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版明末》正文 第九十七章 威城

    淮阴庙中梨树绽放,冰冷冻雨中芬芳弥漫。
    三位秀才仰望梨树,神情俱是不同。
    因这场冻雨,今日并无内丁来此操练。院中显得冷寂,又因这反季盛开的梨树多了一股出尘味道。
    偏殿里,五郎、周七盘坐在蒲团上,各自捉笔练习写字,只有赵良臣一人在正殿修行。
    一夜突然盛开的梨花,让赵良臣多了一些感悟,察觉自己分享到的灵气配额有明显提高。
    他灵气配额提高,也只是提升到二级……还不如最弱的乌鸦力士、猫力士得到的灵气配额。
    终究是好事,意味着生前有望开辟天门缔结阴神。
    有望得道,和可望不可得,是两种命运。
    今日的赵良臣洗去了太多的杂念、俗气,求道之心更坚,对联袂而来的三位秀才也少了往日的热情,招待时举止淡然。
    白秀才心有灵犀,特意询问:“赵道长,昨夜村中失火,飞火流星遍及村中各处,却突然下了一场甘霖,救人无数。今日又见庙中梨树开花,两者可有因果?”
    赵良臣想到自己今日突然提高的白帝印位格,也就波澜不惊的模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不反对,也不承认。
    白秀才似懂非懂点着头:“总之村中之事就拜托赵道长了。”
    赵良臣应下,就送三位秀才离去,立在前厅庙门目送三位秀才冒雨上山背影渐远,不由陷入沉思。
    村里现在又多出一个秀才来,一个村子里有四位秀才,量变引起质变的变化点就在这三四之间。
    若有两个秀才一起办学,村中文风必能薪火相传长盛不衰。
    偏偏这四位秀才又和抱犊寨张家越走越近,仿佛在积聚潜力,等待变化。
    想到庙里读书写字的白帝子嫌疑人,赵良臣心中释然,又有感慨、嫉妒。
    天命之子哪怕是一方反王命格,周边也能顺应聚势,造出豪杰、英雄来。
    收敛情绪,赵良臣返回正殿继续研读《白帝真经》,心中却想到白秀才口中死亡的卢家十三口人。超度这十三条人命,是身为道士应有的责任,也是验证、历练修为的必要一环。
    若无最近变故,超度十三条人命这种大型法事,就应该从金阙宫里多找几位相好的师兄弟一起来办。
    毕竟,道士三年一转,每一转都是要考功的,每年超度一人,是道录司那边考核的最基本功绩要求。
    只是五方天残破,你念经超度也无法把阴魂送到相应的仙天去,仙天也失去了接引能力。
    阴魂逗留世间不去,沉睡地底吸食地气,又让许多庙宇宫观的灵脉萎缩,神域、福地崩解、降格。
    不管用赤帝真经超度亡魂,还是用白帝真经超度,对施法者本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受术被超度的亡魂也没区别。
    可白帝真经与赤帝真经在施法仪式、颂词上有一些变化,普通百姓看不出两者区别,可其他道士却能一眼看出来,若上报道录司,就是一桩麻烦事。
    赵良臣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独自一人接下这场法事,免得泄露自己转修白帝真经一事。
    在赵良臣思索今后道路时,曹秀才也离开军营,前往抱犊寨询问昨夜事端。
    四名秀才先后聚在张家客厅,张地主语气坚定:“曹生,卢家失火满门遇害一事,土门村中诸多贤良、长者已有公论,你又为何怀疑我张家?”
    “张公息怒,晚生怎敢质疑张公品格,实乃张监军再三要求,晚生不得不来。”
    “你且回去告诉张监军,人不是我张家杀的,我要杀他又何必放火牵连无辜?这是一起误会,我并无冒犯、不敬张监军之意。”
    “是是是,晚生明白这些……其实张监军那头儿也是明白的,就是想借这事儿想敲打张公,希望今后张公要做什么大事前能派人通传一声,张监军也好作出应对,免得祸事蔓延不可控制。”
    曹秀才紧跟着又说:“这两日落雨,气候将要大变。谷中丁壮多缺乏避寒衣物,不知张公可否放还部分,或者为诸人置办御寒衣物,免得冻出伤亡。”
    张地主轻轻点头:“既然曹生开口,这面子不能不给。这就写一份手书派人去谷里排查,先放土门村选来的人口。我张家也未亏待他们,凡是认真做工之人,一日三餐不能短缺一顿。此次放归下山,若找不到工作,可再来谷中做工,依旧管每日口粮。”
    曹秀才松一口气,自是感激不尽。
    可他也知道,自己堂兄在本坛地位仅次于范长生,是不可能轻易放还的。
    能先放十个人回家,土门村最少十户人家会念叨这件事情。
    刚打发了曹秀才,李秀才从就书房里走出,怀里抱着茶碗:“表兄,今白孟龙、吕长阳先后来附,圣教大业指日可待。”
    张地主也是端茶小饮,不做否认,自己连抱犊寨大门都不敢出,哪有能力招徕白、吕二秀才依附、入教?
    恐怕又是周七那里施展手段,旁敲侧击将这两人拉了进来。
    想到最近周七发来的信息,张地主说:“周二郎是我肱骨,让他协助经营粮铺实乃大材小用,也不必将周家卷入教中事务。阿弟不妨在村中搜寻合适铺面承租,免得被官府一网打尽。”
    “是,弟明白,稍后下山就请托白、吕二人出面咨询此事。”
    “嗯,粮铺关系长远,不必急于一时。阿弟家中皮货铺子也能办到村里来,如今背依北山各家,收购皮货、山珍尤为便捷,这既能挣取钱财,还能方便信众生活,实乃大善、应有之事。除皮货、粮食之外,阿弟也可看看村中、北山信众有无需要的铺子,若有不妨一并开设。”
    张地主语速平缓:“只要是不亏本的买卖,就可以尝试经营。如今挣钱与否是次要的,宣扬圣教、昊天上帝威德,才是头等大事。”
    李秀才心中喜悦,不怕事情多,就怕没事做。
    他记在心里,又问:“表兄,北山那里近况如何?”
    “一切都好,就是各处村寨就社神人选有些争论,此皆在预料之中,不会出什么乱子。”
    谁都想把自己老祖宗推到本村寨社神的位置上去,好在北山教区贫瘠,每座村寨不过三五十户人家,大多沾亲带旧,所推选的社神基本符合本村寨各家所需……问题这里,符合这种要求的社神有好几位人选,这就成了争执来源,却也争的不重。
    张地主说着一叹,颇为头疼:“郭勋提议在威城设立乡社,许多人十分眼馋这乡社主祭一职。”
    李秀才听了也是心跳加快口舌发干,乡社主祭能沟通鬼神,会书写神符……这已超脱凡人局限,真正踏入了那神仙之流的门槛儿。
    他心中热切,依旧保持理智:“表兄,威城可是井陉粮仓所在,要在威城立稳跟脚恐不容易。”
    赵宋时期,河北相继归辽、金统治,就设立威州节制井陉通道。
    威州城就在北山教区内,是北山教区内唯一的广阔平地,周围泉溪纵横,灌溉水利十分便捷,是井陉道中的膏腴之地,鱼米之乡。
    算起来,威城就在青龙山西边十几里处,不算太远。
    偏偏二百余年的发展中,威城广袤的平地已尽数兼并到京中一位贵戚家中。
    整个威城有上好良田一万两千余亩,是仅次于井陉南部矿区的大钱窝。威城居民,除了部分买卖人,余下的皆是那家勋戚的佃户,这些佃户分布各庄,自有勋戚设立的庄头管理。
    自然地,威城这里没有一位秀才,有的只是佃户、买卖人,勋戚家中派来的管家、心腹之人。
    想向威城传教、渗透,自然绕不开各庄庄头,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忍耐不发。
    某种意义上来说,张地主的北山姻亲,许多人家都是兼并争斗中失败的一方,只能离开肥沃膏腴的平地,搬到山里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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