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记》第一百四十二章 少年心事满腹愁 少女情怀总是诗

    歌舞谢筵席散，宫宴进行到了戌时末，便到了尾声，皇帝起离开后，其余宾客便作鸟兽散，皇后虚送了几家长辈，便也离了席，将场面交给宫人收拾。
    明钰叫了李玉麟一道走，“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回你你自个儿家里？”
    李玉麟常年住在外祖家卫国公府，卫国公夫妇待他如亲孙子般，但前两年卫国公府夫人病逝了，卫国公子也不大好，只是强撑着不肯让爵给儿子，儿子平庸无功绩，若承爵定然是要降爵的，卫国公府不能成为四大公府里第一个降爵为候府的。
    李玉麟深知外祖家内里的艰辛，他和明钰两人也一直在努力，一人从文一人从武，想撑起国公府的门庭。
    “我回家去，后来拜年。”
    虽外祖父和舅父舅母都待他很好，可他年岁渐长，心思愈发敏感，大过年的还住在别人家，成何体统。
    明钰点头，卫国公世子夫人又来喊了他，他还是拒了。
    “那我和张夫人打个招呼，你跟着他们家一道回去可好？天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人走。”
    明钰的母亲是一个很贤良的女子，李玉麟也很喜欢她，从长在国公府，舅母给他的印象比亲生母亲还好些。
    “舅母不必担心，我也不是孩子了，有下人跟着，不怕的。”
    世子夫人知他向来主意大，她又不好强压着他，“那你务必注意安全，莫在路上逗留，我给两个护院跟着你。”
    相比起其他人家拖家带口好不闹，李玉麟一人归途有些没落，今夜宴的表演他没有上场，这种场合的表演都是沽名钓誉，他不想这时展露锋芒，他的战场不在此处。
    皇上似乎更武将，今演武的几个世家子弟都得了他的赞许，赋诗作画的几个才子却神色淡淡，约莫也是这些人表现确实不出彩，若换了他定然是不同的吧。
    可他和林瑞都未上场，皇上却提都未提他们，反而姜骏没上场，皇上便问：“慎行今怎的不上场？你的本领，朕可是知道的。”
    慎行是姜骏的字，他的父亲说他为人跳脱不端正，该谨言慎行，便为他取了这个字，他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字的，大哥叫宏远，为何他要叫慎行啊！
    虽姜骏被父兄压住了不许出风头，但皇上特意提起他，可见是对他高度的肯定，他站起来推辞道：“昨在家中和长兄切磋武艺伤着了腰背，早知陛下今要喊人演武，我如何也要休养几，以图今大放异彩才是。”
    皇帝抚须笑得开怀：“后机会多的是，年轻人，有的是你们大放异彩的时候。”
    姜骏鞠了一礼坐下，偏头又看见父兄如利刃的眼神，两个老古板。
    想到今夜宴上形，李玉麟一颗似被油星子溅到了一般，说不上多疼，就是不舒坦，柔嘉郡主到了要议亲的时候，皇上摆明了偏武将子弟，难道他想把郡主许给姜骏不成？姜骏那个风流多的子，好妹妹一堆，郡主若嫁了他，应付这些莺莺燕燕就够头疼了，皇上难道看不出来么？
    恨只恨他年纪尚幼，如今虽也有举人功名，可下回闱要等到两年后，届时她都已嫁给他人了，而他如今只是个寂寂无名的伯府子弟，拿什么去向皇上求亲。
    李玉麟怀揣着郁闷心回了府里，回府后听闻母亲和大哥都已入睡，冷锅冷灶的，这哪里像个家，他便是死在外头也没人知道。
    这几都是晴天，晚上月光很好，地上的积雪却未化，婧儿站在窗边边看外头的梅林，白雪红梅皎月清风，这便是风花雪月了吧，确实很美。
    宫女糯米拿了件狐裘斗篷来给她披上，听她嘴里在吟诵着什么，憨实地接了一句：“这怎么是清风？这是寒风啊，郡主快****上躺着，别冻病了。”
    婧儿摇头轻笑，丫头不知愁事，迷迷糊糊也快活。
    一阵冷风袭进屋里，吹得横梁上的玉质风铃叮当作响，糯米说她去搬张梯子来，把这铃铛摘下来，叮叮当当地吵着人怎么睡觉？
    婧儿制止她：“你把门窗关上就是了，没风它便不响，在梁上挂了几年了，摘了我还不自在。”
    新荷走进来，见糯米又犯浑，虎着脸说了她几句，“郡主今早上要穿的衣裳烫好了么？在这儿犯什么浑？”
    糯米缩着脑袋鹌鹑一般不敢抬头看人，弱弱辩驳了两句：“郡主的衣裳都是新的，尚衣局送过来就平整的很，不必再烫吧。”好端端的新衣裳，先洗一遍烫一遍，还未穿就旧了两分，她在家里时，买了新衣裳立刻就往上，就想沾这股新气呢。
    新荷叉着腰骂她：“犯懒的丫头，一天天就知道往主子跟前凑，让你干点儿正事便推三推四，这衣裳在尚衣局过了多少人的手，主子贴用的东西，你不亲自洗护妥帖，放心让主子上？”
    糯米委委屈屈地应下：“我这就去。”
    婧儿却叫住了她，“糯米今夜给我守夜，新荷，你有什么事儿么？没事儿去把我的衣裳烫好了熏好了，挂到我屋里来。”
    新荷柳眉倒竖，不敢相信主子竟然护着糯米来下她的脸？她从主子蹒跚学步时便跟着她，糯米才来多久，主子竟是一点儿分都不顾了？
    婧儿蹙眉：“你这是什么脸色？摆给我看的？”
    新荷立刻收敛了绪，低眉顺眼道不敢，退了下去做婧儿交代她做的事。
    婧儿是在坤仪宫守了夜，待子时钟声响起，给父皇母后拜了年才回来的，主子没回来，宫人哪里敢歇下，如今婧儿既歇下了，其他人也就能歇了，初露见隔壁新荷屋子里灯还亮着，去敲了她的窗，问她这样晚还在忙什么？
    新荷打开窗户，一张不再水嫩的脸上满是怒气，更添了几分刻薄相。
    “给郡主烫衣裳呢！”
    “怎的要你烫？哪个宫人不能差使？”她们在浣翠居可是元老级的人物，底下宫人随便使唤，她们只负责跟在主子边递个帕子端个茶。
    “哪个宫人我敢差使？咱们年岁大了，怎比得上那些年岁的丫头讨主子欢心。”
    她和新荷都过了出宫的年纪，她们陪了主子十几年，打算跟她一辈子的，可到头来，她们还未离去，主子已嫌弃她们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