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战况是,日军步兵根本没有进攻。
而是直接以炮兵火力对关口诸阵地进行火力倾泻,足足炮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到天色已黑才算是罢休。
24门炮,最少发射了超过700发炮弹,罗文峪关口三处阵地,平均每个阵地落弹超过200发。
而这,还只是第一天。
或许是喜峰口太硬把日军脑门撞的包太大太疼,西义一把突破长城的希望都寄托在罗文峪方向。光是据刘浪观察,两个日军炮兵大队在第一天下午和第二天上午打出的炮弹就达两个基数。
一千多发的炮弹就这样毫不吝惜的被打掉,那只能说明,日军储备的炮弹比这要多的多,否则以小短腿们那个扣匹眼还要吮汁儿的尿性,那会如此大方?
当然,打了这么多炮弹,第二天的攻击自然是凶猛的。
在炮击之后,日军就开始了他们固有的模式,大炮打完了步兵攻。
连续三波进攻,主要是以伪军为主,日军为辅,目的很显然的就是尽量消耗罗文裕守军的兵力和尽可能的更多暴露出中方守军的火力点,以便再实施炮火打击。
等吃完中午饭,日军就开始了真正的攻击,只是连刘浪都没想到他会那么疯狂,对罗文峪宽达10里的三处阵地,竟然投入了三个步兵大队近3000步兵进行攻击。
要知道,第四步兵旅团总共也就两个步兵联队,下辖6个步兵大队,满编兵力也不过7000余人,在喜峰口之战中必然还损失了不少兵力,除了留下一部做为预备队外,这3000多步兵几乎就是他第4步兵旅团全部可用之兵。
这货,竟然只试探了几次之后,就玩起了梭哈。
一直关注着战场变化的刘浪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之所以没有在昨夜就对日军炮兵展开突袭,那是因为人类普遍有一种心理。
就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首先就是极度警惕。随同日军两个炮兵大队前进的两个步兵中队围绕着炮兵阵地所在区域,除了将其中一个步兵中队部署在面向南方的防御阵地上,在左右两翼甚至直面“决死队”所在的溶洞方向都各放了一个步兵小队。
超过400名步兵的防御圈让刘浪不得不考虑伤亡的问题,如果伤亡惨重闯进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炸几门炮,对于一向骄傲的日军来说或许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对于罗文峪方面的暂2师或是说面对日军整个右翼集团的29军来说,毫无作用。
对于特种作战理念已经深入骨髓的共和国利刃来说,特种部队是什么?是尖刀,要么不用,要用,就狠狠一刀插进对手的要害,让对手痛不欲生的同时,可以让自己的主力好好收拾他们。
不疼不痒的给对手来上一拳或是一爪子,不是来自未来的胖蝴蝶的目的。
所以,他在等,等着最好的时机。
却是没想到,战场形势如此瞬息万变,甚至超出了刘浪的预料。
日军在第二天下午就发动了决死攻击。
看着漫山遍野的土黄色高呼着声传十数里的口号,刘浪只能希望暂2师的兵够硬,能挡住铃木美通这一击重拳。
刘浪没想到,刘如明同样没料到。
但这位面如书生一般的中将师长,却是和曾经时空中一样足够勇猛,在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投入自己的总预备队,并亲自带领第1旅的警卫连上了一线,直接就开始了和日军的决战。
而明毓,也经历了自己人生中又一次惨烈的战场,两个步兵团近5000人,竟然连伙夫马夫都上了战场,中将师长亲自提刀督战。
在最危险的时候,被安置在第二道防线的明毓都能看清日军步兵狰狞的脸。
日军步兵其实已经攻至第一道防线,双方甚至展开了可怕的白刃作战,就在日军的步兵炮和山炮的威胁之前。
做为攻击的重点,罗文峪主关口率先开启了白刃战。
在此战过后的明毓的战地日记里有着这样一段记录:初抵罗文峪战场,刘如明将军给我下达了军令,命令我必须呆在他身边,我自是知道这是将军的爱护,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还能有什么地方比呆在最高指挥官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呢?
可是,我没有想到,仅仅只过了一天,刘将军竟然就食言了,他把我安顿到了罗文峪关口的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防线100米的位置,因为他,到了第一线。
左手持枪,右手持刀,站到了第一线。虽然他身边有着超过20名警卫连官兵的守卫,但做为一名统率数千人的将军,他就这样站到了第一线,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勇气。
我不是军人,我无法从军事的角度去评判他此举的对错,但做为一名中国人,我敬佩这样一名军人,无关于他领章上是将星还是普通士兵。
做为最高指挥官,他亲临一线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有超过两百多名步兵已经攻上了山,他们的刺刀雪亮,刺得我的眼睛都有些疼。
可是,暂2师的官兵们,却是毫不畏惧,他们抽出了插在背后的大刀,勇敢的迎了上去。
是的,就在距离我不过一百米外,数百深蓝色和数百土黄色交织在一起,我看不清将军在那里,但我能看清不断有深蓝色和土黄色倒下。
很奇迹的是,我没有哭,拿着相机的手也没有抖,甚至当我的镜头中一名年轻士兵的胸膛被一杆刺刀洞穿,带着鲜血的刀刃就在我的眼前从他并不算厚实的背后穿出,我也没有哭。
他们在行使他们的职责,我在履行我的职责,他们用生命在守卫华夏之土,而我,则用我的笔和相机记录他们的英勇,并努力的让看到这段文字的你们,以及你们的孩子,孙子,记住这一切。
在这样的一天,他们倒下,倒在血泊中,他们的血浸透了长城的土地。
中华的儿女们,我不能替他们要求别的,我只能请求你们,记住他们,别忘了他们。
战斗,持续了整个下午,几乎没有停歇,日军终于退却了。
我的镜头中,残阳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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