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回路转杨卓毕晴》二七九 离魂伤逝

    石戈想不到杨卓竟有如此的功力，一招之下，自己就几乎呕血，看来自己是轻敌了。石戈强压心头血气翻滚，说道：‘杨帮主，果真是好功夫，好，我就买你这个面子，不和刘朴贤他们计较了，后会有期。“说完，石戈飞身遁去，没入了人潮中。刘朴贤当时出来，说道：‘杨帮主，多谢援手，后会有期。“刘朴贤去了。
    当时曲同威几个人出来，拱手致谢，纷纷离去。杨卓此时，却是隐隐觉得，此事并没有结束，也许这南海北羯岛的人出现，就是个不好的苗头。当时，杨卓和贺征远几个人一路谈天说地，说起了这个南海三疆北羯岛。
    贺征远说道：‘南海三疆北羯岛，最初只是一片海岛，共有几十个小岛，十分荒僻，人迹罕至。后来五胡乱华之时，羯族几乎被汉人灭族，余者逃亡了他乡，有的到了此岛，在此安居，休养生息，竟然自成派系，武功也由此衍变。后来三疆北羯岛逐渐壮大，武功自成一脉，十分令人震服。据说当时，南海大小门派三十几个，都曾去和三疆北羯岛挑战，无一取胜，都是铩羽而还。最后，连那里附近的渔民商旅，都不从三疆北羯岛经过，最终发展到，不是北羯岛的人，不敢踏足那片海域。留下了那句话’南海三疆北羯岛，阎罗怕来鬼神逃‘，此时看来他们是要出山了。“
    杨卓说道：‘他们是否也和暗狱天堂有瓜葛，或者以前有过交集？“贺征远说道：‘这事不好说，南海三疆北羯岛虽然威名远震，但是出山来中原的却是微乎其微，所以我们所了解的北羯岛，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杨卓说道：’我只怕这些人是为了给暗狱天堂出头，才和刘朴贤作对，那就糟了。”贺征远说道：‘所虑极是，想来刘朴贤也有察觉，却是有点蹊跷。“
    杨卓说道：‘一时，曲家温家倒成了这般光景，我一想起来那个小姑娘曲菁，却是不同凡响，小小年纪，竟而会察言观色，出言得体，不卑不亢，看来却是母亲温稚歆管教有方。“贺征远说道：‘今天一事，却是叫我们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小小姑娘，居然阻扰了刘朴贤的出手，化解当时的一场争斗，却是不简单。看来，这小姑娘也是人才。“
    杨卓说道：“刘朴贤之困厄，走到今天，他的家庭对他的伤害太大了，唯恐这曲菁将来也会有如此的境遇，那就是悲催的事情了。”贺征远说道：‘曲同威老爷子还算公正，但是温若衡却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许当初刘朴贤和温稚歆之间的恩怨，都是由温若衡挑起的。“杨卓说道：”当初温稚歆悔婚，却是温若衡一力主导，温稚歆其实并无过错。但是，如今想来，也许这都是劫数，无可回避。“
    贺征远说道：‘婚丧嫁娶，都是大事，当初温若衡此举倒也可以理解。可是，今时今日还是如此对待刘朴贤颇有敌意，就有点自取其辱了。“
    杨卓说道：‘刘朴贤对待曲菁的态度，比之温若衡更为得体，这就是刘朴贤的异于常人之处。今天之事，势必会孩子造成影响，想来这也是曲家急于弥补的所在。教子如同养猫狗，则早晚伤己矣。“贺征远几个人点头，几个人一路走去，直奔南下。
    自江宁过去，渐近集镇，一时几个人见到天色渐晚，于是寻找客栈歇宿。
    春流送客不应赊，南入徐州见柳花。朱雀桥边看淮水，
    乌衣巷里问王家。千闾万井无多事，辟户开门向山翠。
    楚云朝下石头城，江燕双飞瓦棺寺。吴士风流甚可亲，
    相逢嘉赏日应新。从来此地夸羊酪，自有莼羹定却人。
    这首唐诗，却是道尽江宁风情，意味深长。当夜三更，杨卓闻得一时风声大作，一时起来，朝外窜去，却是看到一处人影遁去。杨卓看时，却是武荫秀的模样，一时追击过去。山野间，竹林深深，四处静谧淡雅，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是温稚韵，一个是武荫秀。温稚韵看看武荫秀，说道：“你还来这作甚？”武荫秀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温稚韵说道：”我当然记得，你是江南四公子之一，我自然是记得了。“武荫秀说道：”你记得就好，只是我想知道，你最近好么？“温稚韵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关？”
    武荫秀说道：‘这就不对了，当初我们卿卿我我的时候，恐怕不是如此光景吗？“温稚韵说道：’当时我年轻识浅，错翻了眼皮，看上了你，最终你的家人阻挠了此事，我才没进你的家门，如今思之，早过去了三五年了。”
    武荫秀叹道：‘如今人去花黄，佳人已许他家院，我自仓皇独处。“
    温稚韵说道：‘别酸酸的了，我听够了，如今我是有丈夫的人。“武荫秀说道：‘如果你不想嫁给那个臭男人，何必当初呢？你若现在想脱离那个混蛋，我去杀了他，然后我们双宿双栖，岂不是好？”温稚韵说道：’你倒是多日不见，宛如变了个人，现在我觉得你好陌生啊。“
    武荫秀说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现在想通了，还是你最好，不如我杀了你丈夫，我们结成伉俪，岂不是称心如意？”
    温稚韵说道：“我不想做小寡妇，你也别打歪主意，否则的话，我只好联络清卓帮的人，去找你的麻烦了。”武荫秀笑道：‘别别别，这点事就去召集人手，看来不符合你温二小姐的威名。“温稚韵说道：‘我丈夫是好是坏，与你无关，我的日子自然无需你干涉，告辞了。“
    当时，温稚韵想要走，而此时武荫秀拦住了她，说道：‘二小姐，你既然来了，不如且陪我一会，我自然保你无事，否则的话，你丈夫可是没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温稚韵笑道：‘你别威胁我，我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你动我丈夫，我就动你全家，你信不信？“
    武荫秀自然信了，这二小姐可不比温稚歆那么温柔端庄，说干就干，谁都惹不起。武荫秀此时犹豫之下，温稚韵还未走开，只看到了一个黑影横空而至，跌落当场。那却是个死人，面目乌黑，温稚韵一看，却是当时哀嚎出声，这却是自己的丈夫楚经云。楚经云比温稚韵大十几岁，两人婚后四年，膝下无子，倒也琴箫唱和，夫妻恩爱。可是，不曾想楚经云突遭横祸，死于当场，温稚韵登时跳过来，给了武荫秀一个嘴巴。
    武荫秀跳着躲开了三步，温稚韵指着武荫秀的鼻子，说道：‘你真是王八蛋，你居然杀了我丈夫，我给你拼了。“
    温稚韵扑上来时，武荫秀不敢招惹她，一时飞身远去。当时温稚韵看了看脚下的尸体，早已冰冷，一时浑然坐倒，看看楚经云乌黑的脸，自知为人所害，看来和这混蛋武荫秀脱不了干系，也许即是他所指使，意图叫自己改嫁于他。
    温稚韵一时想起了姐姐，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一时悲从中来，哭倒于地。不知过了多久，温稚韵才挣扎着爬起来，站起来，抱着楚经云的尸体，一路走去。
    杨卓看时，这楚经云确系别人所杀，看来是意图家伙武荫秀了。杨卓回转客栈时，看到贺征远起来了，就和他谈起此事，贺征远也是一头雾水。杨卓说道：“此时温稚韵死了丈夫，势必迁怒于武荫秀，而且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贺征远说道：‘当此混乱时候，温家曲家云集江宁，可是偏偏此时温稚韵死了男人，确系推波助澜，不可小觑。“杨卓说道：“我打听过，这楚经云就是江宁人，他家族里无甚亲眷了，看来又是桩冤案，温稚韵也难过非常，真是作孽啊。”
    此日，杨卓几个人直奔江宁东的青浦镇，那是楚经云的故乡，此时家中白帆高挂。杨卓几个人看时，温家曲家的人都到了，一时哀声不断，温稚韵披麻戴孝，跪在了地上。杨卓几个人微微辛酸，一时转身去了，沿街而走。夜幕深沉，温稚韵哭得如泪人相仿，独坐空闺，寂寞孤冷，始觉生之无趣。
    淡淡的烟雾在外面落下，远处的山峦已经模糊不清，不只是温稚韵自己的幻觉，还是恼人的浓雾确实遮住了她的视线，总之她不觉间叹口气，静静的坐下，思来想去，摇摇头。
    楚经云和自己毕竟几年的夫妻，感情不错，可是此时却因武荫秀的介入，导致丈夫为他人所杀。温稚韵不禁感叹世事多变，诡谲无情，离乱之下无有幸免，自己暗叹天意弄人。以前姐姐在世时，还可以找姐姐倾诉一下心扉，可是如今姐姐远去了，自己唯有独自承受了。
    曲菁曲菘还要照顾，自己的老父亲渐渐变老，鬓角白发日益增多，因为姐姐的死，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对于之前的往事，有许多渐渐不愿意提起了。
    刘家曲家的恩怨，似乎该画个句号了，姐姐的死，楚经云的死，叫温稚韵看得清楚，刘朴贤并不似外界传闻的那般狰狞可怖，也许这个是天大的误会。
    刘朴贤并没有迁怒于温家父亲的往日悔婚，在温家大开杀戒，也没有在极度愤懑之下，到暗狱天堂疯狂杀戮，只是在隐遁，看来刘朴贤却是和以前有所不同了。温稚韵的思绪转向了曲家，想到了姐姐昔日的丧夫时的哀痛，自己今日却是亲尝苦味。
    默默的，夜幕低垂下，一个人影在不远处过来，到了温稚韵的近前。
    却是刘朴贤到了，温稚韵心里不知升起了一阵什么感觉，总是并不抵触这刘朴贤。刘朴贤缓缓过来，看看她说道：‘你怎么样，节哀顺变吧。“温稚韵泪水低垂，淡淡说道：‘你来做什么，这里，这里我，我实在是——“
    刘朴贤说道：‘我已查清，此事是东方磔所为，旨在逼迫武荫秀无路可走之下，捆绑在暗狱天堂之中。武荫秀虽然并未参与此事，却是东方磔情感的一种催动，故而也算是半个帮凶。“
    温稚韵叹口气，说道：‘我还没给夫君留下半点骨血，所以我觉得十分亏欠他。“
    刘朴贤说道：‘都过去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想这样，可惜已经无可逆转了。想当初，我也没想到，聂独楼会突然出现在家里，杀了我爹，致使那次寿宴变成了丧事。事后，我不曾守孝，而是直接杀了聂独楼，我本以为此事就此完了，可是却又没想到把你姐姐牵连到了我的事情里，导致曲欣成杀了他，其实我也是罪孽深重，起码我也愧对你姐姐的一番心意。
    哎，那时，我到过花颜知那里，也没想到，一次的会面，一番的夙愿了却，却令花颜知为番僧所杀，还叫番僧们丧心病狂的杀了我全家，至于我无处可走，被迫浪迹天涯，独自仗剑来去。善娇也走了，都离我而去，我的孤独还是缠着我，令我难堪。种种因缘，都是因果，种种循环，都是不可揣摩。
    我哥哥的事情，我不想提，我可以原谅我爹，可是我不能原谅我哥哥的一切，我却是恨他，我不隐瞒。故而我哥哥去了，我却是没留过一滴眼泪。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往的曾经，都是幻梦，只有眼前可以抓住的才是真正可以拥有的。’
    温稚韵觉察到，刘朴贤缓缓抓住了自己的玉手，一时挣脱，说道：‘我夫君新亡，请你自重。“
    刘朴贤撤回了手，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想冒犯你，我只是想来安慰你的。过去，我在别人眼里是邪魔，无人不怕，自从修炼了降魔孤剑，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可是自从我那时接触了禹王鼎，我自觉自己的魔性得到了一定的净化，今非昔比了，我想不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却叫我脱胎换骨了。”
    温稚韵说道：‘这是你的福报，我真为你高兴。“
    刘朴贤说道：‘其实，我高兴不起来，起码我还在暗狱天堂，和妖女东方磔鬼混了好几天，都是不堪入目的往事，你不觉得我很龌龊无耻吗。居然和妖女同床共枕，一处颠鸾倒凤，我现在都觉得我没脸见人，没脸见人，比之我做过的错事，这件事太丢脸，太丢脸。“温稚韵听到他提及了自己的隐私，居然在暗狱天堂和武荫秀一起，轮番和那妖女厮混，丝毫不避忌，顿时令温稚韵肃然起敬。
    这件事极其隐蔽，只要东方磔武荫秀不说，刘朴贤可以当做别人不知道，长久的隐瞒下去，直至两个人死去，就成了无人知悉的秘密，可是他公然挑破，却也需要极大的勇气的。温稚韵淡淡说道：‘这种事，这等机密，又何必说出来，我既然知道了，又如何是好？“
    刘朴贤叹口气说道：‘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隐瞒是徒劳的，掩饰是多余的。与其藏头露尾，种种掩饰遮拦，不如公开暴露出来，也掏出来自己的心肝肠肺来晾晒，岂不是好？’
    温稚韵淡淡叹气，说道：‘你却是不同往日，起码你不畏畏缩缩的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只觉得你是个孤僻的人，眼神里除了孤独，还是孤独，而这次就不同了。“
    刘朴贤说道：‘此次，自从我修习了降魔孤剑后，却是结识了不少江湖人物，而对我帮助最大的就属武当派的立植道人，和清卓帮的杨卓，和善娇的一番话，都叫我受益匪浅。我顿时觉得我以前都白活了，活得毫无意义，只有今天，我才觉得我刘朴贤是刘朴贤，不是个行尸走肉。我在别人眼中是个狂魔邪徒，武当派却始终视我如一只幼狮，野性难驯，桀骜孤冷，从来都对我礼遇有加。
    二则，杨卓对我的触动很大，以前我和清卓帮几度结怨，动手不下三次，可是杨卓在关键时刻还能以德报怨，出手相助，我胸襟的确不如他宽大。善娇的话，叫我想通了，我过往之罪愆，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到底我今后该怎么补过，到底今后我该如何面对拯救过我的人，包括清卓帮，武当派，和你温稚韵，我想通了，我却是愧对你们。“
    温稚韵说道：‘你过去所杀之人，也多是奸恶之徒，所以武当派和清卓帮对你都礼遇有加，而我姐姐也对你另眼相看，可惜曲欣成当时鬼迷心窍，就此毒死了姐姐，却被你所杀。’
    刘朴贤说道：‘嗯，所以我来劝劝你，这仇怨你暂时搁下，我去联络清卓帮找暗狱天堂报仇，你放心好了。“温稚韵感激的点点头，刘朴贤飞身去了。温稚韵看着刘朴贤远去的背影，心中一时冒出来难以捉摸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