精锐,绕到耿炳文后方,奋力击之。
    耿炳文鏖战良久,真是苦不堪言,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打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人困马乏,非但不能抵住张玉等人的进攻,反而还被燕王和陈义枫包了饺子。
    大营里一片火海,两军杀声震天,耿炳文这位沙场老将虽非庸弱之辈,怎奈燕王和陈义枫攻势太猛,后军很快就支撑不住,士卒大乱逃窜。
    此时此刻,耿炳文真恨不得能早点死掉!
    数倍于敌人的兵马,非但不敢硬碰硬的决一死战,只会像个乌龟一样躲在营里,被动的等着敌人来攻。
    非但不能退敌,如今反而还被人围击!
    真是奇耻大辱!
    做主帅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身边的护卫见燕师刚猛勇武,大半已经放下武器投降了。
    再打下去,命就没了!
    耿炳文看着燕王和陈义枫奋力激战的身影,长叹一声:“后生可畏!我到底是老了!”
    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耿炳文率众从右营遁走,朱能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这家伙也真是胆大包天,一心要争头功,捉拿耿炳文。他来不及去叫大部队,只带了三十多个骑兵,竟敢追人家数万大军!
    朱能这辈子似乎是不懂低调二字怎么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大喊大叫着冲入敌阵,疯狂的体验着痛打落水狗的快感。
    这种猫追老鼠的游戏太容易让人上瘾了。
    长枪刺入逃兵的后心,大刀砍落敌人的首级,越杀越过瘾!
    杀至滹沱河,耿炳文令万众将士列阵相待。朱能非但不惧,反而率军急攻,一马当先杀进敌阵!
    耿炳文的军队己受重创,此刻己成丧军。遇上这么个不要命的疯子,再也无心恋战,只顾逃命去了。将士们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弃甲投降的,有三千余人。
    陈义枫令部下七千步卒协助燕王的直属军队作战,自率三千精骑一路追向滹沱河,路遇朱能手下的三千骑兵,将他们带上。
    待他到达滹沱河之时,耿炳文已经逃走,只剩下几个裨将在那苦苦支撑。陈军师令旗一挥,六千精兵如猛虎下山,杀的敌军血流漂杵!驸马都尉李坚、副将宁忠、都督顾成,皆被打落马下,为陈义枫所擒。
    就在这时,陈义枫看到了一辆槛车。上面异常清晰的写着几个大字:燕贼军师陈义枫。
    “哦,原来是给我陈某人用的。”陈义枫笑道:“不知是哪位高人的杰作?”
    被俘的将领中,宁忠抬头看了看他,战战兢兢的答道:“大人饶命,是是是……小人命人做的。圣……圣旨说,捉住大人,可封万户侯……”
    “看来在下是没这个福分了,还是请阁下自己享用这槛车吧。”陈义枫右手一挥,两名亲兵立刻把宁忠押上槛车,锁了起来。
    这家伙想擒陈义枫,却反被陈义枫给擒了。
    值得一提的是驸马都尉李坚,他伤势太重,是被抬在木板上的,但还没到营中,他就断气了。
    这一战,打的精彩淋漓。
    战后,燕师尽劫耿炳文之军粮,燕王留陈义枫、张信等人处置降卒事宜。
    耿炳文驻军真定,这回学乖了,任你如何搦战,死活不出。他躲在坚城中,下定决心要把乌龟当到底了。
    燕王携二子和张玉等大将围住真定,猛攻三日,毫无进展。
    燕王不敢徒耗兵卒,只得解围而去。
    战事暂停。
    建文帝闻耿炳文败,大怒。黄子澄推荐名将李文忠之子,曹国公李景隆代之。九月一日命李景隆为大将军,召回耿炳文。李景隆收耿炳文将卒,再加上自率之兵以及征调各路之兵马,共计五十万人,九月十一日进驻河间。
    朝廷不停的走马换将,燕军这边的主帅却始终由燕王本人担任。
    这活儿还真是不轻松啊。
    刚收拾完耿炳文的三十万大军,现在又要面对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
    ①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
    《孙子兵法·军争篇》——
    十分感谢凤兄以及凤盟打赏!
    这章写的真痛快,最喜欢尝试着写这种大战争画面,极其考验笔力,有一种挑战极限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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