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这五官神态……竟还真是异常的相似。我只恨不得能迅速的把这一副父子浓情的画面,给画下来。
却听一声暴喝,在我身后响起,“楼萧然,我有几句话问你,不问清楚,我不甘心!”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薛驸马大驾光临。
如今国师府的侍卫,已经遣散了大半,不然也不能就叫他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薛驸马要问什么?先前您要问圣上,圣上的回答,可能叫您满意?”我坐在亭子里,不怒亦不喜的看着他。
他脸色青了青,咬牙切齿道,“圣上承认了他伪造圣旨,谋权篡位……但他已经出家了,如今人都去了法灵寺,不日就离开平城……这我认!”
“那你还来做什么?还有什么不甘心?”我挑眉看他。
“我没问你!”他冲我怒喝一声,扭脸看着师父,“楼萧然,你当真要毁了大魏吗?你当真要用这样的手段重建楼兰吗?”
一个国号而已,我不晓得薛驸马为何这么执着。
连圣上都能放下他的皇位,放下他“元氏”的尊贵,而领受了“法号”,薛驸马却还是放不下?
师父抬眸看了薛洪祚好一阵子。
我以为他有什么精妙的言语,来回奉薛洪祚。
却听他迟疑道,“你是?”
薛洪祚一愣,“你装什么装!”
“是有些想不起了,进来多忘事……”师父笑着摇了摇头,浑身温和的气质,毫无敌意。任凭朝儿拽着他的手指头啃,他仍旧是一脸的宠溺和煦。
“我乃汾阴侯之子,薛氏洪祚!”薛洪祚愤慨道,“若大魏亡在你的手里……那我,我便是千古罪人!魏国的罪人啊!当年,你险些倒毙在公主殿前时,我就不该救你!”
薛洪祚闷声说着。
我愣怔一阵子,才想起这件事。那是师父闭关之前,被乙浑抓住软肋,趁岁末月底,师父最弱的时候,他突然下手……险些把师父给害死。
那会儿元奚遍寻,寻不到师父,最后却是薛洪祚把师父给扛了回来。
难怪他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儿,他是觉得,他救了师父……却是救了一个乱臣贼子,这贼子毁了大魏,就等同于大魏毁在了他的手里?
这逻辑……我一时想笑,又觉他实在可怜至极。
他一直标榜薛家是世代忠良,忠良二字于我来说没什么,于他来说可能是比命还重要的。
“想起了吗?”薛洪祚仍旧瞪眼看着师父。
师父摇了摇头,“用饭了么?如若没有,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饭间慢慢细说回忆?”
师父声音不疾不徐,亲和的态度却是快要把薛洪祚给逼哭了。
“师父不是装的,他当真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前些日子……你还在牢里的时候,师父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就开始忘事儿……”我小声说道。
师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薛洪祚却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看我,又继续盯着师父。
师父已经又同朝儿聊开了,父子俩一个声音如钟如磬,低沉好听,一个童声稚语,咿咿呀呀。
若有耐心,细细听来也颇有趣味。不过显然,薛洪祚是没有这个耐心的,他提步上前,伸手要抓我师父。
师父轻轻一闪,便避开了他的手,“你……唔,用过饭了么?若是没有,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
薛洪祚当即面色有些崩溃。
我给院中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叫他们上前把薛洪祚拉进亭子里来,“师父,我与他解释,他想问的,我与他说,你不必担心。”
师父朝我笑了笑,半分担忧之意也没有……他根本不记得薛洪祚这号人,自然也不记得与他之间的恩怨纠葛,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是骗你,他连整日伺候之人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常常刚用过早饭没一会儿,便就不记得早膳用了什么……”我说着,忍不住蹙眉长叹,心头酸酸的,眼眶也有些酸涩,“我当初故意拿话激他,害他绝望而去,当日就吐血不止,倒下人事不省……”
薛洪祚脸上的愤怒,渐渐转为疑惑……继而又成了一脸茫然。
我与他说了师父平日里的状态,他听了好一阵子,才迟疑的问,“他真的……忘了这么多?这些事……他全都忘了?他怎么能忘?!照你说的,他如今还能记起的,不过是你和他的儿子!他凭什么?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他害死那么多人!他凭什么忘记?!”
薛洪祚不由提高了音量。
师父这才担忧的看过来,他想把朝儿交给奶娘,过来我身边。
他虽不记得许多事,却仍旧记得我是他的妻,任何情况下,他都要保护我。
我冲他摇头摆手,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没事没事,薛驸马就这个音量,他不是发怒。”
薛洪祚自然不会同我一个女流之辈动手,他一肚子闷气,遇见我师父如今的样子,如同一记重拳,打进了空气里……他不怒才怪,再不叫他吼两声发泄发泄,只怕他也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师父看着薛驸马,发觉他只是吼两声,却并未有动手的意思,便朝他笑笑,“如若没用饭,可留下一起用饭。”
薛洪祚的表情一时有些僵,不过片刻间,他的心态似乎就崩了,“我来这一阵子,他已经问了我三次用饭未……他还是那个英明睿智,少言寡语却能料尽天下事的国师大人吗?是吗?”
我看他一时,表情似乎想哭,可碍于男人的面子,又哭不出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你还想质问他吗?还想报复什么吗?其实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就像我走不出阿娘被他一剑所杀的阴影时……我内心也是乱糟糟的,每日都在痛苦和自责里挣扎,好像我做了什么罪不可赎的事情,好像我不杀他为母报仇,就是十恶不赦……”
说完,我咧嘴笑了笑,如今我已经明白,折磨我的不是旁人,也不是他杀了我母亲这件事……甚至连仇恨也不是。真正折磨我的,是我自己而已,是我不肯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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