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第八百三十二章 转变

    还是在茶馆,次日午间时分,马谡从临沮前线归来。
    二十余骑陪同,马蹄铁踩踏在街坊砖石铺设的地面上时哒哒作响,很是清脆。
    马谡外罩绯红戎袍,这领戎袍参考了某种夸张的立领、盆领设计,所以马谡有一种吸血鬼领主的高冷气质。
    他不喜欢麦城,可不得不承认麦城很是整洁。
    就连街坊道路铺设的砖石,也是很多郡城不具备的基础设施。
    道路,就是典型的基础设施。
    麦城最初的居民成分复杂,有魏吴降军,有荆巴山民,还有湘州夷人,这些人砍伐山林,使沮水、漳水运输林木到交汇处,林木是重要的建筑材料,也是燃料。
    优质木材做建材,劣质木材沦为燃料,挖窑烧砖。
    以至于麦城街坊屋舍建筑很少有易燃的茅草屋、草庐,普遍是砖木结构的屋舍。
    而麦城居民普遍富庶,对使用石灰充满热情,因此麦城街坊的墙面能粉刷染白的地方,都已染白。
    因此,清冷正月初的麦城,地面是潮湿、灰黑色的砖石地面;临街的屋舍除了木门是本色外,余下皆是各种白色。
    江都目前城内的建筑颜色依旧不能统一,北城的宫室有染成黄门、朱门的习惯;石灰的流行,也让公府衙署的墙面普遍会染白。
    而南城士庶杂居,贫贱者多聚集杂居,因此南城普遍呈现一种灰黑的建筑混合色,而北城是黄、白、赤三色为主。
    至于地面基础建设……很遗憾,江都这座九百年历史的城市,至今没有完成城镇地面硬化。
    甚至宫室、衙署堆积的北城,街巷地面也没有完成砖石铺设。
    而麦城,在手工业富余的生产力影响下,已完成街坊内的地面硬化。
    故,这是一座很洁净的新型城镇。
    南阳、关中因为历史原因和时间问题,也没有完成全部地面硬化的街坊;唯一能与麦城比拟,并超越的就是田信设计、规划,等待三年才开始修建的长安新城。
    左三街坊,茶楼。
    诸葛亮难得睡了一个安稳好觉,马谡来的时候他正在二楼大厅里抚琴。
    马谡不好打搅,脱去花俏的戎袍,解下剑,与胡济一起在楼梯口静心等待。
    胡济低语讲述,担心打扰诸葛亮兴致,所以声音很低,马谡隐约听的断断续续,通过胡济嘴型也能猜个差不多。
    自接掌朝政以来,诸葛亮的政务压力很重。
    特别是各种田信相关的情报压过来后,诸葛亮理政、办公的工作压力更是很大。
    田信保持着一个十分恐怖传说,据说田信每日理政办公时,能精确指导每一个县、乡坊的工作,与每一个县令长、县尉、乡坊守尉保持高效率的公文交流。
    每一个县、乡坊,就是北府动员的基本单位。
    而田信可以精确掌握这些信息、负责人,那北府在战争方面自然能做到倾国动员,达到人尽其力,物尽其用。
    身边有田信这样一个工作狂……诸葛亮自然不可能松懈。
    好在目前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冲击他的心灵,工作负担倒还顶得住。
    因此今日难得抚琴、放松心情,就让胡济很是高兴……他眼中,丞相太过劳累,理应这样好好抓住时间休息、放松一段时间。
    如今大方面的事情已经形成定局,无须太过谨慎、高度紧张。
    诸葛亮抚琴结束,洗手擦拭双手时胡济领着马谡上前见礼,这时候起风,大厅内气温徒降,就转移到暖和的小隔间里。
    马谡正襟危坐,双手捧着嫂子的家书仔细审视、阅读,这是一封讨论关、马两家婚事的家书。
    对于这桩婚姻,嫂子自然是乐意见到的,可也有一些忧虑,总担心家中式微,有些配不上未来的宋公。
    有诸葛亮扶持,马良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式微?
    真正式微的原因,只可能存在于马谡,若马谡继续下错赌注,那整个襄阳马氏就复兴无望了,会成为昙花一现的代名词,宛若流星。
    马良虽然是在关羽执政期间因公而亡,还罪及妻子家属……可这跟执政的关羽没关系,不是关羽迫害马良;甚至田信那边也没有捏造事端诬陷马良。
    纯粹是出兵程序不合法,加上打了败仗两重因素,导致了马良的死亡。
    北府还出兵救援、接应马良,马良死后朝廷处置家属时,用特殊手段进行回护……北府也没指责、追问什么,这就是最大的恩惠,如同活命。
    北府若继续追究,马良妻儿绝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待遇。
    最起码,也会流放到岭南。
    以马良的家室、情操,妻子自然是通情达理,识时务的。
    这桩婚事,她很是迫切,并委婉规劝马谡,开解马谡,不要再盲目扩大仇恨。
    诸葛亮静静等待马谡的回答,他不喜欢强迫别人。
    这不是要劝马谡放下仇恨,而是要让马谡自己想明白,去拥抱明天。
    一边是侄女的终身大事,也是家族能否在新朝站稳跟脚的长远大事;另一边是复仇。
    自己与北府,究竟有没有仇?
    马谡细细沉思,反复思索;找不到田信羞辱他,或欺负马良的记忆。
    哪怕田信造谣,说他兄弟极有可能是兵主不喜之人……可这只是造谣,反正听着也不是指鹿为马的胡话,算不得羞辱,隐隐有规劝自己兄弟的用意。
    自己与北府有仇?
    真的没仇,顶多政见不合;政见不合的主要因素,还不是因为丞相和兄长?
    马谡只觉得心中空荡荡,又有些人之本性的庆幸。
    何止是士民不想内战,作为先帝老臣的自己,也是不愿意打内战的。
    皇帝那个位置,跟自家又没关系,自家也没想过。
    只是想跟着丞相,建立一个利于天下士庶的太平盛世,不负人生。
    平心而论,皇帝的确有些糊涂,有些不靠谱的感觉,让人没人安全感。
    除了那些四处游走,煽风点火,巴不得天下大乱的赌徒外,没人喜欢跟着皇帝去跟北府打仗。
    马谡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些羞赧,愧疚:“丞相,下官并无异议。只恨一事,不能为先帝尽节。”
    诸葛亮见状露笑,又敛笑:“幼节能想通,我也就无忧了。安国有君子之风,不会辜负季常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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