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情殇》第八章 弃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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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子时，太清派迷雾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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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知我并非太清门人？”童老这轻声的反问，又是让所有人吃惊不已。清阳真人与清济长老相看一眼，都是摇了摇头，表示这人绝无可能是自己太清派的人。清严更是道：“自老夫拜入我太清派，已有整整一甲子。这六十年来，若是派中有您这等高人，老夫又怎会一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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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轻笑摇头，道：“严格来说，我也没有资格拜入贵派。只不过……”他抱拳向天，揖道，“恩师乃是无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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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开山祖师？”潇雨不禁讶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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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看向潇雨，轻笑点头道：“不错，我与你一样，不过是个弃徒罢了。而先师也因为被我牵连，被逐出了道观，所以今天才有这太清派。”他又看向清严，“先师的这套无常掌法，我参研的时间比你久，所以今日切磋，你无需将胜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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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严长老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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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化王笑了笑，道：“原来童大人与这太清派还有些渊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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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事了。”童老轻笑摇头，“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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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走了？”化王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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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办的都办完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走吧。”童老言着，已经转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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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别人眼中，童老和化王还没有做什么。可潇雨清楚的很，童老此时现身在此，已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自己就是怕泄露出去，是以对谁也不说。就连对逍遥和晴儿，也是分开来说。若不是他料想魔将军厉害棘手，才请来师傅和两位师叔，否则肯定对自己的师傅也要隐瞒。此时潇雨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魔界童老能再一次轻松化解自己如此周密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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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出声阻拦的却是清阳真人！他向前一步，呵斥道：“你以为这里是何地方？任你说来便来，说走就走？无道祖师仙逝已近四百年，你的身份是真是假都不重要。若是假的，那你今日该当死于此。若是真的，就更当死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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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也立刻喝道：“不错！即便你是真的，我们今日也要清理门户！诛你这助纣为虐的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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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驻足半空，缓缓转回身来，摇头道：“真真假假，假亦真。童某无意高攀贵派的高枝，各位又何必耿耿于怀？我并无厮杀之意，你们又何必咄咄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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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真人冷哼一声，道：“阁下说的好听。这深更半夜，你与魔界将军现身于此，反道我们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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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摇了摇头，道：“你是在争是非？还是对错？你虽是太清派的掌门，可这天下又有没有因你这位高人而有什么改变？你们现在说魔界先动手，可如果你们有机会，难道你们不会先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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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你这孽障，这世间便多安宁一分！贫道无德无能，救不了天下所有人，但能多杀一个妖魔鬼怪，总可算是功德一件！”清阳真人正气凛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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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扬了扬嘴角，负手有笑，他道：“如果这样能消去仇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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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清阳真人终于无言应对了。童老昂首长叹，道：“功德？那又是什么？几百年了，我只看到仇恨在传承。所以，什么都不曾变过。我杀你们，改变不了什么。我不杀你们，虽然依然不会改变什么，但至少不会再添新恨。若是你我的死，可以抚平这六界的仇恨，恐怕你我早就拔剑自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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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这番话，众人心中触动，谁也没想到，一个魔界的人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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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又道：“天道无亲，常与人善。仙师如此教导在下。难道你们的师傅，没有教给你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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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祖，可否请您至派中一叙？”清济此时却如此邀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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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又是诧异，清济身旁的清阳真人更是皱起眉头，小声急道：“师弟，你做什么？不管他是不是祖师的亲传弟子，如今他已是魔！看他立场如此坚定，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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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旁化王更是道：“原来童大人一直悲天悯人，乃是不忘先训啊！也罢，虽然我化王不在乎杀戮多少，可我也觉得，幻王之前对我说的，至少不会是害我的。要不，我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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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王有心，你化王便有福啊！”童老语气感慨，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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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有福？呵呵，童大人，你我是魔，你还是别说这些。那我先走了。”言罢，化王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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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化王转眼间已再数十里之外，清济御空上前，示礼道：“师叔祖，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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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却推手道：“你切勿如此唤我，我四百年前便已被逐出师门。而且我知道人魔两界芥蒂已深，你也无需自惹麻烦。请前面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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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清济如此，也不好多加阻拦，各自小心翼翼陪在一旁。一行人入雾中去。落在太清派中之后，童老环顾四周，嘴角微扬，似找回四百年前自己还是小方士那份感觉。他突然拱手敬问：“在下冒昧，不知在下是否可以去祖师祠堂，叩拜一下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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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长老看向清阳真人，真人侧目，躲开他的目光不语。清济知道这是给了自己权利，道：“这边请，我引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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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祠堂同，当中最高的牌位上书“祖师吴道子”，童老跪下便拜，三扣响头。他直起身子，轻声道：“在下想与先师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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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点头，招呼众人出去了。至门外，清阳真人终于忍不住小声道：“师弟，他如今已是魔界中人，背离祖道，助纣为虐，你还将他带来祠堂，岂不是辱了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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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却道：“掌门师兄，若是无道子祖师在天有灵，只怕也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吧？而且你看他虽然已是魔身，但依然悲悯众生。他若是想杀人，恐怕现在清严师兄已不在人世了啊！以他的造诣，我师兄弟又何苦与之较强？先师为我赐下道号，清济，便是想我可以济这天下苍生。如此时候，我又怎肯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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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阳真人捋了捋呼吸，点头道：“也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只希望不要于我太清引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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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跪在祠堂中，默默的道：“师傅，我入魔近四百年，却依然放不下凡心。我原以为那是因为我本是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魔也有心。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弟子才会爱上那个魔界的女子吧……得道飞升，弟子是不能了，如今更不稀罕。我想您是明白的，既然看得开了，飞升不飞升，又有什么干系呢？弟子苟活至今，无非是想弄明白一个问题。那是您想明白的，也是她想明白的，更是我想明白的。所以，弟子不管做了些什么，都是为了这个。便有一切罪孽，弟子今日有幸，在您面前一并谢过了……”言罢，童老深深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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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阳等人在祠堂外远远见童老对着祖师牌位磕头之后，轻轻起身，恭敬的退后几步，这才转身出来。至几人跟前，童老拱手称谢：“多谢各位成全，如今也算却了在下一桩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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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阳真人打量了一下他，点点头，却也并未答话。清济长老伸手示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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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真人引一行人离开祖师祠堂，清阳真人在原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跟了上去，必经自己也想听听清济到底会与那魔界童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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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和江山走在后面，不约而同都朝着对方看了一眼。必经因为水冰心，这二人在魔界有过几面之缘。当下童老微笑点头，江山轻轻抱了下拳。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清阳长老看在眼中，不禁皱了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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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堂中，众人坐定。童老道：“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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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道：“我等对祖师的事情知之甚少，可否告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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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微微点头，道：“我本出生在官宦人家，幼年身子也差。后来官场争斗中，家中被株连，惹了官司。父母便将我送进先师清修的地方。可那里的掌事人怕朝廷追究，并未赐我道号法名，便将我交给后山管经阁的师傅了。那里少有人去，只有恩师却对我不离不弃，养我教我，一晃就是十数年的光景。后来家中东窗事发，观里得到消息，便逐我出门。我与师傅都没有做什么争取，我拜别师傅，便独自下山去了。我本以为我自己被逐出山门也就没事了。可是几十年后，我才得知原来朝廷还是找去那里要人，所以为了平息此事，恩师同样也被逐出了师门。后来他云游天下，在此灵杰之地创立太清派，开门授徒。只是我知道此事的时候，先师已经羽化飞升。那是我已是魔身，所有没有贸然前来祭拜。不想今日有幸，了我一桩心愿。”言着，童老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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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阳真人道：“我等修真之人，如何会怕那官府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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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轻笑摇头，解释道：“真人有所不知，四百年前的所谓修真之人，多是终日炼丹，谋求长生之术的人。对真理经德多是弃之不顾。不要说如现在这般厉害，就是能够御剑飞行的也是极少数。而那些修身研武的人，一般有了些身手，便开始四处捕妖杀魔，滥杀无辜，以为正道。这些人被虚幻表象所迷，不能自拔，却又不肯修心，实乃大大的憾事。先师正因为德艺双修，修身亦修心，所以才能看淡世故，不入迷途。也正因为如此，太清派才能日益壮大，成为当今修真门派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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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了，心中不免触动。清阳真人却是道：“阁下此言差矣，捕妖杀魔，怎能说是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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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微微笑意，却是看向潇雨，问道：“难道你被逐出太清，是因为与那双狐妖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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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低头苦笑，摇头道：“阁下素来足智多谋，未卜先知。但此事却并非如此。那只因潇雨心魔欲重，沾染鬼道。被逐出师门，已经是恩师法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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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鬼道？”童老打量了下他，“你以凡人之躯，最大的禁忌便是冥界了。莫非那里你也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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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摇头，道：“那本书是九年前的那场大战，我从魔界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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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有些诧异，忙又问：“可是一本黑皮的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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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点头，轻笑道：“正是，阁下果然无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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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轻笑摆手，道：“我不是无所不知，只是那本书是我带去魔界的。你留它，可是为了复生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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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他这么问，堂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惊诧不止。他竟连此事也猜的出？为何此人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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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见众人表情，轻轻笑了下，道：“原来你和我当时同样愚昧，多少有些可怜，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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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苦涩摇头，语气忏悔，道：“人命不能反复，我连那种鬼书也信，确实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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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童老道，“虽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也不乏出格之人杰。但即便谁有能力逆天改命，那也要靠他自己！而绝非旁人所能代劳的！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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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望向他的眼中，惊住。这话说的如此深刻，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免心中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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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靠向椅背，微微昂首，仿佛是回忆道：“谁要能复生，他命中也要该当有此一数。不然的话，怎样都是枉然。一切的一切，你都应当在你还有机会的时候，把事情做在前面。不然，到了最后只能是万念俱灰，空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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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点点头，也仿佛回忆道：“但有很多事，根本无能无力，更无法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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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感慨道：“是啊，是啊……无能无力。看来你真的绝望过，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用了几百年，才明白一个道理。我的终点没有了，可起点依然还在。只要起点还在，就还有希望。希望你也如此。”说着，童老伸出右手，拍了拍潇雨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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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从思绪中醒来，仿佛有些悟，他点点头，道：“多谢阁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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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教可不敢当。我那本鬼道的书害你被逐出师门，权当这几句话是我送你的吧。”童老微微有笑，又看向清阳真人，“真人，你刚才问我捕妖杀魔算不算是滥杀无辜。那请问真人，人是否分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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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然是分的！”清阳真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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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见人就杀，算不算滥杀无辜？”童老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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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清阳真人迟疑了一下，还是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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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又道：“九州之上的普通百姓认为，杀人掠畜的妖，是妖。而救人帮人的妖，是仙。各位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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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妖亦分善恶，阁下的意思贫道明白了。”清阳真人终于无言以对，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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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道：“真人，我们枉杀一人，便增一分恨。我们枉杀一妖，也增一分恨。枉死者众，恨愈是浓。魔界生灵虽然非生非死，天庭神仙也无命终之日。可两界怨恨弥深，多次厮杀，命过千年者，寥寥无几。这些只不过你们没见到，所以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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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阳真人道：“今日听阁下一席话，受益匪浅。只是我等还不明白，阁下既是祖师的高徒，又为何甘心入魔？阁下是否心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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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长老也终于开口劝道：“是啊，阁下申明大义，心怀大善，又为何去帮魔界呢？如今神州已经陷入危难当中，阁下却为何不能替这天下苍生谋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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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笑了下，道：“神州万民的性命是性命，魔界生灵的性命便不是性命了么？六界苍生，莫非生出来就非要有贵贱之分？如今贵贱分明的，只怕就是这六界底层的凡间了。我希望各位明白，人都站在一边未必是好事，就像一条船，咱们若是都站在一边，它是会翻的！既然如此，我是人，是神，是妖，是魔，又有什么关系呢？苦衷我没有，最多不过是大家走的路不同罢了。六界的积怨并非一日的累积，所以要化解，也绝非片刻之功。更不是哪个人能独立完成的。这世界没有救世之主，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存在。我不是要各位立刻放下成见，只希望各位能早日看清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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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济点点头，拱手道：“我明白了。方才充当说客，真是见笑了。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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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微笑，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道：“那我就告辞了。其实也很感谢各位能容的下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谁说过话啦……”他感慨摇头，又看向江山，“替我向冰心姑娘问好，好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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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站了起来，抱拳道：“一定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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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向众人推手示礼，转身离去。潇雨冲师傅和师叔摆了摆手，自己追出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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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雾外，童老微笑着道：“留步吧。下次再见面，可能我们又是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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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有笑，点头道：“请千万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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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老一笑，道：“不会，不会。我若对你手下留情，只怕便不是你的对手了。其他人可能不明白，可咱们两个弃徒的心里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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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雨会心轻笑，抱拳送客。“请！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