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踏入了木桶之中,虽然明知道这里是幻境,但是他依然能够感觉的到,桶中的水,很烫,很真实!
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整个身体,甚至连同脑袋都深深的埋入了水中,一如从前!
甚至于,这水中真实到还有一丝丝的药性渗透进了他的身体。
虽然这些药性对于他如今的身体已经根本起不到淬炼的效果,但是却让他的心里有了浓浓的暖意,身上的疲惫也在这热水之中,渐渐地消散了开来。
身体上的疲惫可以消散,但姜云脑中的混乱却一时没有办法理得清。
原本,按照姜云的想法,自己在踏入这最后一个关卡之后,见到的至少应该是活生生的爷爷,活生生的姜月柔和所有的姜族族人。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最后一道关卡,等待着自己的,竟然会是一场幻境,一场让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幻境。
他知道一旁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爷爷是虚幻的存在,知道包裹着自己的热水是假的,知道这四周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幻境,到底真的是出自于姜族蜃楼的手笔,还是源于道尊的所为。
他也想不出来,为自己布置出这样的一个幻境,究竟有什么目的。
如果这是道尊所为,那道尊的目的应该是要借着这个幻境,来折磨、攻击,甚至是杀了自己。
可如果是姜族所为,那姜族他们是不是要借着这个幻境,让自己知道一些事情?
就在姜云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爷爷的声音:“云娃子,你,想修炼吗!”
听到这句话,让姜云的心不禁重重一颤!
当年,就是因为爷爷的这句话,让自己永远的离开了姜村,踏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修行之路,直至走到了今天。
此时此刻,再次听到这同样的问题,姜云却是沉默了。
自己,想修炼吗?
如果自己当初回答不想修炼,那么或许爷爷他们也不会离开。
自己就会和所有的姜村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姜村之中,甚至直至自己这一世生命的终结。
那样的话,就算自己还会轮回转世,但至少自己的这一世生命就没有了遗憾。
只是,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姜村,那么自己也不会遇见师父,不会遇见师兄师姐,不会遇见雪晴,不会遇见太多太多自己在乎的人,更不会有么多坎坷却精彩的经历!
可也正因为有了这些经历,却也是让自己目睹了他们之中不少人的死亡。
单单这次,为了成全自己,为了让自己能够见到道尊,就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或许他们也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但和自己就没有了关系。
当然,甚至他们或许根本就不会死。
“我想,但也不想!”
片刻的沉默之后,姜云从水中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轻声的开口,给出了和十六岁那年不一样的回答。
听到姜云的回答,姜万里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抹看不懂的笑容道:“你想修炼,为的是什么?你不想修炼,又为的是什么?”
在又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姜云才缓缓开口道:“我想修炼,为的是能够保护爷爷,保护月柔,保护姜村,保护所有我在乎的人!”
“我不想修炼,则是因为,其实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追求的生活!”
“轰隆!”
就在姜云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声巨响,陡然远远传来!
“风村的人来了!”姜万里平静的开口。
姜云坐在木桶之中,并没有动。
他当然知道是风村的人来了,也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为自己而来。
而自己当初也是和风无忌大战了一场,将他击败胜的同时,和他定下了个五年之约!
也正是因为这场大战,因为风无忌和整个风村对姜村的威胁,这才终于让自己下定了决心,离开了姜村。
只不过,虽然这里呈现的是自己十六岁时的经历,但是此刻的自己,却不是十六岁时的修为。
只要自己愿意,吹口气就能将所有风村的人全部灭杀。
因此,姜云没有动!
然而,当姜云转过头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的爷爷竟然也是依然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只是用那双蕴含了无尽沧桑和睿智的目光,深深的注视着自己。
这和当初的情形,不一样!
姜云清楚的记得,当年的爷爷是第一个冲了出去!
这也让姜云忍不住开口道:“爷爷,风村的人来了!”
虽然姜云没有动,但是他的神识却早就将整个姜村笼罩,也看到了风村的人的确已经冲到了姜村的门口。
而姜村的人则同样集结在了村口,严阵以待,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姜万里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姜云更加不解的道:“那您不去保护姜村的人吗?”
姜万里微微一笑道:“我想保护,我又不想保护!”
听到爷爷给出的和自己刚刚极为相似的回答,姜云的瞳孔不禁骤然收缩,双眼之中更是有着两道精光,笼罩在了爷爷的身上。
他明显感觉到,爷爷,似乎有了些不同。
姜云继续问道:“想保护,为的是什么?不想保护,为的又是什么?”
姜万里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想保护,是因为他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想保护,也是因为他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他们永远生活在我的庇护之下。”
“他们应该学会自己去面对危险,面对困境,去做出选择。”
“这样的话,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们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刚刚爷爷的回答,已经让姜云感到了一丝怪异,而如今爷爷这番分明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的话,更是让姜云的身体重重一颤道:“您,什么意思?”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发现,所有姜村和风村的人,虽然已经聚集在了一起,但是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全都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姜万里没有回答姜云的问题,而是抬起头来,那张苍老的脸上带着微笑道:“云娃子,你从小就心地善良,是个懂事的孩子!”
姜万里看着姜云,脸上的笑容也更浓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我第一次告诉你,你不能修炼的时候,你眼中流露出的浓浓的失望。”
“我还记得,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每次泡澡都不再喊疼,不再哭闹,而是咬牙坚持着。”
“你更是开始没日没夜的,拼命的去熟悉那些药材的药性,尝试着炼药。”
“你所做的这一切,就是因为你想要用另外的方式,或者说,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守护我们,守护整个姜村,守护你所在乎的一切!”
姜云目光呆呆的看着爷爷。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爷爷并非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真正就是自己的爷爷。
这个念头的浮现,让姜云的身体再次颤抖了起来,喃喃的道:“爷爷,是,是您吗!”
姜万里慈祥一笑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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