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诡道录》正文 第7章 小涛奶奶

    那天，被姚悦月带回家的小涛整夜未睡，他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像一只受惊的小鸡。
    姚悦月克服自己的恐惧，慢慢地安慰着他。
    她问他为什么会惧怕鸡翅，为什么说“再也不吃鸡肉了”这样的话，他惶恐地看着她，却只是摇头，他似乎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怕吃鸡肉的原因，但是那个因种下的果却深深埋入了他的潜意识，让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怕，却依然怕得入骨。
    她觉得他不能这么等着小涛的记忆慢慢的自己恢复了，他不是失忆，他是因为太小了，那些来自于他更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断层。
    而且她感觉到他的小的过去，一定有很多很灰暗的东西，才会导致他有那么吓人的潜意识。
    姚悦月必须找到他的过去，找到他的根，这样，才能让他的心走到阳光里来。
    那段时间，姚悦月请了假，推掉了家教。
    白天阳光晴好的时候，姚悦月带着小涛慢慢地在大街上走，她想他也许会无意识地带着他出来的地方，她想也许会在那里找到认识他的人，探寻到他的故事。但是没有用，小涛要么只是跟着她，要么就毫无意识地随意走，看着他看哪里都觉得新奇的样子，她就知道，离他出来的地方，她的路还有很远很远。
    这样找了几天之后，姚悦月感到很疲意了，小涛似乎也并不想这样在大街上走，阳光越明亮，他越低着头，后来她知道了，他是惧怕阳光。
    发现这一点，姚悦月忽然明白了，小涛白天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不出来的，他把他的轮胎滚到城市人看不见的地方，夜晚，他冷了，才会踩着轮胎慢慢地走出来。可能他根本不看路，他记着的，只是轮胎发生了什么方向的转动，然后，天亮之前，他就反着转心理思键
    为了验证我这个想法，那天深夜，大街上空旷无人的时候，姚悦月带着他，滚着他的轮胎，来到了最初见面的地方。
    小涛进了轮胎里,他似乎很累了，四肢着地的趴在轮胎凹槽中。
    姚悦月说我们去你家吧，他茫然地看看她，似乎在担心她不要他了。
    姚悦月心里莫名一痛，轻轻说:
    “在姐姐家好久了，也该带姐姐去你家做客了哟。”
    小涛扯扯嘴角，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开始在轮胎里动了起来，他已经有了充足的技巧，手一下下按着，轮胎就慢慢滚动了起来。
    那夜，姚悦月跟着轮胎里的小涛，走了很长时间。他的不看路，只是“踩”.着轮胎任由它前行。
    走出了城市，走到了一个大大的垃圾站。
    巨大的垃圾堆横亘在黑夜里，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姚悦月能感觉到，这里就该是小涛在遇到之前一直隐身的地方了。
    姚悦月期待在这里我可以找到一些关于小涛身世的痕迹，虽然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在等待着他，否则他不会在家住了这么久都没有提到，但是有种感觉，似乎可以发现一些事。
    小涛的轮胎绕过垃圾堆慢慢地滚动着，天很冷，压盖住了垃圾堆该有的恶臭，姚悦月紧张地跟着他，绕过垃圾堆,
    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废弃的雨棚。
    所谓雨棚，只是一个长了锈的铁架子，盖着一块满是窟窿的纤维布。面让我意外的是，那个雨棚里竟然还有床破旧到像一堆土一样的被子，被子伸展着，用石头压住，下面多少有些鼓，似乎是皱巴巴的褥子。
    轮胎滚进了雨棚，小涛不动了。“到家了姐姐。”小涛在轮胎里轻轻的说。
    “这就是你的家?”姚悦月心里酸酸的很难过。
    “嗯呢。”小涛轻轻的答。
    “家里，只有你自己吗?&姚悦月已经问过小涛几次，他一直说他只是一个人，现在到了这里，想应该再问问，也许他就能想起什么了。
    小涛低下了头，他不是在思考，那竟然是一副谎言将被揭穿一样的反应。他搓揉着自己的衣角，低低的说:“还有奶奶。
    他的违声低的几乎听不到，姚悦月明白孩子的心思，他是担心说出自己有个亲人，她就会不要他。
    “奶奶在哪里?”姚悦月蹲下来，拉着他的手说。
    “这儿啊。”小涛看着她，忽然这么说。
    他的眼神里是诧异，似乎在奇怪姚悦月怎么看不到他的奶奶。
    姚悦月愣了一下，陡然冒起了浑身寒气。
    姚悦月本能地四下看了看，冷月光，垃圾场，空荡荡的雨棚，除了自己，就看到有不知道是不是小涛可以看见的人躺在那里。万分庆幸，他“咦”了一声，然后说:”奶奶去哪里了呢?”
    “小涛，告诉姐姐，你真的有个奶奶吗?”看见被子下没有人，姚悦月的心放下来了一些，她走过去继续拉着小涛的手，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真的有啊!”小涛也认认真真的说:“我之前没有和姐姐说，是因为姐姐家很好，我不想姐姐把我送回奶奶这里来。”
    姚悦月没有想错。
    “奶奶病了，她只能躺着，靠我去垃圾桶里翻吃的给她吃，垃圾桶里能吃的东西很少，我自己常常饿肚子。我不想管奶奶了，他们说过，自己都要饿死的时候，顾不上别人的。”小涛低着头，嗫喏地说。
    “他们?他们是谁?”姚悦月果然要接近他的身份了吗?
    “不知道。”小涛抬起头，却是一脸茫然。
    姚悦月的心又沉下去了。
    这时候,小涛突然看着我的背后，说:“奶奶在那里!”
    姚悦月立刻回头，身后是月光晕染的黑暗，却依然没有看到有人。
    “小涛,奶奶在哪里啊?&这一次，一直紧张的姚悦月，竟然感到有些愤怒了。
    &就在那啊!”小涛指着看着明明没人的地方。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逗她，可是姚悦月真的看不到任何人。
    姚悦月的愤怒渐渐还原成为恐慌，难道胡思乱想，真的成真了?
    小涛似乎对于姚悦月的看不到有些急了，他站起来，大步走出雨棚，然后在垃圾堆下一弯腰，就捡起了一个东西然后他转头看着，认真地说:“不就在这里吗?姐姐怎么就看不到呢?”
    看着小涛捡起来的东西，姚悦月的恐惧陡然提升到了最顶点，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他捡起来的，赫然是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
    天啊!这就是陪着他，要他捡垃圾里的食物来喂养的奶奶吗?这孩子竟然是个小疯子!
    姚悦月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样的力量，才控制着自己没有跑掉。
    “快扔掉!”姚悦月对着他大喊。
    “奶奶会摔疼的。”小涛越发诧异地看着我，似乎完全不理解她的反应。
    姚悦月鼓足勇气，慢慢地走过去，到了小涛身边，看到他的脚下还散落着好多的人的骨头。
    姚悦月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恐惧，想把看到的情况梳理成合理的解释。
    姚悦月想，这一定是小原来真的跟奶奶在一起，后来奶奶病了，他就开始拣垃圾桶里的食物给奶奶吃，后来奶奶死了，他也不懂生死，继续给奶奶“吃”再后来，奶奶开始腐烂了，慢慢变成了白骨，他依然喂老老实实躺在被子里的奶奶吃也许，是他离开这里在她家的这段时间，奶奶的尸骨被什么东西拖出了被子，尸骨都散碎了，而他依然不明白，奶奶已经不是奶奶了。
    姚悦月终于找到了小涛的亲人，可是，她却已经不能认领小涛了。
    “小涛。”姚悦月心里生出的悲伤让恐惧变淡了，她颤抖着从小涛手里接过骷髅头，轻轻放在地上，“奶奶这样，是已经死了，我们得把她埋了，她死了，你明白吗?”
    小涛却并没有表现出悲伤，他只是歪着脖子看着我，似乎在思考她的话的内容。
    “这就是死了吗?那他们是不是也是死了呢?”他忽然这么说。
    他又提到了“他们”，他们到底是谁?
    “小涛,你指的是谁?你说'他们’死了，谁死了?”姚悦月赶紧追问。
    小涛皱着眉，似乎使劲在想，但是终于说:“不知道。我忘了。”
    姚悦月明白，他所说的“他们&的情况，只是他心里记忆那张纸燃烧后的灰烬余片，他还抓不到那散碎的记忆。
    “埋了奶奶吧，埋了她，她就能上天堂了。”姚悦月只能蹲下来，这么样的对他说。
    姚悦月心里悲伤而失望，悲伤的是，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和这具尸体起躺在这个雨棚里有多久了，失望的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小涛的一个家人，却在找到之前就失去了她。
    姚悦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安置小涛，怎么寻找他的过去了，难道该把他送到孤儿院?那不是愿意的，
    姚悦月是孤儿院长大的，知道那里的苦楚。
    姚悦月尽可能全的去寻找老人的尸骨，在这个暗夜里，在被城市抛弃的垃圾场里，这个一向胆小的女生，摸索着寻找着死人的白骨，这是以前噩梦里都无法想象的事，但是现在必须做。
    尸骨似乎注定找不全了，姚悦月努力着，天都要亮了。临近天明的时候是最冷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小涛更是冷的不行。
    姚悦月看看那边的那床不能称之为被子的被子，终于还是走过去克服心里的抵触捡了起来。想把它给小涛披上，至少可以让他暖一些。也就是因为捡起了那被子，才看到了那块缝制在被子角上的布条。
    布条上面是有字的，尽管看不清字，但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盖过很多捐赠的被子穿过很多捐赠的衣服的我还是知道，那张布条代表着这被子来自于捐赠。
    这是绝望里的一道亮光吗?姚悦月赶紧抓着那布条努力地分辨起来。终于，我看清楚了上面的地址。
    常常有捐赠的衣物被子，负责运送的人会这样缝制一个布条，记录整这个地址，批被子要被发放到哪里。
    是不是将引导找到小涛的家乡?
    在姚悦月先埋了骷髅时，在他带小涛准备回去时。
    一路垃圾站见到熟人了，一身黑衣的少年，戴口罩的仍是他在用扫帚扫垃圾。
    “叶宇飞，你怎么在这。”姚悦月惊道。
    叶宇飞抬头望一眼，说：“垃圾在哪里我就扫在哪里，这就是我的工作。”
    “我看你那么喜欢扫垃圾，你不会有这爱好吧。”姚悦月皱眉说着。
    叶宇飞懒的回答，他目光投到姚悦月旁的小孩。
    小涛躲到姚悦月的身后，立刻害怕起来，他看到了叶宇飞一双锋利的眼神，带着一股恐惧又杀气。
    “姚姑娘，把这个小孩交给我吧。”叶宇飞随冷道。
    姚悦月立刻护起来，“为什么要交给你。”
    “那小孩已经不是人了，这小子只是诱惑你一步步把你死于绝地。”
    姚悦月望了望无辜的小涛，简直不相信一个冒出的中二脑残少年，她不屑说道：“我不管你说什么，哦，我明白了，我知道老师为什么不管你原因了，你上课穿帽子戴口罩带扫帚，原来是精神病跑出来的病人，不然你和校长有这样的关系，靠关系进校有意思。”
    叶宇飞沉默不语。
    “走，小涛，别理神经病。”更何况姚悦月带态度的语气，带小涛走掉。
    叶宇飞挖了挖耳朵，懒的在意态度，看得似姑且跟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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