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如颂》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聚

    廊亭里已经挂上了宫灯，各家相熟的女郎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品茶赏花，还有几个年龄小的，正依着湖边的栏杆喂鱼，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来。
    望着那些容貌或端庄秀雅、或可俏、或清冷艳丽的小娘子。周九如忍不住问道：“阿兄，裴烨一系的官员，到底想要往你的东宫塞多少个女人？”
    太子朝周九如安抚地笑了笑，道：“放心吧！东宫足够大，塞多少都装得下。”说完又漫不经心地反问，“一个或者十个，你觉得有区别吗？”
    周九如深看了他一眼，直言以道：“她们背后的家族，都是因为利益而结盟，并非铁板一块，若你待她们不同，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有区别。”
    见太子面色微舒，她踮脚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阿兄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也意味着，你的东宫……将不会太平。”
    这话还真是煞风景，太子半晌无语。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你要与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同共枕，我便不寒而栗。”说罢，周九如神色有些怏然。
    女人之间的战争，远比女人与男人之间或男人与男人之间都要冷酷无。光想想那些民间传说，正史野史里面历代宫斗杂记的描述，她就感觉好可怕。
    太子越发无语了，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他微顿，理了理乱糟糟的心绪，然后笑着道：“你以前不是常说，最美好的生活状态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虽说直到此刻，我仍不太理解‘状态’这两字的确切意思。
    但现在你阿兄我……马上就要进入这种最美好的生活状态了。为妹妹，你是不是应该表现的高兴些，像我这样……”
    他走到楼顶靠近边缘的地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
    夕阳西下，余晖落在他穿的玄色暗绣金丝龙纹吉服上，散发着层层微暖的光晕，整个人宛如神祗，神圣的不可侵犯。
    唯有地上的影子，被夕阳逐渐拉长，茕茕孑立，很是单薄寂寥。
    周九如不心里一酸。
    为大秦的储君，未来的天子，他可以坐拥天下的美女，却难以得到一份至至的。
    他走的路，注定与无缘。
    周九如上前牵住他的衣袖，静静地望着他，语气微凉道：“阿兄，那句话后面还有两句话，你想不想听完？”
    太子转过，点了点头。
    周九如凤眸微凝，细声道：“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权！有朝一权在手，杀尽天下负我人！”
    太子差点忍不住要赞叹起来。
    有时候，他宁愿妹妹愚笨一些，不要这么敏锐。
    死太容易了，谁要是负他周祚，他一定要让对方…生不如死地活着。
    太子不想自己选妃心焦虑，连累妹妹也跟着担心。
    “咱们下去吧，时辰快到了。”他拉着周九如，转下了楼。
    ……
    出了流光阁的后，左转过去，就有通往御花园的回廊。
    太子在前面走着，周九如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后面。
    太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周九如没防备，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鼻子酸的直流眼泪。
    她气得跳了起来，左手捂着鼻子，右手一把就挠了过去，太子肩膀上的销金龙纹，有两根金丝被她的指甲给划拉了出来。
    “小九如，你怎么又在欺负太子下啊？”
    一听这声音，周九如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整个大秦敢叫她小九如的，除了父兄，就是宁王萧剑。
    便是父兄，随着她年龄渐长，这些年，也是称她的封号‘天寿’多些。
    天寿与添寿同音，父母兄长的每声呼唤，都是一份祈祷与祝福！
    “萧伯父，跟你说过多少次啦，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叫我小九如啦。”周九如沉沉的鼻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太子忙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素帕帮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不假辞色地说她：“你越来越不讲道理了，自己走路不看路，撞在我背上，还冲我发脾气？”
    责怪的语气，却又带着满满的宠溺。
    站在宁王后的一位青年郎君，抬起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对兄妹，心底多了几分感慨。
    眼前的太子清冷如雪，气度高华，与儿时那个喊他兄长的糯米团子，竟找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岁月如梭，不止是景物不同。
    周九如也在打量萧正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宁王世子。
    蟒袍玉冠，发如泼墨，眉如利剑，是位高大俊朗的公子。许是常年统兵的缘故，他在与周九如见礼时，态度不见任何谦卑，朗星般的双目甚至还带了几分威严与好奇的打量。
    “萧世子，威震闽州海疆！今得见，果真是英武不凡！”周九如笑着道，澄蓝灵动的凤眸，略带了几分探究之意。
    萧正阳向周九如施礼，语气温和又不失恭敬地应道：“公主下过誉了，臣愧不敢当！”
    “思南兄长。”
    太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怎么一回来，就把父皇和萧伯伯的偏心眼学了个十足。你眼里就只有公主下，没看到我这个太子下也在旁边站着吗？”
    萧正阳，字思南。
    萧正阳连忙躬施礼，道：“启禀太子下，微臣这是‘回乡入俗’。倘若错了，还望太子下海涵！
    恕微臣无罪！”
    说罢上前，抡起拳头照太子肩膀就是一拳。
    太子也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拳，笑着道：“不行，本太子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萧正阳翘着嘴角，神色略带了几分揶揄：“还望太子下，看在为兄送你的那把紫檀弓的份上，免了微臣的罪过吧！”
    说着再次施礼，被太子一把扶住：“兄长别闹了，听说你跟东夷浪人学了一刀术，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不如找个时间，咱俩好好的切磋一下。”
    “我也正有此意。”萧正阳颔首，“择不如撞，晚宴过后，咱们宫中校场见！”
    旋即又将视线转向周九如，“听太子说，教公主下骑的那位卫二公子，武功绝世，不如把他也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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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权！有朝一权在手，杀尽天下负我人。引用王维的《老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