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剑侠姓陆名压,常年背着一口大葫芦,葫芦里不知装着甚物……”
余白一抖袖袍,拾过桌子上的一个空碗,当做惊堂木一拍,便讲了起来。
“其修道于蜀山,道行高深,而且身具奇术,每每遇见妖魔,只需将背后葫芦往身前一提,口中念叨一句‘请宝贝转身’。”
“那葫芦口子里面便会升起一线毫光,高三丈有余,甚是锋利,直接飞射过去割了妖魔的脑袋……”
余白张口讲着,以筷箸为鞭,口舌、手指皆动,话语声铿锵有力,将一篇豪侠传记娓娓道来。
其描写刻画,细致入微,但是又干净利落,毫不拖沓。每每当讲到高潮之处,便敲碗拍桌,叱咤叫喊,声音好似要将屋子都崩裂。
文中有剑侠行至无人处,一青面獠牙妖物跳将出,妖风阵阵,顿时满林子的木叶掉落,簌簌有声。此不紧要关头,余白亦能讲述的精彩,并用指甲抓桌加以衬托,唬得茶馆众人一愣一愣的。
周遭的茶客听着,一时都忘了场上的蓬头剑客,争相引颈听,如痴如醉,面色激动。
“那妖魔强占一城,渴了喝童子之血,饿了食童女之肉。一日间便能吃七对童男童女,吃的当地是子孙断绝……”
茶馆二楼的动静其实早就引得其他人的注意,只是诸人不敢轻易的冒头。但余白一开讲,楼底的人就渐渐的挤在楼梯口子处偷听,人叠人的,最后从上到下足足叠了四排脑袋。
蓬头剑客也是听着余白讲书,瞪大了眼睛,忘了自己的佩剑插在地板上许久,一直没有去捡。
“只听陆压剑侠轻口细念,毫光便飞射过去,取了那毒蝎贪官的头颅,好大一颗妖首便滴溜溜掉下来,滚的满地血水!”
余白讲完一折,将空碗又啪的一盖住,便闭了口,兀自拿过桌上的水壶,往嘴里倒过去。
半盏茶不到,他便讲了个怪异剑侠降妖除魔的故事,故事中的剑侠不是用剑,而是惯于使一个叫做斩妖葫芦的宝贝,内里储存有一口斩妖飞刀,甚是厉害。
“葫芦剑侠后来如何?”“那毒蝎婆娘的下场呢!”“当地的人死光了没?”……
见余白闭口不讲,只听了一篇故事的众人明显不满足,纷纷发问,想知道下面的故事。
同时不断有人感叹:“斩妖葫芦竟然这般厉害!世间当真有这般宝贝?”
茶馆中一时嘈杂不堪,整个茶馆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将现场挤得的是水泄不通。
实在是余白讲述的太精彩了,同时故事中的剑侠也不同于其他侠客,不仅宝贝与众不同,而且快意恩仇,管他什么达官显贵,只需是妖魔,便一路砍杀上去,丝毫不为外物所牵累,煞是痛快!
众人叽叽喳喳,并不断起哄,让余白再讲一篇,只是余白闭了口,没有再说一字。
“兀那小子!”这时突有喝声响起。
众人一听声音,便瞧见是那蓬头剑客在猛拍桌子,一巴掌将上好的实木桌子直接拍裂开了。
他瞪着牛大的眼珠看余白,喝问:“世间哪有甚么剑侠不用剑,反而用一口葫芦的。”
剑客指着地板上正插着的长剑,又喝到:“你哪葫芦可有某家的宝剑厉害?”
一听剑客这明显找茬的话,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熄下声音来,只是小声嘀咕着。
余白这时却抬起头看着剑客,他放下手中的茶壶,面上轻笑,问:
“厉害不厉害,接下来便知。大侠可想见识一下?”
蓬头剑客只以为余白还要讲折故事,牛大的眼珠子微转,发现自己刚才也听上了瘾,脑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想听。
便只是嗡声说:“还有甚话,快快讲来。”
这时,桌子上的人、地板上的人、楼梯口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好好注意起余白的一举一动。
但余白不拍桌,他轻甩袖袍,突地从自己腰间摘下一只黑皮的葫芦,不大不小,高五六寸而已,托在手上,正对着蓬头剑客。
众人有些诧异,剑客也愣神的望着余白。
“请宝贝转身。”
余白面上一笑,突地张口念出五个字,并伸指往葫芦一弹。
嗡嗡!一声清鸣,只见黑皮葫芦摇身一震,口子里噗噗的吐出一股黑烟,猛地往蓬头剑客扑过去。
如此诡异一幕,唬得众人一愣。
剑客瞧见,猛地惊醒过来,他双目瞳孔骤缩,啊的一声大叫:“小妖道!”便躬身一跳,往地板上插着的长剑够去。
可黑烟也在冲向地板上的长剑,并且等剑客快要够着长剑时,黑烟就已经扑到了剑身上面。
铮!黑烟一扑上,长剑顿时被拔出,并且悬浮在半空,调转剑身,往扑来的剑客划去。
只听噗呲一声轻响。
长剑在半空中干净利索的打了个转儿,便有一口热血喷出,一颗大好头颅掉在地板上,发出了咚的闷声,滚动起来。
此一幕眨眼间便发生了,等众人回过神,剑客失了脑袋的身子还在场中摇摇晃晃,然后啪的一声倒在场中。
无头尸体脖颈处的血还在喷着,先是染红了顶梁,紧接着又染红了地板、桌椅。
而剑客的人头掉在地板上,眼睛瞪得斗大,口齿还在缓慢的张合,似乎要说些什么。
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愣神看着场中,脑袋全都处于被人敲了一闷棍的状态中。
余白瞧见四周人的神色,面上的笑意更甚,他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手指掐诀。
一股黑烟从剑身中窜出来,连带着裹住剑客尸首,一同窜回了黑皮葫芦里面。
又是一眨眼间,偌大一具尸首,便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毛儿都不剩一根。
若非地板上、梁柱上,还有刺眼的血迹证明着刚才那幕不是虚假,恐怕在场的人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死、死了!”“葫芦!宝贝葫芦!!”“那剑客呢!?”……
过了半晌,现场终于响起惊呼声,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余白,或是失声喃喃自语,或是惊声惊叫,模样不一,但全都是骇然震惊,下巴都要掉了。
此时余白收了葫芦,挂在自己的腰间,又坐回了长凳。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又往嘴里押去,可是茶壶中水早已经干了。
余白一拍茶壶在桌,冲一旁看傻了的店小二轻喝:
“小二,上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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