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后,最终在一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向家属院,一条路通向学生寝室,两人不同路,到分开的时候了。
林晓光欲言又止。
傅青桐略有些好笑:“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
“青桐姐,下学期,你还会再当班导师带我们班吗?我听薛老师说,大一新生入学,系里会调整教师工作。”
“看通知吧,我也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英语班挺好,我挺喜欢你们的,我也很想留下来,继续担任你们的班导师。”傅老师笑意盈盈。
林晓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要是把傅老师刚才说的,“我挺喜欢你们的”,这句话中的“们”字去掉,直接说“我挺喜欢你的”,那就好了。
“林晓光同学,暑假愉快,再见吧!”
“青桐姐,暑假愉快。”
两人互相用英语道别,说完相视一笑,然后就此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回去之后,林晓光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或许是为了缓解铁路部门的客运压力,每个大学放假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早有的迟,这样一来,没挤在一个时间点,客流量也稍微小一点。
不过,就算这样,整个七月份,都是放暑假回家的学生,人数还真不少。
各个大学放假时间不一样,铁路部门倒是轻松了,像林晓光家里这种情况,可就不太友好了,因为清北人三个学校的放假时间不一样,比如北大开学早,放假也早,清华稍晚,人大最迟,堂姐还在考试。
放假之后,他又在寝室待好几天,送走一个个舍友。
终于有一天,堂姐考试结束。
眼看着他都要回家,可青年文学社和《青年文摘》的事依旧杳无音信,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组织泛青年文学联盟的事业就此陷入僵持,林晓光终于按捺不住。
于是,他再次上门,带着礼物拜访余建新老师。
余老师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挺年轻,人却已经结婚,有儿有女,今年刚上小学。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
见他再次上门,余建新虽然无奈,但余老师的妻子对他却很欢迎,走夫人路线成功,他为自己的机灵点赞之余,便问之前的事有何进展。
“余老师,余主任有什么指示吗?”
“有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小光,你太客气了。这么跟你说吧,我父亲看得很认真,另外,我母亲对里面的一些文章很感动。个人猜测,通过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只能透露这么多。”
“不过,短时间内不会有结论,你还是先回家吧。”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连看都没看,那等于直接否决,现在看得那么认真,显然还是有可能通过的,现在看来,夫人路线是个好东西,吹吹枕头风,说不定就通过了,
林晓光不是非常满意,但总算有一点收获。
几天后,林晓芸成绩出来,收拾好东西,他们仨一起回长安。
这一趟回去,自然没有软卧车坐,因为三人学校的具体放假时间不统一,车票都没法买,等到放假时间出来,再去买车票时,硬卧都没了,只有硬座。
“我的天!”
想想二十六个小时的车程,林晓光大为头痛。
三人带的行李很多,北平火车站上车的人又多,等到找到座位后,三人都累得够呛。
杨蓝坐在座位上,顾不上喝水,先拿手巾擦汗。
“让你别买这么多东西,你倒好,买这么多,不说钱花了多少,累都累死了。”林晓芸喘着粗气,忍不住埋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林晓光也是悔恨不已。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三通一达,无比怀念飞机和动车,可惜,这年头虽然有民航,但以他的地位还够不着坐,别说他,就是余主任怕是也不行,至于动车,算了吧,再等三十年。
他们三人的座位连着,四人座那边,两个靠窗的,一个靠过道,还剩一个空着。
直到列车快要开动,一个人火急火燎上来,一屁股坐下。
“竟然是你。”
来人看着林晓光,错愕许久,也没想起他是谁。
“算了算了,就当第一次见,我林晓光,清华的,这是我堂姐,林晓芸,人大的,这是我表妹,杨蓝,北大的。”林晓光盯着这人,也是为人生的际遇感到惊奇。
还记得他们刚来北平的那一天,在北平火车站站前广场,有个农大的学长向赵子瑜搭讪,然后被拒绝。
这个学长,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林晓光记忆力很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即说给堂姐表妹听,二人这才恍然大悟。
王为民对之前搭讪被拒的事,很不好意思,摆摆手:“不说那些了,我叫王为民,三横一竖王,为人民服务的为民,农大76级的,林晓光同学,林晓芸同学,杨蓝同学,你们好。”
这列火车上大多数都是回家的大学生,很少才是别的。
有人介绍自己的学校,车厢里有同一个学校的听到,然后就像他乡遇故知,很快熟络起来,还有都是一个地方出来,同一级学生的等等,车厢里很快热闹起来。
这年头,出门坐火车都要介绍信,这一车厢几乎都是大学生,基本上很安全,不会有小偷。
林晓光也就放心下来,怀里揣着两千多大洋,不至于一直提心吊胆。
列车在燕赵大地上奔驰,入夜前,餐车开始供应晚餐,他要了三份晚餐,吃完后,列车到达中州大地,这时已经是深夜,他们三人轮流休息,一人睡觉两人看行李。
前半夜,林晓光先睡,凌晨那会儿,林晓芸先睡,后半夜,杨蓝休息,两人守夜。
硬座的黑夜很漫长,南河省好像永远没有边界,天黑时开始进入南河,然而天亮的时候,依然在南河,等到太阳出来,列车才过潼关。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反正林晓光记忆犹新。
他每次坐硬座,只要全程超过十二小时,人在车上过夜,不管晚上有没有睡觉,第二天醒来牙齿酸痛得慌。
这一次也是一样,牙齿的酸痛勾起他前世的回忆。
“下一次,就算在学校多待几天,十几天,也一定要买卧铺,软卧够不着,硬卧总行吧,这硬座真受不了。”林晓光痛定思痛。
天亮之后,列车在三秦大地上奔驰,车速还是那样慢,车上的人都回家心切。
不过,这一次感觉倒是很快。
十二点钟,准时抵达长安火车站,旅客下车。
林晓光拿着大包小包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客流中,望着南广场外并不高的城墙,忽然想起一个人。
“小光,你怎么了?”
“我牙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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