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屠夫》第十九章 家路

    扎克隐藏在暗影之中。
    他有一次进入皇宫，和从前一样，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是他自己的家，他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若指掌。事实上，只要他不撞在别人的身上，他就可以轻松的躲过那些不负责任的守卫。
    他潜入雄伟的议事厅，这里皇帝和皇家议会商讨事物的地方，也是整个帝国的中枢。这里的宝座曾经属于他，但是现在，它属于另外一个人。
    这块并不感到愤怒或者别的什么，自从弗莱娅怀孕之后，他心中的愤怒正在缓缓熄灭，而更多的则是感到疲惫。他承担而且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原本并不应该由他来承担。
    他漫步在议事厅之中，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每一张他经过的桌子，空旷的大厅之中回荡着咚咚的声音。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和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
    即便是在无人的夜里，议事厅之中依然有六盏长明灯，为这里提供最基本的照明。这很奇怪，因为在议事厅外面，即便现在是黑夜，周围的一切都是明亮的，如同白昼。但是在这却一片黑暗，仿佛时间只有在这里才是正常的。
    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纯金的皇座发出令人迷醉的光芒，曾几何时，扎克最喜欢和父亲一起坐在这上面，仿佛那上面的软垫要比别的地方舒服一般。他喜欢坐在高高的地方看着下面的人注视着自己，他们的眼神带着敬畏。
    但是现在，扎克并不在乎这些，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从前，而他更早已不是从前。
    手指划过皇座，黄金冰冷。扎克坐在上面，闭上双眼，回忆着从前的点滴。突然，昏暗的房间在瞬间变的明亮！扎克警觉的想要站起来，但是皇座之上突然伸出无数黄金触手，将他死死的捆在上面！
    “李奥！”扎克大声喊着。然后，大门打开，那个被他呼唤的男人走进议事厅。在他的身后是无数巨大的怪物，他们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你是一个麻烦。”李奥来到扎克面前，淡金色的双眼不带有任何感情。
    “比你想象的还要麻烦。”扎克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这刽子手，屠夫，杀人不眨眼的恶棍，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父亲，母亲，卡尔，奥德斯古，一起都是因为他而死去！他恨不得将李奥整个吃进肚子里面，然后带着胃袋之中的这个混蛋一起跳进熔岩之中，化成永世的尘埃！
    “效忠于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李奥说。
    “我能得到自由么？”
    “唯独没有自由。”
    “那么，我是否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扎克脸上的愤怒一扫而空，突然变成了笑容。
    “是什么？”李奥丝毫不怀疑。
    “不如我现在杀死你，然后解放这个国家！”
    轰！
    冲天的火焰在瞬间便将整个金色的皇座熔成了水，伴随着凤凰的嘶鸣，扎克的拳头直接砸向前方。而李奥也在瞬间消失在扎克面前，但是扎克依然打到了李奥的脸，金色的血液从他的脸上流出，掉落在地上，发出光芒。
    然后，迎接他拳头的是跟随着李奥的那些怪物。但是，那些怪物哪里是扎克的对手。凤凰的火焰将他们肮脏的身体从污浊之中洗涤，然后重新回归人类。尽管难免一死，但是在死前他们重新回归的纯净。
    李奥转眼便不见人影，而扎克则陷入了海战。但此时的扎克早已不是过去，那些怪物根本无法接近便被化作飞灰。但是扎克并不担心，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地上那些金色的血液。那些都是李奥留下的，在千尺之外他就能够感觉到，他冲出议事厅，冲出皇宫，冲出皇城。火焰化作巨大的双翼，托着他的身体飞行。沿途无数的怪物飞起试图拦截，却都被那烈焰化为灰烬。
    随着速度的增加，扎克已经明确的知道，李奥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一直都在想着这样一天，如果李奥的那些怪物无法再保护他，他是否还能够将李奥杀死？现在看来，李奥并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无所不能，他感到了恐惧，他正在逃避！
    复仇！
    复仇的火焰在扎克的心中燃烧，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不可遏止的颤抖。将李奥杀死，这个世界将会重新回归和平，他将会重新成为皇帝，而他将会立刻册封弗莱娅为皇后。他会大力发展军事，他会重建社会秩序。他并不贪心，只要在他老死之前，能够将这个国家恢复到从前的繁荣，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现在，便是机会！
    但是，越是前进，扎克的越是感到疑惑，因为周围的景色变的越发熟悉起来。
    几秒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这里竟然是他每次从皇城返回藏身处的路途！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朝着弗莱娅的方向走去！
    该死！该死！！
    你曾经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独自努力支撑过来。
    但是你现在还要夺走我唯一的幸福？
    我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扎克从未像现在遮掩感到紧张，感到害怕。他的心中真真切切的充满了恐惧。他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能拼命让自己加快速度，之前的心情早已一扫而空。
    ‘弗莱娅，只要你没事就可以，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那个可怜的男人在心中祈求着。
    但是，十几分钟之后，他的心开始变凉。因为他遇到了两个阻拦他的怪物。庞大的身体如同山丘一般，如同两只被捞上水晒干的乌贼，它们挥动着触手耀武扬威。这原本并不能让扎克感到吃惊，直到他看到那乌贼额头顶端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之前照顾弗莱娅的两个女孩，她们都来自普通的人家，亲人变成了怪物，她们只能躲藏起来。扎克并没有让她们参加战斗，而是让她们帮助照看弗莱娅。这原本是最简单的工作，也最没有危险。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