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外传之圣杯传说》亡灵之卷 第三十二章 兽潮（下）

    乔尼有些困惑地重复了一个词。
    “盗火者？”
    “那是人类历史中的上古传说，据说人类刚刚被创世神创造出来的时候，与一般的野兽并没有什么不同，吃生肉、喝兽血，在饥饿的时候甚至互相残杀吞食。创世神的一位仆从，不愿意见到如此野蛮的场面，于是教会了人类很多知识，第一样便是如何使用火，加工食物，驱逐野兽，从那以后，人类才渐渐从野兽中独立出来。”
    “而那位来自巨人族的盗火者，为此受到了创世神的惩罚，具体的记载已经失落，但祂为人类带来火种的事迹在某些地方的传说里留存了下来。”
    “这样的角色，显然不止那一位，在过去的三个纪元里，人族的生存离不开其他种族的帮助，而提供帮助的，往往不是出于自身族群的意愿，这些存在，就像最初那位巨人族的神仆一样，盗取族群的火种，让人族得以延续。”
    “涅格纳斯，便是上个纪元最后一位‘盗火者’。”
    乔尼的观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尽管没有受过正式的教育，但在他的认知当中，人类能够抵挡住魔族的入侵，靠的是盖尔人、高黎人、冰原人三大种族的团结一致，靠的是各位英雄和战士们的奋斗和牺牲，可是在莉迪亚的嘴里，人类似乎是靠着其他种族的背叛者才走到今天的。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如果是这样，涅格纳斯是人类的救星，为什么教廷还要杀死祂。
    沉默了片刻，乔尼忽然抬头看向了莉迪亚。
    “这是大贤者菲尔德的结论吗？”
    “不，这是我的结论。”
    乔尼的心里升起一丝侥幸，但很快被莉迪亚的下一句话摧毁了。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根据这里的资料，结合精灵族的记载，已经很接近事实了。那位大贤者也已经触到了边缘，尽管从他留下来笔记来看，他并没有明确地提出这一点，或许是他不愿意相信吧。”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我当然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说到这里，莉迪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纤细手指上缠绕的风柱无意识地下压，几乎要将烛焰吹灭。
    她抬起手指，风柱缓缓崩散，让木桌上的纸张微微浮动了几下。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你是不是还会坚持原来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告诉我，击倒祂的办法。”
    莉迪亚伸手捋了一下头发，嘴唇微抿。
    “红龙属于元素龙，祂的身体天生是半元素化的，传说中祂与科莱恩签订的契约属于共生契约，在科莱恩战死之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再加上圣战结束之后魔法的衰落，现在的祂，位阶早已跌落到了天空骑士的层次，并不难对付。”
    “需要注意的是祂身为传奇超凡生物的躯体，一般的武器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还有龙族所特有的龙语魔法。所以说，只要找到足够锋利的武器，并且限制住祂的飞行能力，不要给祂释放魔法的机会，所谓的巨龙不过是体型大一些的魔兽罢了。”
    武器……
    乔尼陷入了沉思。
    在这三天之内，能找到合适的武器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乔尼完全没有注意到，莉迪亚的情况有些不对，她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露出了浓厚的悲哀。
    盗火者……
    这就是您选中我的原因吗？
    这就是精灵族最后的价值吗？创世神……
    .
    这三天来，乔尼经历了人生中最纠结的时期。
    他找到奥利弗，表达了想要借用一件武器的想法。
    出于对血脉秘术和守卫的信心，奥利弗丝毫不担心乔尼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没有多问，直接答应带着乔尼进入罗萨帝国的皇家宝库随意挑选，这里收藏着圣战结束之后回收的大量传奇武器。
    宝库就在金宫的地下，内宫的南侧，看上去并不算隐蔽，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宝库所在。
    但金宫建造的时候正是圣战初期，各种族刚刚联合起来，正是关系最好的时候，所以乔尼敢肯定皇家宝库里充斥着各种魔法阵和矮人的精密机关，并且在后来的数百年里进行了升级和空间改造，如果没有正确的打开方式，最好的结果是被放逐到某个地方去，运气差一点的将会随机体验到各种死法。
    乔尼跟在奥利弗的身后，沿着漫长的黑暗地道前进。
    行进的途中，奥利弗不时取下两侧石壁上的某一根火炬或烛台，然后换到另一个地方。
    乔尼跟着他的动作，走走停停，不时侧身贴墙，十多分钟之后，终于看到奥利弗停了下来。
    在乔尼的眼里，前方是一片漆黑，但奥利弗伸手按在了空中，随后，一扇足有数十人高的巨门缓慢无声地打开了，露出了其后宽广幽深的空间。。
    这里就是罗萨帝国的皇家宝库。
    ……
    凭借奥利弗手中的火炬，乔尼看到，宝库大门是由金黄色的厚重石块形成的，和金宫的外城墙是同一材质。
    但当他穿过高大的门洞向里看去时，眼前的一切让乔尼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这里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充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反倒显得有些空旷。
    这是一座宽阔的地宫，大部分像是被迷雾笼罩着，只能看到周身3米内的景象，3米以外是一片黑暗，隐约露出数根粗大的石柱。
    “这里就是罗萨帝国皇家宝库的武器库，保存着盖尔人千年来锻造和收藏的传奇武器，圣战结束之前，这里几乎是空的，这三十年来才将分发出去的武器慢慢收回来，可惜，其中有一些已经完全无法动用了。”
    乔尼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盖尔人在三大人种之中，除了拥有独特的斗气天赋之外，还能在觉醒斗气的时候获得特定的血脉力量，所以盖尔人的传奇武器大多有着血脉方面的限制。
    而现在，随着血脉力量的衰退，其中很多武器已经永久失去了对应的血脉传承。
    乔尼忍不住转头看了奥利弗一眼，他对于身边这位皇帝陛下没有任何的好感，但提到盖尔人的时候，奥利弗的语气充满了自豪，让他想起那位教自己识字的书记官。
    “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而这里有上万把武器。”
    奥利弗的声音让乔尼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接过递到面前的火炬。
    “拿着这个火炬，不要放下，只有科隆家族的血脉才能看清地宫的全貌，一旦放下火炬，你就会迷失在黑暗中。同样地，找到你想要的的武器之后，不要试图拿起它，没有我的允许，你无法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包括你自己。”
    “这火炬能用三天？”
    乔尼眉头微皱，看着手中缓缓燃烧的火炬。
    “这只是一个凭证而已，别说三天了，用三年都没问题。”
    奥利弗笑了起来，跳动的火焰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原来他也老了。
    一个念头莫名出现在乔尼的脑中。
    虽然只过去了十年，但身为三皇子的奥利弗·科隆本来就比他们大了十多岁，现在也有四十多岁了。身为罗萨帝国皇帝的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很多。
    那么，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
    一个当时近三十岁的皇子，怎么还会对自己的妹妹……
    想到这里，乔尼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脑海。
    无论如何，伤害已经造成，就算有再多的隐情，也只能算到他的头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
    奥利弗有些奇怪地看了乔尼一眼。
    “没有了。”
    乔尼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冷了一些。
    “那么，三天之后，我会再过来带你离开。这三天的食物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乔尼点头，没有说话。
    奥利弗没有在意他的冒犯，转身离开了。
    等到身后的金色石门缓缓闭合，乔尼突然叹了口气，迈开步伐走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